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那么多婚姻,也聽過太多癡男怨女的傾訴。三年里,我走過很多城市,背著心愛的筆記本,拿著筆,像一個畫家一樣坐著火車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三年里,我又像一只瓶子一樣,順著河流飄蕩著,收集著一片片鐘意的葉子或石頭,時光就像河水,在漂的時候瓶子里裝了水,漂得越遠(yuǎn)裝的水就越多,水滿了,葉子石頭從瓶子里流了出來,我想撿回來,可是那些葉子也漂得不知所蹤了,石頭也沉到了水底,而瓶子也隨著河水漂遠(yuǎn)了。
19歲那年秋天,我從夢里醒來,我突然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洗漱完后,匆匆吃過早餐,和朋友們打一聲招呼便騎著自行車上路了。
朋友說,你想去哪里?
我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朋友笑我傻,我留下一個得意的笑臉便飛快地消失在他們眼里。他們在后面叫道,別不認(rèn)識路回來啊,我們不會去找你的,真的!
就這樣,我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獨(dú)自旅行,而是還是騎自行車。
一路上,我看到很多有專業(yè)裝備的人騎自行車,一路向前,帶著耳機(jī),應(yīng)該是聽著導(dǎo)航,或者聽著音樂。
而我就顯得特別另類,普通的山地車,沒有背包,沒有頭盔,沒有手套,只穿著一件織毛衣,但我同他們一樣笑著,開心著。他們騎車走過我身邊對我打了個招呼:嘿,伙計(jì)!
我沖他們一笑,騎得飛快,想要追上他們??墒窃趺匆沧凡簧?,等他們停下來拍照的時候我才趕上。他們喝著水,問我要不要,我笑著搖頭。他們問我想去哪里,我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們笑了。
我們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很優(yōu)美,像是電影里野山鱷魚生活的地方。一彎彎月牙般的湖面,一條筆直帶著彎曲的公路的兩旁下面都是大大小小的湖和綠草低樹,不過沒有鱷魚,也就只有牛,一群群牛在低著頭吃草或是打鬧,還有在呼喊著。
我把這些美好的畫面拍下來后就繼續(xù)和他們上路了。
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歡暢,雖然騎車兩個小時了,但依然感覺不累。
當(dāng)時我在感慨著,原來旅游的快樂不是到達(dá)目的地,而是欣賞一路的風(fēng)景。
慢慢地,我和他們分散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讓我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直騎車到中午12點(diǎn),太陽毒辣,四個小時滴水沒碰,食物沒進(jìn),無比饑渴。
走出了祥和的牧區(qū),進(jìn)入了一片荒涼無人煙的地方。那里沒有人家,沒有房子,樹木枯死的枯死,腐爛的腐爛,沒有公路,只有崎嶇的泥路,所以就找不到一點(diǎn)水源。
我累得坐了下來,發(fā)現(xiàn)手機(jī)因?yàn)殚L時間的放音樂和開導(dǎo)航還有拍照,就沒電了,僅剩下百分之三的電,我開了飛行模式,留著電看時間。
我就感覺自己來到了無邊的荒漠一般,無比的迷茫和害怕。
休息夠好便忍著饑渴繼續(xù)上路,我后悔自己怎么出門的時候走得這么急,什么食物都沒有準(zhǔn)備,我想回來了,可都走了一個上午了,就只能繼續(xù)咬著牙走了下去。
又是騎了一個多小時后,意外發(fā)生了。
腳踏的螺母被崎嶇不平的泥路給震松了,腳踏掉了下來。我心想這下完了!
我試著去安裝腳踏,半個小時后,我被毒辣的太陽曬得汗流浹背,口干舌燥。沒有意外地,腳踏沒有安裝上。裝是幾次騎一下又會掉下來,沒有工具沒法安裝上的。
我拿著一只腳踏無奈地推著車?yán)^續(xù)向著怎么也走不出去的荒涼地區(qū)走去。
我像極了一只饑渴的小狗不停地伸出干燥的舌頭舔著干裂的嘴唇。
走了一個小時后依然看不到水源,我突然想哭,但哭得也沒有眼淚,如果有眼淚,至少還可以濕潤一下嘴巴,于是我拼命地醞釀著哭意,可在炎炎夏日下,一點(diǎn)哭意都沒有。
怎么辦?怎么辦?我是不是要想電影里的沙漠里的被渴死的人一樣?
當(dāng)時我想到自己會死在這里,我想到了她,我最愛的她。心有不干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便哭邊擦眼淚,哭了一會兒后突然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流眼淚了,在我驚喜后想要舔自己的眼淚都時候,發(fā)現(xiàn)眼淚已經(jīng)被太陽曬干了。
于是我哭得更厲害了,只是沒有眼淚出來。
哭完后,休息后,肚子餓得發(fā)出了強(qiáng)烈的抗議。
我說,肚子啊,肚子,不止是你有意見,我的嘴巴舌頭喉嚨都有意見啊,還有我的腿也有意見。
無比饑渴,無比勞累,可還是要繼續(xù)推著車走,不走就只能等死。
我還沒有娶老婆,她還沒有來到我身邊,我不能死!
就是這個強(qiáng)烈的意念催動著我的動力。雖然已經(jīng)是極限。
就這樣一直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推著車走到了落日時分。
我看著淡紅色的太陽慢慢地在山的盡頭落了下來。在我感到無比絕望的時候,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水源和野果!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喝喝水,吃野果,我只知道,當(dāng)時特別開心,就感覺獲得新生一樣,感覺在黑暗里看到光芒一樣!
吃飽喝足,我繼續(xù)上路,一直走到天黑。
沒有意外地,我還是沒有走出去。好吧,要在野外留宿了。
夜越深就越冷,只穿織毛衣的我無法與寒冷的深夜抗衡。
比起寒冷,我更害怕有什么野獸出沒!
要是困得不行了,自然就睡得死,在寒冷害怕中慢慢地入睡了。
第二天醒來,我有點(diǎn)不相信自己在野外睡了一晚,所幸沒有被野獸吃了。
又是吃了一頓野果,就坐了下來想想該怎么辦了。
我想了好久,看著如同沙漠無比際的荒野,我心中滿是懊悔和絕望。
口渴了,去找了一些干凈的水源喝。洗干凈臉后,看著河流,突然猛地發(fā)現(xiàn),只要跟著河流走就一定能走出去!
就這樣我充滿力量地推著自行車順著河流走去,雖然我知道走不出去的機(jī)會不大,但至少有個希望。
于是我就抱著這個希望走了半天,一個上午,終于看到了有人了,也看到了公路了。
我不敢相信地,我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