第七十章 盡力

　　章文軒的住處，一般人確實沒法知道。

　　在沒有確定好結婚對象前，他沒有買房置業(yè)的打算，一直住在章老先生家。

　　回國半年多，他憑著醫(yī)術救治了很多人，城里慕名求他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為了不給叔叔添麻煩，從不留電話和地址。

　　除了醫(yī)院的日常工作，還會去其他診所兼職，行蹤素來神秘。

　　被心上人誤解，張小法心里十分難過。

　　他也沒把握能找得到這位名醫(yī)，并非不肯幫忙。

　　張小法氣喘吁吁地攔住即將啟動的汽車，看到了林覓哭紅的眼睛。

　　隔著冰涼的一道車門，他懇切地說：“我會盡全力，請你先回醫(yī)院?！?p>　　她微微點頭，算是道別。

　　汽車穿過夜色走遠。

　　他回宿舍換了身干凈衣服，踏著自行車徑直趕到章老先生的家。

　　夜里的風比較涼，夾著片片黃葉拂面而過。

　　她忽而清冷的表情讓他有些傷感。

　　他敲開了院子的門。

　　前來接他的是章家的傭人。

　　“小張回來啦，快進來?！?p>　　“請問文軒兄在家嗎？”

　　“在，只是大家現(xiàn)在都睡下了?！?p>　　張小法聽后很為難。

　　想起林一堂對他的各種不友好，又想起林覓眼中的期待。

　　“今晚有人病危，在等著他做手術，請幫我轉告……”

　　傭人馬上進了里屋，等了一會就看到章文軒背著醫(yī)藥箱跑了出來。

　　“小弟，抱歉讓你久等了?！?p>　　兩人各自騎著自行車直奔醫(yī)院。

　　章文軒一路問他病人的情況，也順便說了自己今晚的事。

　　這一天，他因為約了唐小姐一起去看戲，剛到下班時間就早早地走了。

　　沒想到她只穿了件薄衫，給夜風一吹就受了寒，戲沒看完就肚子疼。

　　他心疼地送她回去，剛到門口，就給她父母罵了一頓。

　　受了打擊，心情低落地進了屋，蒙著被子折騰半天都睡不著。

　　為了對抗失眠，他只好在燈下看書。

　　聽到傭人說小兄弟有急事求助，就毫不猶豫出來了。

　　章文軒一到醫(yī)院就直奔手術室。

　　剛一出現(xiàn)，就聽到同事們的歡呼：“謝天謝地，有救了！”

　　他將雙手反復在龍頭下拿藥水沖洗干凈，取出了自帶的手術工具一一消毒。

　　術前準備就緒，他讓護士去通知家屬。

　　張小法在過道里遇到林覓的小警衛(wèi)。

　　“請你家小姐放心，手術可以做了?！?p>　　李炎指著一間亮燈的病房：“她在里面陪少爺。過去看看吧。”

　　他沒有心情走進去。默默地在過道的長椅上坐下。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他看見醫(yī)生們抬著林一堂過來。

　　林覓跟在旁邊，握著他的手，眼里全是關心和擔憂。

　　手術室的門瞬間關閉。

　　她在門口坐了了很久，也沒見里面出來人……

　　張小法聽到哭聲，走來安慰她。

　　“覓兒，不哭。你表哥會好起來的?！?p>　　“剛才章大夫說，盡人事，聽天命。我知道您已經盡力了……”

　　這時林太太從值班室給丈夫打完電話出來。

　　撞見他倆坐在一起說話。

　　想起侄子生死未卜，憤怒不堪。

　　林覓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到母親的手用力掃了過來。

　　她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這一記耳光。

　　然而“啪”的聲音響起，臉上卻毫無感覺。

　　“請您不要責怪女兒。要打就打我吧。”

　　林覓一臉愕然：素來溫柔的母親突然性情大變。

　　林太太更沒想到他會挺身擋這巴掌。

　　作為長輩，既尷尬，又愧疚。

　　今天聽說了他在天津幫忙和今晚請章醫(yī)生的事。林先生還在電話里特地叮囑過要重謝。現(xiàn)在卻失手打了他。

　　她猶豫一番，低頭道歉：“小張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選擇了原諒：“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沒事。”

　　林覓低頭發(fā)呆，心亂如麻。

　　她懷著復雜的心情，獨自到手術室對面等待。

　　這時候有兩名護士打開了門。

　　情緒激動的林太太一改平日的優(yōu)雅大方，變成了她們眼中難纏的家屬。

　　“請問護士，手術做完了嗎？”

　　“現(xiàn)在他有沒有好一點？”

　　“章醫(yī)生有多大的把握能救我侄子？”

　　“要不要再去別的醫(yī)院找大夫幫忙……”

　　“我要看看他現(xiàn)在的情況！”

　　一名護士趕緊勸阻，“請保持安靜，大夫這個時候不能被打擾。”

　　另一名護士走到張小法面前：“章大夫讓我叫你進去。”

　　他果斷地跟護士進去，重新關上了門。

　　一進去就看到了表情凝重的章文軒，手套上有不少血跡。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p>　　他聽了這話，額頭上滲出冷汗。

　　是不是手術結果不好？

　　如何向林覓一家交代？！

　　想著大好年華的林一堂，心里涌起無盡的遺憾和惋惜。

　　這人對他從來就不友好。但張小法依然盼望他能挺過這個坎，好好地活下去。

　　“請如實告訴我吧……”

　　“彈頭非常深，差點就進入心臟。一看就知道是老練的狙擊手所為?！?p>　　他遞來一個紗布小包：“我費了很大勁，總算是完整地取到了這個東西?！?p>　　張小法接過來放進口袋，緊接著問：“她表哥脫險了嗎？”

　　章文軒湊近他耳邊低聲說：“傷口縫合順利，血止住了。已無大礙，只需住院調養(yǎng)。聽說這是林少將家的女婿，年紀輕輕，軍銜不低。林小姐這么快就要嫁人了嗎？”

　　他只能尷尬地點頭。

　　“嗯，是的……”

　　兩人陷入了片刻的尷尬。

　　之前章文軒多次說過，等著他娶林覓的那天要喝喜酒的。

　　那個時候把愛情看得太簡單，以為有緣分就堅持，沒緣分就離開。

　　沒想到這東西拿起來和放得下都是異常難做到的。

　　章文軒猜到他在難過，就安慰道：“別太往心里去。上回我見過的那個女孩，美貌和氣場不輸林小姐。我看出她也很喜歡你，要不給人家給個機會吧?！?p>　　這語氣明顯就是要撮合他和何詩安……

　　“感情上，我認準了就不會將就，我和其他女孩之間是不可能有愛情的……”

　　張小法說完，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嚇得章文軒和護士趕緊來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