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戰(zhàn),陛下派我去打。”城絕一回來,就給梓茉帶來這個消息。
“打仗?”梓茉重復一遍,雖有些不舍,但還是笑著說,“恭喜你,離你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恩!”城絕抿嘴勉強笑一下,手中擺弄著弓箭,“這兩天要去見你哥的話,問問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出戰(zhàn)。”
“怎么?知道我哥的重要性了吧?”梓茉拿過他手中的弓,心里卻是一陣不安,自從梓末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她卻沒有勇氣去見他們,該不該告訴他們真相呢?。
“你會用嗎?”
“不會!”梓茉難得這么誠實的承認自己的不足,倒讓城絕一驚,“那么……”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不會教你的?!背墙^說完拿回弓,舉弓射出飛箭,靶子仿佛有吸引力一般,讓箭直直飛入,
“為什么?”
“不為什么!”城絕保持著無表情的狀態(tài),其實這樣的狀態(tài)對他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他完全可以想到梓茉的表情,扯開話題,“前些日子,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不告訴你!”梓茉果斷還在記恨剛剛的那句“不為什么!”
這話像是意料之中的一樣,城絕也不接話,繼續(xù)練箭??磥硭茉谝膺@一戰(zhàn)。
梓茉看著他練箭的身影,這個男人,雖是私生子,但他的抱負和胸襟,卻是,那些大多數(shù)出身高貴的人望塵莫及的,“好了好了,我跟你說,我……”
“少爺!少爺!,您看誰來了!”王伯開心的來到了院子。還沒待城絕回過頭,卻聽,“城兒,您瞧娘這身衣服好看嗎?”
城絕微微回頭,不悅的神色迅速爬上他的面頰,冷笑道:“您何時要穿上一件也要來此炫耀一番?”
文媛一聽城絕的冷眼諷刺,笑容頓時消失不見,眼中布滿酸澀。
“少爺,瞧您說的!這身衣裳不是您讓老奴送去的嗎?”王伯看了一眼文媛連忙道。文媛始終是城絕的生母,城絕這樣說卻是過分了些。
城絕蹙眉看向梓茉,梓茉賠笑似的吐吐舌頭。梓茉沖他壓壓手,示意他不要發(fā)火,城絕無奈的“嗯”了一聲,轉身向屋內(nèi)走去。
“夫人,進屋坐吧!”梓茉只想緩解這樣的尷尬氣氛上前道。
文媛一開始就不喜歡梓茉,從她名字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可能在城絕心中,這個叫梓茉的都超過了她這么母親,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會對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掛心,甚至去傷害她一樣疼愛,早已認定的兒媳婦,西寧。然而她更加不懂,其實,在她兒子心中最重要的并不是感情,而是沖鋒陷陣。
“你算什么!憑什么和我說話!有什么資格?”文媛借著梓茉插口之際,轉嫁她心中的不滿和怒火。
“?。俊辫鬈砸徽?,被文媛莫名的怒火嚇了一跳。
文媛滿是嫌棄的對她道:“你有什么資格站在我兒子身邊,特別是像你這種不清不白的女人!”
“我不清不白?”梓茉又是一愣。是?。”怀氛堖M宮,有參與設計楚文昊,誰能相信她凌梓茉是清清白白的。
“凌梓茉!回你的院子!”城絕也不知何時又走了出來。梓茉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向院中走去,經(jīng)過城絕身旁聽他道:“別又像上次那樣溜走?!辫鬈孕那槎溉淮蠛茫莆逆碌脑挾甲兊媚敲礋o足輕重。
“王伯,你也先去忙吧!”城絕又道,王伯識趣的離開。
“城絕?怎么?你要為那種女人和娘翻臉嗎?”文媛怒道。
“有些事,不了解實情,不要妄加揣測。還有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上別人!”城絕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感情。
“不了解?你又了解多少?單憑她說的?你就相信?”文媛不解城絕的態(tài)度。
“用心去看,譬如,這件衣裳。”城絕輕嘆一口氣,“趙大人應該不喜歡您出來太久吧!還有你那一雙兒女。所以……快回去吧!”
文媛低頭端詳著自己的衣服,針腳,繡圖皆不是凡品,衣服的色彩搭配別具一格,就是連宮中的繡工也比不上?!坝眯娜タ??”文媛咀嚼著城絕的話,這完全不是他從前會說出來的。心中泛起漣漪,對梓茉也多了幾分好奇。
城絕經(jīng)過梓茉的院子,不禁向內(nèi)望去。她坐在門檻上,閉著雙眼,似在享受初秋帶來的溫和陽光,又似在思考些什么。
“這么安靜坐著,不像你!”
