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院的火勢太猛,謝昀季這方在救火,寒戰(zhàn)那邊在澆油潑火為卞琳帶云景飛走爭取時間。直到夜幕暗去,棠梨院的火勢才堪堪被撲滅…晚間,喜宴漸漸到尾聲,本該去入洞房的謝昀季卻來到已經(jīng)燒的一無所有的棠梨院這一堆廢墟前。
“爺,別去,免得弄臟了鞋?!币娚泶┮簧泶蠹t喜袍的謝昀季欲往廢墟堆里走去,懷安糾結了會出聲道。但謝昀季恍若沒有聽到,繼續(xù)向那一堆廢墟之中走去。
“什么都沒有了…”見謝昀季走到那廢墟之中那已經(jīng)燒毀了棠梨樹下,原本這里是棠梨院的廳前,他記得,她喜歡在這樹下?lián)崆傧缕遄鳟???墒乾F(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他唯一留給她的一方凈土,如今被燒掉,成了廢墟。扎在心底的那根渺小的可以忽略的刺,此刻竟讓他的心口隱隱作痛。他對她,不只有的利用的,對不對…他在心里默默的問著自己。
喜宴上,這個叫謝昀季男人,很開心,他喝了很多酒。如果沒有心里那根讓他找不到,又刺痛他的刺,他會更開心的。只見站在那棵燒的不成樣子的棠梨樹下,謝昀季站不穩(wěn),欲倒。
“爺,你醉了?!睉寻埠蜕匾呀?jīng)在謝昀季要倒下之時,上前扶住了人。
謝昀季扶著懷安再次站穩(wěn),不再回頭,一步步走出廢墟,向新王妃的主院方向行去。眉眼染上寒霜,沒有一絲暖意。今天是旻朝與卞夏兩國的聯(lián)姻之日,就算他再不想,再不愿去見新娘子,為了接下來得到他心中更想占據(jù)的高度,今日這婚禮所有場面上的事,他都得做足了。當他飲下黎羽的心頭血,不再殘疾回歸當年風采的時候,這世間還有什么比他心里的野心更重要?哪怕是醉了,又何妨。
“爺,棠梨院,您打算怎么處理?要不要,屬下吩咐下人們重建?”跟在謝昀季身旁的懷安,出聲問道。原本,這只不過是王府里一處燒毀了的宅院,交于府內(nèi)管家清理了便是。但這棠梨院,是當時,謝昀季專門為黎羽建的。不管黎羽當時到底有沒有領他們家王爺?shù)那椋诺叫睦?,棠梨院被燒毀這事,都斷然不是王府管家所能直接管的。
“不過一處院落,燒毀了便清了吧?!敝x昀季輕啟唇畔,毫無感情說著。
棠梨院,化為灰燼,再建議處,沒有她的氣息的“棠梨院”,不是棠梨院…無礙,他還有她的人,他心里這么想著。他想著,等他把溯王府這一切處理完,他便去冷宮接她出來。她心里不可能對他沒有了一點點感覺,他一定會讓她再次愛上他!
