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清兵入關(guān),以他們的殘暴和野蠻,自己這一家人能不能活下去,全都要看天意,就算僥幸逃過一劫,也得一輩子彎著腰給滿清韃子做奴隸。
甚至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方云都持眼中懷疑的態(tài)度,從現(xiàn)在到大明滅亡這十多年里,正是大明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從崇禎皇帝上位開始,大明就開始徹底的陷入了混亂之中,流民造反,土匪殺官,官軍叛亂,韃子寇邊,在這樣的亂世之中,如果沒有武力來保護自己,是很難活下來的。
遠(yuǎn)的不說,就方云所知道一場大戰(zhàn)很快就會降臨,而且是一場幾乎席卷將近整個山東半島的大叛亂。
并且登州還是這次叛亂的中心,方云對自己能不能從這場大戰(zhàn)中活下來,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媽的,好不容易當(dāng)回少爺,卻是這樣一個尷尬局面?!?p> 方云心里那叫一個苦啊,原來世界倒是安全了,可是自己卻是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孤兒,日子每天都過得緊巴巴。
現(xiàn)在好不容易當(dāng)上了富二代兼官二代,還有了一個疼愛自己的老娘,卻偏偏處于亂世之中,別看現(xiàn)在過得很舒適,實際上腦袋隨時都有可能要搬家。
“不行,既然來到明朝末年,我怎么也要混出個人樣子來,就算為了保護我自己和這一家人,我也必須掌握一支武裝力量?!?p>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在亂世之中,普通老百姓的生命簡直和螻蟻沒什么區(qū)別。
方家雖然是地主之家,但也只不過是強壯一點的螻蟻罷了,哪怕是一次小小動蕩,隨時都能讓方家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方云可不想自己的老婆淪為他人的玩物,雖然他現(xiàn)在還沒老婆,家業(yè)成為別人的戰(zhàn)利品。
不得不說,方云這個家伙夠不要臉,一天不到的時間,就把方家的一切當(dāng)成自己的了。
五天之后,原本重傷垂死的方云,竟然奇跡般的痊愈了,連方云自己都很是詫異,最后他只能歸咎于這是自己這次穿越的唯一福利了。
要知道,自己來到明朝,原主人精華沒有繼承到一星半點,反倒是他那一身的傷都被自己給承接了,要是再不給點好處,實在是說不過去。
在這五天的時間里,方云也沒閑著,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差不多熟悉了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能夠在母親王氏面前勉強應(yīng)對了。而母親王氏對他很是呵護,這也讓方云很快的接受了王氏這個娘。
除此之外,方云更多的是在想,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發(fā)展自己的武裝力量是毫無疑問,堂堂一個穿越者,跑到明朝來混吃等死,那也太掉穿越者的身價了。
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xiàn)代,有一點事共通的,想要做事,都離不開錢,尤其是方云還想著要發(fā)展武裝力,軍隊向來都是吞金大戶,沒有錢,一切都只是空談。
雖然方家是地主之家,可是自己的處境并不好,萬一老娘王氏斗不過那些吃里扒外的族人,自己這一支的土地瞬間就會減少一半。
兩百四十頃土地,也就是三千六百畝,乍一聽,似乎多的嚇人,但是也要看看是什么時代,這個時期的土地,就算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畝產(chǎn)也就一石左右,南方可能還好一點,但是也頂了天也就三百斤。
六、七畝地的產(chǎn)量才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社會的一畝地,而且這些收入還有將近一半是佃戶的。
方家還養(yǎng)著幾十個人,以前方安棟在世的時候,方家還有一些其他進(jìn)項,但是現(xiàn)在全靠土地的收成了,要是遇上天災(zāi)人禍,地主家也會沒有余糧的。
王氏之所以會一直和方安梁他們僵持不下,也就是這個原因。
事實上,兩百頃的土地對于方安棟這個身份來說并不算多,明朝末年,土地兼并進(jìn)一步惡化,不說那些朱姓藩王動輒以百萬畝的土地來計算主。
就是稍微富有一點鄉(xiāng)紳,個個都是以萬畝來計算的,即便是在人口高度集中的江南一帶,地主的土地也是動輒以千畝為單位。
“做什么能賺錢呢,對了,這個時候玻璃好像很值錢,制肥皂,煉精鹽,開水泥廠?!狈皆瓢炎约耗芟氲降馁嶅X的法子都羅列出來了,可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想法是好的,現(xiàn)實卻很骨感。
不管是煉制玻璃,還是肥皂,提純精鹽,水泥配方,方云一個都不知道,雖然他大學(xué)讀的是理工科類的,但是學(xué)的是電子相關(guān)的,在古代根本就用不上。
至于初中和高中學(xué)的那點化學(xué)知識,大一過完了之后,就全還給老師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我當(dāng)時為什么就不認(rèn)真一點學(xué)習(xí)呢,這幾樣?xùn)|西,隨便弄成一樣,區(qū)區(qū)銀白之物,根本不是問題??!”
