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夢境,不再是殘缺破碎,拼湊不到一起的版圖,不再是被神,施加修改的混亂片段…
“你無法讓她愛上你。”一個身穿紫邊兜帽黑袍的年老者,脊背挺直,一手捏順著自己的長長白須,那兩條如細流倒垂的白色長眉隨著他的走動而輕輕的飄搖著。
“爺爺,就如此斷定,她不會愛上我?”謝昀季只著一身墨黑的單薄里衫,坐起身來道。
白眉道人輕笑了一聲,不帶任何情緒,這只不過一個是感嘆,聽他悠悠說來:“若父神還在,此刻也該如老朽一般模樣了吧?!彼脑捵屪谂梓肫ど系闹x昀季輕蹙眉。白眉道人是他們魔域輩分最高的老學(xué)究,與父神同一輩,博覽天地世間群書,與掌管、記錄、批、判天地萬物的天命史書相比,也算無所不知。
“她和他有七世緣分,斬不斷理還亂,你覺得可以嗎?”白眉道人捻著胡須尋了個位置坐下,那起那不早之前,仆從來奉上的茶呷了口說道。無論是人還是神,壽命終有時,生死六道輪回,皆只有四世做得數(shù)。他們有七世,本身就已是那個奇景特例。
“七世又如何?七世皆不得善終,才得所輪回。他們七世都最終沒有結(jié)果,本座當然可以!”謝昀季眼眸冷涼不屑的看著眼前正漂浮在半空中血魂珠,畫面顯示著那被關(guān)在玄鐵牢籠之中,被裂魂鎖刺骨穿魂,被釘在石壁上昏迷的女子,聲音帶了些輕蔑,出口有些淡淡地說道。
“倘若這一世是天命史書欽定的,你可還確定?”白眉道人嘴角帶著一絲不著意的笑容,并未將謝昀季這淡薄高傲的話語放在心上,笑笑說道。
天命史書,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又有誰逃脫過史書早已記載好的…伏羲女媧未能,三皇五帝未能,九州創(chuàng)界神未能,憑他一個魔域的魔尊就可以了?天方夜譚。
“未得她心,受她防備,便無法觸及她心,你又如何完整捥掉她心,解開血魂之鎖?此事作罷,放她離去吧。”白眉道人放下了白玉茶盞,起身留下話語,欲走。
“爺爺,等等!”早在謝昀季聽到他們是天命欽定的時候,便見謝昀季的眉已擰到一起。
“魔域與天域于九州各領(lǐng)一方,若不是因為歷代魔尊一魄相承一魄的的力量被父神阿莫封印于血魂珠,魔域被逼不得已簽下所謂止戈條款。否則,憑我魔域曾可與天抗衡的力量,憑什么我魔域要向他天域俯首稱臣,禮讓他三分?”
謝昀季想起自繼承魔尊之位來,始終缺少的那一魄,擰著眉,反問道。
“依你之見,可有他法?”白眉道人聽著謝昀季的話,停下了準備離開的身影,回眸眉目深沉看著謝昀季。這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謝昀季和歷代魔尊不同,這孩子從出生的時候便帶著反骨出身,向歷代魔尊那樣屈居人下,又怎肯?
“爺爺知曉古來往今之事,有勞爺爺告知本座,他們二人的七世故事?!敝x昀季腦海中似乎已有什么計劃成型,眸色深沉,說道。白眉雖然不知道謝昀季腦海中有了什么計劃,但還是把那曾了解過的他們的七世告知于謝昀季……
第一世,沙漠之中,偶有見得一兩長勢干巴巴的仙人掌,瘦小而枯黃。黃沙吹起之間,那被八個壯漢抬著的轎攆上掛著的粉色紗幔被風(fēng)吹起,露出里頭身著嫁衣,眼眶因哭泣而紅腫的嬌俏少女的俏麗模樣,那女子眼眸續(xù)著淚光,神色委屈,大有一番我見尤憐之情。
自生養(yǎng)她的國境被攻打下之后,她這傳聞幾大部落第一美人的人便被發(fā)配往夙國之境。說好聽點,叫和親。旁人皆說,她是修來幾世好福氣,才能被夙國國君看上。而…這整片被夙國統(tǒng)一的大地,誰人不知夙煌殘暴不仁?!倒是想不嫁,不嫁,整個生養(yǎng)她的部落就得給她陪葬,這又該叫她如何抉擇,最終不得不走上和親的這道來。
番邦與夙國相隔千里之遠,趕了幾日的路程,一路由番邦小部分人隨嫁,由大部隊的夙國鐵衛(wèi)隊護送著,雖然坐于轎子中,但轎子四面只是由紗幔掛著根本阻擋不了風(fēng)沙的侵襲。一路上轎子上的還是隨行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被風(fēng)吹的在空氣里到處亂跑的黃沙顆粒,當他們到達了夙國這片廣袤的國土的時候,早已狼狽不已,無人例外。
她的臉被紅頭紗蓋著,由在皇城朱雀門等候的喜婆攙扶著,一路走去夙煌居住的無極殿。夙國地大物博,百姓上至城中貴族下至布衣,皆是小日子過的富足有余,這夙國的皇宮又豈會落魄到?jīng)]有一頂轎子可以抬著她到達無極殿,不過是皇帝的旨意罷了。
“我不懂,你為何要娶她?你素不近女色,但凡敢爬上你床的,皆沒有好下場。這朝野上下可都議論非非的緊,說你是暴君,殘暴不仁,對女人也不例外?!?p> 皇帝與大臣議政的御和殿里,一個身穿從二品官袍的年輕男人看著坐在龍座上,身穿玄色皇袍,眉目清冷看著奏章的男人,口無忌憚的說著。
“所以,朕娶這個女人。”高位上的男人,連眸都懶得抬上一眼,并未對年輕男人的話有什么反駁,輕起唇畔,惜字如金,聲音低沉而優(yōu)雅的說道。一句話,便把天直接聊死。
“你既要娶她,便是看上她,又為何要讓她走著去無極殿?”言書戲謔的看著夙煌說道。
“走走,對身體好,朕這是關(guān)心她。”夙煌毫無喜怒沉浮,這話說的,連這些字本身為什么要組在一起,字也不知道為何,有夠敷衍。
聽聞那女人為了不嫁給他,為了向族人證明決心,去爬了當?shù)氐钠胀由剑蚓胚档纳仙?,只為了不嫁給他!好樣的,不是能走嗎?不是有決心嗎?那再走一走,又何妨。
夙煌想起,之前下聘使者傳回來的話,劍眉微蹙。
“我從小與你一起長大,倒是不知道皇上也有這般貼心的時候?!毖詴犞砘瓦@沒有絲毫關(guān)心之意的話,那明顯就是懲罰的旨意,抿唇憋著笑意說道,有些幸災(zāi)樂禍。他有些好奇,是哪個女的,能入得了夙煌的眼,還能輕易讓他動氣,小施懲戒。這要換做是別人惹了夙煌,恐怕是早已身首分離,還留著慢慢走?開什么國際玩笑。
“言大人,熱鬧看夠了?”夙煌合起了手中看著的奏章,抬眸掃向憋著笑的言書。
言書沒憋住笑意,笑出聲來,忙抬手說道:“皇上日理萬機,臣下不便打擾,這就告退?!?p> 那一世,他是夙煌,她是和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