“這么喜歡管別人也不像你!”梓茉毫不客氣的回道。
“你敢頂撞我,卻在她面前唯唯諾諾。原來那個對公主也敢還嘴的那個還是你嗎?”城絕站在梓茉面前,遮住陽光,投下一片陰影。
“如果,我和你娘頂撞,你難道不會為了你娘讓我道歉?我才沒那么傻呢!”梓茉抬頭和他對視,他別開視線,看來她始終記得在文府發(fā)生的事情,她真的變了。
“那么就沒什么人傻了?”她怎么不傻,想幫他們母子和好,做了套衣服,還被罵了一頓。
“誰說的!不是還有你嘛!”梓茉話一出,城絕看著她,她又續(xù)道:“不是嗎?還是很想像小時候一樣,期待父母的關愛。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母親,卻想到她不能像其他母親那樣留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所以假裝若無其事,這不是傻嗎?”
城絕剛想說點什么,梓茉拿出頸間的玉墜子,“既然想念,又何必強裝著呢?折磨自己,會讓你身邊的人更難過。”
輕輕的放到他的手中,“去找你的父親吧!還有你母親,她心里很苦。對你的家庭,我不是很了解,我知道除非你想說,否則誰也不會知道。但我希望你可以打開心扉去包容,去諒解?!?p> 城絕盯著那條玉墜子,推開梓茉的手,“既然送給你,我拿回來做什么。況且,你說什么?我完全不懂。”
他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府中,梓茉也不再多說什么,呆呆的看著他離去,滿懷信心的一笑,“他一定會懂?!?p> 她怎么可以和他說這樣的話。她什么都不了解,卻在這邊教訓他?自己對她的包容已到達極限。什么父母的疼愛,從來不稀罕……
是真的不稀罕嗎?他捫心自問,還是因為那些話,他說不出口,失去了這么多年,害怕坦然接受后又再次失去。原來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無畏嘛!
“這么一大早去哪???”梓茉走到城絕面前,“我聽說,有些人的娘親病了。”
“有嗎?”城絕不耐煩的向前走著,“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p> “沒有嗎?那幫有些人準備的慰問品,就不給他了?!辫鬈哉驹谠匾桓弊匝宰哉Z狀。
“慰問品?那是什么?”城絕停住腳步,回過頭。
“一般去探望病人,總要準備點東西吧!給!”梓茉從袖中拿出一條紅繩編的鐲子,“這個是前兩天幫你去廟里求的,拿去送給你母親吧!”
“就這樣?”城絕一副懷疑的神色。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們這時候的人比較信這個,有了這個信仰病也好的快,更何況是自己兒子送的呢!”梓茉信心滿滿,塞給他,“拿著?。∪绻隳锊幌矚g,你就來找我?!?p> 城絕將信將疑的收下,看到她的笑臉,這個丫頭好像自己的想法她都知道一樣。昨夜,趙府派人傳話說文媛病了。城絕思考了一晚上,還是決定前去探望,畢竟梓茉的話,沒有錯。
從出生到現(xiàn)在,他從未踏進趙府半步,他只覺那不是他應該去的地方。一進趙府,他就被引進了文媛的房間。文媛一縷青絲,無力的停留在她的背上,她就這樣倚在床框上。
“母親!”
文媛一聽,雙眼迸發(fā)出光彩,第一次,城絕第一次喚她“母親”,雖不如娘那般親切,但在她心中已經(jīng)夠了,“我以為你不會來看我的。”
城絕走到床前,拿出梓茉為他準備的鐲子,“這是從廟里求來的,希望您趕快好起來?!?p> 城絕又續(xù)道:“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p> “城絕!”突然文媛的喊聲止住了城絕的腳步。
“還有事嘛?”
“你可還怪娘?”這是文媛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娘知道,你小的時候沒好好照顧你。娘只顧著如何讓趙家的人不去計較娘的過去,一門心思的照顧你的弟弟妹妹。你從小到大,不曾進過趙府,不肯認弟弟妹妹,娘都不怪你。娘很想補償你,可以給娘一個機會嗎?”
每一次文媛提到他的過去,都會讓他想起童年的痛苦。他想去放下對文媛的恨,可是......也許只因為他太愛這個母親,“我不想去提過去的事情。還有正是因為過去了,那些空白,是補不回來的?!闭f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文媛看著那只手鐲,能做的卻只有默默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