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知道心言不方便出去買菜,自己便替她走這一趟。
心言一起來,就見門前堆著一堆待劈的柴火,無奈,在現(xiàn)代,長的丑,頂多在背后被人嘲笑兩句。而現(xiàn)在卻被迫做體力活,她始終記得那次受鞭傷的原因——驚擾圣駕!不就是自己不小心撞見楚胤,結(jié)果就是嫌棄自己貌丑,便被拉去挨打,這個原因是多么的可笑。
“誰讓你在這兒劈柴的?”
斧子一下子劈了個空,險些劈傷心言的手指。城絕上前兩步“拎”起坐著的心言,心言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嚇了一跳。城絕拿起她的手腕,臉上透著些說不清的笑意,其中可以確定的是有陣陣寒氣。
“這雙手不是應(yīng)該來弄針線的嗎?我的朝服破了,去給我補補?!?p> 心言拗不過他的力道,被他拽進了后院屋中。只見他打開衣櫥,扯出一件朝服,“呲”的一聲,朝服撕成兩半,“今日之內(nèi)給我補好,否則不許離開這間屋子!”
不由分說,將袍子拋給心言。心言咬牙切齒地瞪著城絕,城絕倒是視而不見,“我這個屋子不適合你待,回屋去補吧!補好了給我拿來?!?p> 心言一抬腳打開門離去,在出門的瞬間,嘴角上揚。他是在關(guān)心自己,是為了不讓她干那些粗活嗎?城絕見她生氣的樣子忍俊不禁,向王伯交代了一下,便進宮蹴鞠。
補衣服這種事情完全難不倒這古代生活五年的心言來說,毫無壓力。經(jīng)她巧手一補,完全看不出被撕過的痕跡,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碰針線了,沒想到……心言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朝服,這家伙,萬一自己補不好,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也不擔心的?……還是說,他就這么信任她?
心言在屋里補衣服,很顯然柴也還沒有劈完,但王伯竟然奇跡般的沒有進來打擾過她,想必是王伯被刻意交代過。心言補好衣服后,將衣服送進后院,敲了敲門,無人回應(yīng)。于是她想悄無聲息地將衣服放好,她直接推開門,將衣服放入櫥中。忽見屏風后有人影晃動,伴著水聲。這家伙已經(jīng)回來了?怎么也沒聽說要吃飯,去宮中蹴鞠完,還沒吃飯嗎?
她向屏風后瞅了瞅,又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暗笑自己的行為,什么時候化身大色女了?還是轉(zhuǎn)身出門吧!
“站住!”命令的口吻從屏風后傳來,心言一驚,又轉(zhuǎn)了回來。
“你怎么在宮中伺候的?難道不知道如何伺候主人沐浴嗎?”
心言又是一驚,暗想:“這霍城絕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這么……”
“還愣著干嗎?!”
心言心下一橫,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可是現(xiàn)代人,又不會像古代女人那樣什么都沒見識過,不就是幫人洗澡嘛!步入屏風后,就見城絕面無表情地坐在大木桶里,直接將被她視作毛巾的東西遞給她。心言一把扯過,走到他身后,嘴巴動個不停,想也知道要不是寄人籬下,一定將他大罵一通。
不過,他后背的輪廓,真的是……真的是……讓人有想要依靠的沖動,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的觀察過一個男人的后背。以前看著朋友有了戀人,開始了他們的初戀,自己只能在一旁偷偷的羨慕,不過有家人的陪伴,學習的壓力,倒讓那小女生的情懷沖淡了不少?,F(xiàn)如今,孤身在“外”,還是在一個有可能永遠不能回家的地方,吃了那么多的苦,現(xiàn)在真的很想有一個依靠,可以替她遮擋風雨,為她支起一片天空,讓她不再受人欺凌,漂泊流浪。但是,一切,似乎都那么遙遠。“若七年之后,你凌梓茉的臉沒能康復(fù),帶我行冠禮之時,必是我娶你凌梓茉之日?!?p> 如今臉已經(jīng)康復(fù),什么承諾也沒有了吧!
城絕只覺背后像有只螞蟻在攀爬一般。這丫頭在干嗎?在搓背還是在撓癢?抬手把她向前一拽,她天生重心不穩(wěn)。被他一拽,轉(zhuǎn)了整整180°,上身倒進了木桶中,水迅速淹沒了她的臉,她徹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倒掛金鉤,水嗆得她無法呼吸,好似是枕在城絕的腿上,還好……還好他有穿襯褲。
城絕只是想提醒她一下,不想用力過猛,害得她一頭栽進水中,而且還跌的這么不雅,他連忙把她的頭從水中撐了出來,這樣一來心言從頭到腳全部濕透了。心言怒目圓瞪著城絕,木桶容下一個人略顯寬敞,但是兩個人明顯擁擠。這樣曖昧的距離使得兩人的臉猶如盛放的海棠般,紅的那樣濃烈。
“為什么要把自己整成這個樣子?”城絕手輕輕的觸上她臉上的紅印。
心言試圖躍出木桶,可是卻以失敗而告終。心言臉上浮起怒氣,配上她臉上的紅暈,不覺好笑。她的皮膚比以前更好,膚如凝脂,面若桃花。
“整成什么樣子,這個紅印嗎?你是擔心,因為這個紅印害的你們計劃會失???”
“是??!我還真的很擔心呢!你知不知道你貿(mào)然這么做,隨時會丟掉性命!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凌梓末,你就不擔心會連累你的家人?你做事為什么總是這個樣子?沖動,莽撞,不顧后果!”
