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遙遠,輾轉于幾個國度之間,宣講著仁義之道,這是他盡半生都在堅持的事情。雖一開始是受人所托,而后來也慢慢成為是他畢生傾其心血想去做的事情。
傅一航曾經(jīng)說過的話任然盤旋于耳邊,深刻,銘記。
“行修,你我皆是師父的弟子,如今我被迫顛沛流離不得所愿,還望你感念世間未開化的百姓們,連同我的那份一起傳仁義,普渡于世人。愿,這世間少一個傅一航,少一個傅衍?!?p> 傅一航頭戴斗笠蒙紗遮住臉面,臨行前跪拜于乾行修誠懇請求。
他僅希望,這世間少點他傅一航這樣的遭遇,少點傅衍那樣的為虎作倀的人。
行修與傅一航同輩,深受教化,得道高深,說是孔仲尼在世也不為過。見師兄跪拜于自己,伸手去扶,說著此禮萬萬不可,但傅一航執(zhí)拗,最后行修亦跪著接受了傅一航這個為天下蒼生請求的囑托。行修隱居多年,傅一航走后兩人徹底失去了音訊,行修出山游走于各大小國界宣揚儒家經(jīng)學、佛法道義。時間久而久之,世人們漸漸忘記行修原名叫什么,世人們更愛尊稱他為仁恩先生,他的仁義善舉,四海之內(nèi)無人不知,上下階級無人不尊敬于他。
見過行修的人們愛夸贊行修德高望重,聲名傳遠了,沒見過他的人,聽他的名號的,總會在初次見到他的時候驚訝不已。多多少少會在心里訝異道,傳言德高望重,想來應是年事已高,聲名遠揚的老頭,沒想到竟會是一個俊美沉穩(wěn)智學的少年郎。行修容貌俊美之極卻不陰柔,雖有一頭銀銀白絲,亦不顯突兀。但凡見過他的人,僅僅一眼便能讓人傳揚贊嘆許久。他的仁義善行,解惑智學更凸顯他靈魂內(nèi)外之美。
行修所到之處,無不以善待人,以開懷之心解惑世人。有一年,行修與入門弟子來到強盜橫行的地界。居住在山野間的百姓們,無不勸說他:“先生,切莫再往前去,強盜土匪素來殺人不眨眼?!毙行薷屑ぐ傩盏纳埔飧嬷犓裕骸笆廊私詰蚜忌浦模瑥姳I、土匪亦是人?!毙行抟讯ㄖ饕?,并未停行往返,而是同隨行的弟子道過謝往前而去。
百姓皆哀婉,行修此途危險,極有可能回返不得,尸骨無存。三日后,沒有打打殺殺,人們聽聞,占山為王的土匪頭頭親自備馬送行修與弟子出山。
在行修的盡半人生里,如此事例,比比皆是,舉不勝數(shù)。不可思議至極,這位先生有神奇的力量,可治愈人心,這是世人們的事實所言。
行修開班講課,從不收取百姓錢財。在這個人的身邊,笨拙之人也能感受到智慧的啟迪。
行修的美,是感化是治愈是不可褻瀆,異性或同性他們都不會在行修身上所圖紅塵分外,他就像生長在淤泥里的青蓮,不妖艷不脫俗,卻高潔而神圣。行修的存在,是五顯大陸上謀士們所不能及的境界,是神在普羅世間的體現(xiàn)。凡其見過行修的,卷內(nèi),所記載如此。
暮色降臨,盛京城夜越深,城越熱鬧,而今天盛京城內(nèi)卻出奇的都早早營業(yè)關門…
“別吃了,別吃了,今天暫停營業(yè)!”
“走走走,關門了關門了!別耽誤我收攤!”
“店家,結賬,快走快走!先生來了!”
黎羽等人正在福滿樓用晚膳,卻不知為何周遭的客人,不管是菜才吃了幾口的,還是菜還沒上的,或是菜還未上齊的都出奇的默契,把銀子放于桌面,嘴里無不說著大同小異的話。
原本還在福滿樓門口排隊的食客,此刻連同店里的食客,都默契散去往同一個方向有序趕去。
黎羽抬手示意百里慕容坐下,讓她去結賬,拋下景雪和百里慕容,黎羽兀自走下樓來到福滿樓一樓收賬臺前,詢問那個在臺內(nèi)掌管福滿樓收支的老人家。
“沐叔,他們口中說的先生是誰?盡有如此能力?”黎羽說著,眼眸不自覺的看向眼前瞬間人走茶涼的福滿樓。黎羽心中,好奇不解。
“樓主,他們口中說的先生,有如此之能耐的,除了仁恩先生別無其他答案?!便迨蹇粗樕蠋е鼥V面紗的黎羽,尊敬的喚了聲這才說道。
“仁恩先生…沐叔你可知道,先生在哪里傳道解惑?”黎羽聽過行修的名號,看過卷軸內(nèi)所記載的有關于行修的事情,卻不知這人當真有如卷軸上所記載的一般無二的能力。
“樓主,客人們說,在布衣明答學府。”沐叔略微思考了下說道。
“沐叔,你且上樓告知還剩一桌的兩位客人,說我已先行一步去明答學府?!崩栌鸾淮辏迨鍛?,黎羽出門而去。仿佛只要再多等一會,她便會見不到這位大內(nèi)機密卷軸上記載的,行蹤不定縹緲如云仁恩先生一般…也許,這人真如旁人所言有神奇的能力。
黎羽的雙眼容易給人看起來通透心靈的假象,而困惑、迷拙、不安、漂泊卻只有黎羽自己知道,自己承擔。她被困在名為傅衍的前世中,她被困在名為謝昀季的今生中,黎羽期望著有一盞明燈點亮這片漆黑無光的心靈世界。她不知前路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知自己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是否真有對錯能論定,仁恩先生的名號,仁恩先生解惑答心的傳言,讓她即使不全然相信卷內(nèi)所言,但卻一直期待著能與這位智者見上一面,解答心中迷惘困惑。
常言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黎羽期望著,聲名遠揚的仁恩先生是這位君,不負她所期望的君,所期望的智者。
“景雪,不住在王府,是因為你?”草堂里,謝昀季看著靠坐在藥材柜前看醫(yī)書的陌尚塵道。
“她…沒出事吧。今天說的有點過分了…”陌尚塵眸光微動,頓了頓反省的說道。
“她長這么大,第一次被人說是礙眼的沙子,跑出去尋死覓活去了?!敝x昀季微挑眉道。
昀季話語里故意說著,如此調(diào)侃的模樣倒有幾分以往黎羽身上的樣子。
“尋死覓活?!”見陌尚塵拿著醫(yī)書的手不自覺的抓緊,瞬間抬眸看著謝昀季質(zhì)問道。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她尋死覓活,你不是應該最開心嗎?以后再也沒有人跟在你身后追著,以后再也沒有人擔心你心里所想,以后再也沒有人容忍你的陰晴不定,多好。”
謝昀季好笑的看著質(zhì)問自己的陌尚塵,瞧陌尚塵說的,仿佛是他害的云景雪要去尋死覓活一樣,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都是他自己,陌尚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