方云后悔的只拍大腿,這些可都是錢啊。圣人云:“錢不是萬能,沒有錢是萬萬不能。”
方云腦海中有無數(shù)的想法,他的見識也比這個世界的人多了幾百年,可這些對眼下的情況來說都沒用。
什么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方云這次可是深深的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想到想去,方云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最后他打算先向王氏要點啟動資金,王氏可是自己的親娘,向她要錢,方云也沒覺得有多不好意思。
“少爺,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暈倒了!”
正在這時,王氏的貼身丫環(huán)寶兒小跑著過來了,看到方云之后,遠(yuǎn)遠(yuǎn)的就對他說道。
“怎么回事!我娘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會暈倒!”
方云被寶兒的話下了一跳,急切的問道,好不容易有個心疼自己的母親,方云可不想王氏出什么事。
“還不是方安棟他們仗勢欺人?!?p> 寶兒氣喘吁吁的解釋道,她原來一向都稱呼方安棟,方安澤,方安濤為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不過自從自家夫人被他們欺壓之后,寶兒就開始直呼他們的姓名了。
很快,方云就了解的事情的大概,因為方云被打傷的緣故,王氏擔(dān)心節(jié)外生枝,忍氣吞聲的打算接受方安棟他們的無理要求,可是令王氏沒有想到的是,方安棟他們臨時突然改變主意。
可能察覺到了什么,方安棟一行人自以為找到王氏的弱點,竟然變本加厲,只肯給方云和王氏一百頃的土地。
王氏自然是不會答應(yīng)方安棟這個無恥要求,于是和方安棟爭執(zhí)了起來,可是除了王氏之外,其他人全部都站在方安棟那邊。
這個方安棟的確很奸詐,他以多出來土地分給大家為由,糾集了一大幫人來和王氏對峙,不少方家莊的老一輩,一見有好處可拿,當(dāng)即忍不住誘惑,紛紛跟著方安棟來了。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超過七成的族人都站在他那邊,這就讓方安棟才更加的有恃無恐,王氏雖然據(jù)理力爭,可是她一個人勢單力薄,又是婦道人家,那里爭得過那一幫子的大老爺們。
況且方安梁的無恥超乎她的想象,糾集族人分別人的家產(chǎn),竟然還這樣理直氣壯,王氏又羞又怒,氣急之下,直接暈了過去。
“方福叔,你去帶上幾個家丁抬著轎子和我一起去接我娘,我也想要看看我這個堂二叔到底有多囂張?!?p> 寶兒的話,讓方云瞬間怒火中燒,王氏現(xiàn)在就是他的親娘,這些混蛋竟然敢如此欺負(fù)王氏,方云感覺自己肺都要炸了,今天就是拼個兩敗俱傷,方云也要為王氏討回一個公道。
“是,少爺!”
方福是他們的管家,在方家已經(jīng)有十年了,不管是王氏還是方安棟,對他都不錯,方福也一直盡心盡力的為方家辦事,算是難得的忠仆。
古話說:主辱臣死。
王氏被人氣暈,他這個管家自然也很是氣憤,方云一開口,他就立刻去召集人了。
“少爺,轎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p> 方云剛一出門,就看到四個身材比較健壯的男家丁抬著轎子來到了方云身旁,方福一邊對方云說話,一邊示意來開轎子的門簾。
“那就快走吧,我娘都被一群王八蛋給氣暈了,我哪里還有心情坐轎子!”
說話間,方云開始率先出發(fā)了。
這是方云來到明朝之后,第一次出家門,明朝的路還怎么不好走,到處都是坑坑洼洼,擠滿了污水。
路邊周圍的房子也大多破敗,尤其是兩旁的巷子,布滿了低矮的土胚房甚至還有茅草房,遍地都是垃圾和家禽家畜的糞便,散發(fā)著一股股刺鼻的味道。
路上匆匆而過的行人,大多都是面帶菜色,骨瘦如柴,神情麻木,很多小孩只穿著一件上衣,甚至是沒穿衣服,光著屁股到處亂跑。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月了,但是登州地處北方,天氣還是有些冷,方云出門前專門穿上了一件御寒的衣服,這些小孩竟然還光著身子在外面跑,一個個手腳凍得通紅,方云看著都覺得辛酸。
直到這時,方云才真正認(rèn)識到自己生活在什么時代,自從他老爹方安棟‘崛起’之后,方家村就變成了方家莊。
在文登縣,方家莊可算是比較富裕的一個莊子了,卻還是這個模樣,明末的百姓到底窮成什么樣子,可想而知。
“難怪流明勢力一直無法徹底清剿,山東在‘吳橋兵變’之前,也沒有遭到戰(zhàn)爭的破壞,老百姓的日子還是過成這樣。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說,難怪只要一有人帶頭造反,就會大量的流民跟隨,還不都是讓生活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