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永春園游園,皇上并未參與,僅由德妃娘娘主持,德妃娘娘在宮女的攙扶下姍姍而來,錦緞紗衣裹身,雍容華貴。云鬢間插著赤金鳳凰步搖,行動間流蘇搖曳,光華流轉,自有一番動人風韻。
我今天打扮的格外素凈,略施脂粉,只增顏色,青絲隨意挽起,只簪了一支白玉蘭簪子,一身嫩綠色的宮裝,僅繡了幾枝白玉蘭。
在一群鶯鶯燕燕里平凡地就像一顆不起眼的小草,各家小姐們都拼命地打扮,姹紫嫣紅的好不熱鬧。經(jīng)過昨日宴會的預熱,大家都熟悉了許多,互相姐姐妹妹的招呼個不停。
德妃娘娘迤邐而行,眾人眾星拱月般簇擁著她,一起游園。雖是嚴寒冬季,永春園卻溫暖如春,一入冬就開始用炭火烘著,種植的花木也大多是一些名貴耐寒的品種,以致這嚴寒冬日里,竟還有這種春色滿園,百花齊放的瑰麗景致。
我不禁暗暗咂舌,這得要靡費多少炭火啊,真真的是天家富貴,常人無法想象。
魏廷爍擠到我身邊,悄悄對我道:“今天怎么穿的這么素,活像顆大白菜?!?p> “我…!”我正要發(fā)作,瞟到魏廷煜的目光向我看來,忙立刻做回嫻靜的模樣,魏廷爍看到我的反應樂了,湊過來輕聲道:“怎么性子也變蔫兒了?沒吃早飯餓的嗎?”
我翻了個大白眼兒,心道明明都是金尊玉貴的皇子,怎么差距這么大呢?魏廷煜是翩翩濁世佳公子,魏廷爍卻像個小痞子。
魏廷爍笑夠了,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朵紅花兒來,插到我頭上:“你打扮的太寡淡了,我給你添添顏色?!闭f著認真的端詳了我片刻,嘆道:“唉…果然是……”
“是什么?”我懵懂問道。
他壞笑道:“果然是紅配綠,賽狗屁呀!哈哈……”說完就匆匆逃走了。
“你!”我氣急,拔下花兒扔向他的背影,真是個討厭鬼!
逛過一圈之后眾人來到了園子中央,這里布置了酒水糕點,周圍的矮樹上掛滿了插屏宮燈,每盞宮燈的插屏上都寫著一個謎語,看來是要玩猜謎語了。這可是我的弱項啊,內心有點慌。
德妃娘娘移步到樹下,親手摘下一個宮燈,念了起來:“蜜餞黃連?!蹦钔戥h(huán)視眾人慈愛笑道:“大家一起猜一猜,猜中有賞?!?p> 魏廷爍捧場道:“我來!”
德妃娘娘見魏廷爍踴躍出場,非常欣喜,期盼道:“你猜吧,謎底是什么?”
魏廷爍笑著靠近德妃娘娘:“謎底是同甘共苦?!?p> 德妃娘娘滿意地點點頭,著人看賞。德妃娘娘開了頭局后就回寢宮休息了,照例是把活動留給小輩們自己玩。仿佛所有的領導都是如此,所有的活動都是來的最晚,走的最早,以顯示自己的地位超然。
小年輕們沒了約束,活潑起來,皇子和小姐們扎堆兒猜燈謎,沒想到魏廷爍是個猜謎高手,眾小姐指給他的燈謎他都能猜出來。
李小姐:“三皇子看這個,十五天。打一字。”
魏廷爍瞧了我一眼,笑答:“胖?!?p> 眾人哄笑,我瞪了他一眼。
張小姐:“三皇子三皇子看我這個,鐵公雞。打一成語呢?”
魏廷爍搖搖頭:“一毛不拔呀?!?p> 魏廷爍風趣幽默又有才華,逗得眾小姐樂不可支,紛紛圍著他轉,請他猜自己的燈謎。
我笑著搖搖頭,環(huán)顧四周,卻不見魏廷煜,不知哪里去了,正想去找找他,卻被一人攔住,那人施了一禮,溫和道:“柳小姐好,我是七皇子魏廷燁,昨日聽聞小姐的琵琶,繞梁三日而余音不絕,難以忘懷,在此敬小姐一杯,不知小姐肯賞臉么?”
我躊躇了一陣,還是舉起酒杯謝道:“多謝七皇子抬愛,臣女愧不敢當,臣女敬您。”
我舉杯欲飲,卻被人一把奪了酒杯,是魏廷爍,不知何時來的,奪了我的酒杯伸手摟住七皇子的肩旁笑道:“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七弟,這杯我替她飲了。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喝完眼神復雜的盯著七皇子,七皇子看了看我倆,尷尬的笑了笑,悶聲道:“既如此,我便去猜燈謎吧?!逼呋首右嘁豢陲嫳M,放下酒杯,融進了猜燈謎的人群里。
我推了推魏廷爍:“你干嘛?”
魏廷爍又自斟了一杯飲下,滿不在乎地笑道:“什么干嘛?”
我惱道:“人家七皇子敬我的酒,你替我喝什么???我自己可以喝。我瞧七皇子都有點不高興了。”
他伸手輕敲了一下我的額頭:“誰敬你都喝嗎?自己什么酒量沒點數(shù),以為自己是酒桶嗎?再喝醉騎馬耍酒瘋了可沒人救你。”
我氣結,又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是事實。我只好不理他,悶頭打算回芭蕉園。
“哎,生氣啦?你去哪?”魏廷爍在身后喊道。我頭也不回:“回去了,沒意思?!?p> 他三兩步追上來,嬉皮笑臉道:“回去也好,免得變成酒漬大白菜。我送你回去。”
我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背脊,恨聲道:“不用了!”
他還是跟了上來,與我并肩走著。
穿花拂柳地繞過幾顆樹,竟遠遠碰見了魏廷煜,他站在一棵榕樹下,身姿挺拔,散發(fā)著儒雅的魅力,顧凌薇站在他身邊,兩人正同看一盞宮燈,許是在猜燈謎吧,顧凌薇與他不知在說些什么,時而巧笑嫣然,姿容清麗,魏廷煜也時不時點頭回應,露出微笑。兩人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才子佳人,般配極了。
我仿佛觸電一般,慌亂的低下頭,加快腳步向外走,仿佛逃跑一般,我的心酸酸漲漲的,說不出的難受。
魏廷爍目光深深的看著我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樹下的那對璧人,良久,深吸一口氣,調整了表情,朝著我的方向追來。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魏廷爍追上我問道。
我減慢腳步,強裝鎮(zhèn)定道:“沒有,可能有點醉了吧?!?p> 魏廷爍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醉什么啊,你明明一杯都沒有喝。”
我真的沒有喝么,那為何會如此難受呢。我手腳都有些發(fā)涼,腳步也虛浮無力,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
魏廷爍見我悶悶不語,便安靜地陪在我身旁,默默地陪著我一步步的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