趁著溯王大婚的熱鬧,黎羽等人出了盛京,驅趕馬車往東而去。坐在馬車之內(nèi)的黎羽,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盛京,眼眸的神采略顯黯淡。她拼命的在盛京做大做強自己想要發(fā)展的絕密消息網(wǎng)絡,為此甘愿入虎穴至溯王府于謝昀季身邊,與虎謀皮。為此甘愿入皇宮,與天子較量,與皇權之中的爾虞我詐較量。她無數(shù)的次幻想過,有一天她離開旻朝盛京,是堂堂正正的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在盛京立足,在旻朝立足,在五顯大陸立足,重新的出現(xiàn)在祁國,出現(xiàn)在傅衍的面前。讓傅衍也嘗嘗,受人利用,背鍋,絕命的滋味。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離開旻朝盛京會像現(xiàn)在這樣…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坐在黎羽身邊的乾行修,他看著周身情緒低落的黎羽,一直瞧著那離的越來越遠的盛京,他心里不禁失落。他似乎誤會了什么,心里想著,她到底還是放不下謝昀季…
她什么時候,才可以認認真真的看向自己?乾行修看著黎羽的側顏,失落出神。
懷安和瑟必送謝昀季來到王妃的主院外,便停下了腳步不再跟著謝昀季,謝昀季兀自向前走去。雖然他一步步走的穩(wěn)當,臉上也沒有喝了許多酒而浮現(xiàn)酒醉的模樣,但只有他心里明白,他已經(jīng)醉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呈現(xiàn)晃影重合不到一起,腦子感覺變得沉重,他很想回去宸院,躺一會,而不是來這里,見非他心中想娶的王妃。
他藏在心底里的聲音,在他迷醉之際,努力叫囂著,在說著,他想去見黎羽,他想告訴她,他的王妃,只想是她。這個想法的出現(xiàn),很快就被謝昀季腦海中一個冷酷的聲音所壓制。那個聲音在說著,在嘲諷著,在問著他自己。
是誰推動了這個王妃之位的產(chǎn)生?是誰親手讓卞琳贏了比賽?是誰本該在第一局時便攔下一切,去擁抱她,去告訴她,他愛她,然而卻因為她一句,她不會忘了要幫他王妃這件事,而松開手,答應讓她不回王府???是誰在第二局時,強行讓她與卞琳打成平局,只為誘云景飛觸及陷阱?是誰為了讓她參加第三局比賽,同意了和離書?是誰一步步,推遠了她?
這個聲音讓謝昀季很煩躁,眼眸中寒意又多了一分,刺骨而寒涼,就像他這個人,永遠也捂不熱。被壓制心底里的那個聲音消失了,他推開了洞房的門。
大喜的屋子被推開,屋里的一切如原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紅燭早已被點燃,屋里明亮如白天。新娘子仍然蓋著紅蓋頭坐在床前,等著謝昀季來揭開紅蓋頭。
腳步虛浮,謝昀季在走到新娘子跟前時,終是不穩(wěn)的坐在了離床榻還有一段距離的茶座上。
新娘子等了許久,從推門到腳步安靜,再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又等了會,還是沒有見謝昀季有任何接下來的動作。這才自顧自掀開了紅蓋頭,向趴在桌上的謝昀季走去。
“昀季哥哥,昀季哥哥…”一個此刻略顯柔弱無骨的聲音在謝昀季的耳畔響起。
趴在桌上,定神的謝昀季,因著這聲音的呼喚,抬眸看去?!鞍⒗琛?p> 謝昀季看著新娘子,染滿寒霜的眉眼柔和了下來,嘴角帶了一絲溫和的笑意。他喚著她“阿黎”,他牽著她,他動情的吻著她,聽著她柔柔的喚著他…喜上眉梢,恍若失而復得。
此刻身穿卞琳留下的喜袍的花落染,見到謝昀季如此熱情的回應,心中的喜悅只增不減??墒?,當她聽到,他看著她,眼神迷離,淪陷,口中一句又一句動情的呼喚著“阿黎”,只覺得如鯁在喉一般的不痛快?!鞍⒗琛笔钦l?!
盡管謝昀季把此刻的花落染當做是黎羽,但花落染并沒有推開謝昀季,洞房花燭夜,房中時不時傳來令人聽了的面羞耳躁的男歡女愛聲,還有那一句句無法忽略的“阿黎”。這一夜,溯王和溯王妃把男女之間那點親密的事,該做的都做了。他疼愛著那個女人,那個躺在他身下承歡的女人,柔情似水的回應著他,他心尖的失落漸漸被補滿,他的阿黎回來了,是不是…
這一切心尖的補滿,這一切短暫的溫暖,直到,隔天,謝昀季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