“好笑了,我又不是凌梓末,她的家人管我什么事?”心言偏過頭,這個人怎么時時刻刻都想著教訓自己,始終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是嗎?”城絕拿起她的手,“那這是什么?”
是傷,是當年在樹林里,梓茉不慎弄傷的手,雖不再流血,卻也留下了疤痕。
“那又怎樣?這道疤只能證明我是凌梓茉而不是那個凌梓末,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看著城絕的面龐,心言頓時后悔這句脫口而出的氣話,再怎么說,他這也是在關(guān)心自己吧!他是個大少爺,也應(yīng)該沒被這樣頂撞過吧!也許,他已經(jīng)習慣被自己頂撞了吧......
“你……”
這桶中似乎即將被凍成萬年冰塊,身旁的水溫不斷降溫。她的確是畏懼這樣寒冷,毓王宮中面對著楚文昊,她時刻防備著,在他身邊的感覺就是這種嚴寒。現(xiàn)如今離開毓王宮后,在他的身邊竟也會有這樣的寒冷……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凝固。
“所以你還是不愿意說出你的目的?”
“我……”心言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少爺,心言,你們這是?”清顏突地步入屏風后,打斷他們的尷尬。
“清顏,把我拉出來!”心言不再理城絕,更想趕快逃離這個壓抑的氣氛。把手伸向清顏。清顏上前將心言拉了出來。渾身濕淋淋的,她抖了抖濕透的衣裳。城絕平視著前方,清顏小心的看了一眼城絕,竟是那樣的冷漠。
“誰讓你進來的?”城絕忽道,語氣中的寒意未減,怒氣更勝。
“是王伯……”清顏顫顫巍巍道。
“從今以后,不許你踏進我房中半步!”雖未指明是誰,怕是他根本不屑說出她的名字。
“你這么兇干嘛!”心言對城絕的奇怪性格早就習慣了,看到清顏驚慌的神色,是覺霍城絕有些蠻不講理。然而,心言差點忘了,清顏曾是在文府照顧城絕飲食起居的,應(yīng)該比心言更了解城絕的習慣和性格。這樣的闖進,真的只是因為王伯?心言心中疑竇叢生,她不再看她,因為她不想再對她產(chǎn)生任何疑慮。那次被鞭打,是清顏衣不解帶的在她身邊照顧她。那時她療傷的藥,雖然陳灼是有給她些,但他畢竟身外外臣,不能總出現(xiàn)在后宮。而她受鞭上的原因是驚擾圣駕,于是在御藥房那里,更別想有什么好臉色??上攵?,清顏每次為她帶來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所以她真的不想懷疑她。
“你快回去換衣服吧!”霍城絕看了一眼濕透的心言。隨口說道,卻把心言喚回現(xiàn)實。
心言拉著清顏,就這樣離開了后院。
經(jīng)過這么一鬧,城絕已經(jīng)完全沒有蹴鞠后的困乏。打開衣櫥,經(jīng)心言補過的朝服映入眼簾,她的針線還是做的那么好,回想她剛才尷尬的表情,不免想笑。她經(jīng)過了那么多,這樣的事居然會這般害羞。不過,那個清顏.......
城絕剛換好了衣服,想起馬還沒有喂,準備了些草料?!疤旖 边€是她走之前起的名字。不知如今她還記不記得?
“王伯!”
“少爺!”王伯一聽城絕喚他,連忙跑了過來。
“到城外,把凌召南請來。”
“請他來做什么?上次為了他妹妹的事還差點打了您呢!”
“去吧!”城絕沒心情多做解釋,王伯知他性情,識趣的走了。
愛撫著馬兒的頭,馬兒吃飽喝足后,精神煥發(fā)。從側(cè)院傳來陣陣劈柴聲,側(cè)院不正是那丫頭住的地方嗎?
他循聲步入側(cè)院,果然有一女子在劈柴,但并非是心言。女子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瞧,是城絕。她立馬丟下斧子,恭敬的行禮:“少爺!”
“王伯怎么會讓你劈柴?”城絕冷冷道。
“哦~是讓心言劈的。她剛剛濕漉漉的回屋就開始咳嗽,可能有些著涼了?!鼻孱佇Φ馈Lа劭戳艘谎鄢墙^,他的眼神還是那樣深邃,以她的聰慧怎會不知他將來必會前途無量。他為什么對心言那樣好?難道剛剛不應(yīng)該阻止心言說出真相?
“你去忙,我來劈!”城絕走過去,不容置疑的拿過斧子,動作極為嫻熟,完全不似其他貴族那般。這一點,她一開始便知,當時的少爺對凌梓末好,現(xiàn)在卻又多了個心言。心言,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到底在哪呢?
“糟了!我忘記劈柴了!”心言如睡夢中驚醒般坐了起來。
“別擔心,已經(jīng)劈完了。你頭有些燙,好好休息吧!”清顏回屋時見心言還在休息,也沒準備打擾她,正準備出門時,卻見她突地坐起。
“劈完了?清顏,你幫我劈的?”心言認真想了想,整個府中恐怕只有清顏會幫她。
清顏笑了笑,“總之劈完了,你就可以安心休息了。趁時辰尚早,我出去買些東西,你呀!好好休息?!?p> “謝謝!”心言乖乖躺好,如沒有清顏,誰知道自己將會多么落寞??雌饋恚孱佭€是那個在宮里對自己照顧有佳的清顏。只不過,王伯對她的特殊關(guān)照,真的只是因為外貌嗎?心言搖了搖頭,別胡思亂想了,無論怎樣,清顏對自己的照顧卻是真正印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