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內，只剩下了楚陽和林大標兩人。
楚陽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敲著桌面，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大標站在下面滿臉疑惑。
為什么把我留下來卻又不說話呢。
不過他為人雖然大大咧咧，但是上下尊卑還是分得清的。
上司既然把自己留下來，那就好好待著。
上司沒說話，那就一邊站著。
而且臉上必須還要露出十分恭敬的神情，千萬不能表現出一絲的耐煩。
公堂之內，安靜至極。
兩人就這樣不言不語。
所以楚陽手指撞擊桌子的聲音很清晰的回蕩在公堂之內。
楚陽不是沒話說。
而是在思考，馬六的事情到底該不該問林大標。
萬一林大標是徐文長的人，問對方的馬六的事情，對方會不會跟他說實話，還是未知之數。
過了好一會兒，楚陽停止了敲桌子。
這個林大標看起來是一個粗豪的漢子，不太像是一個有城府的樣子。
這樣的人要更好掌控一些。
再加上捕快經常走街串巷，是縣衙里最接近老百姓的一批人。
方云明和江風那種人，如果放在后世就是那種經常坐辦公室的官僚。
問他們行政方面的事情肯定頭頭是道。
如果讓他們跟老百姓打交道，這就不是他們的強項了。
只有林大標這種人才懂得如何應付老百姓。
楚陽前世就是搞基層工作的。
他深知基層工作的難做，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是純樸的。
有些所謂的弱勢群體仗著自己弱勢群體的身份胡作非為的現象屢見不鮮。
所以，群眾工作才是最難做的。
“林大標。”楚陽開口說話了。
“大人，卑職在?！绷执髽诉B忙應道。
楚陽緩緩地問道：“你在陽谷縣多少年了？”
“回大人，卑職是土生土長的陽谷縣人，承德十年當的捕快，承德十五年當上班頭?！绷执髽舜鸬?。
楚陽點了點頭說道：“那也就是說你已經當了十五年的班頭了？”
“是的，大人。”林大標地說道。
砰！
楚陽突然變了臉色，用驚堂木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
“大膽林大標，你可知罪?！背柎舐暫鹊馈?p> 林大標嚇了一跳，連忙下意識跪在了地上，滿臉惶恐地問道：“大人，卑職犯了什么罪??？”
“你身為班頭，全縣治安系于你一身，為何會容忍黑馬幫這樣縱橫鄉(xiāng)里、欺負百姓的幫派存在，國家給你俸祿，你卻祿祿無為，你對得起朝廷，對得起百姓嗎？”楚陽冷著臉說道。
林大標聞言，連忙說道：“大人恕罪，不是卑職祿祿無為，而是力有未逮??！”
“這是何意？”楚陽沉著臉問道。
林大標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大人，這……”
“林大標，你這是想包庇嗎？若真是這樣的話，本官容得你，國法可容不得你?！背柪淅涞卣f道。
林大標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撲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地說道：“大人，卑職不敢啊，大人恕罪?！?p> “那還不快說，你若是不說，本官不介意換個班頭?！背柕臍鈩萦l(fā)凌厲了起來。
林大標聞言，臉上惶恐的神情愈發(fā)的濃郁了。
班頭這個職務放在衙門里雖然只是一個小吏，但是在普通的老百姓眼里可是妥妥的大人物。
林大標當了這么多年班頭，雖然從來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也利用職權謀取過私利，也因為這樣得罪過許多人。
但是因為他是官府中人，所以沒人敢找他麻煩。
若是沒有了班頭這個身份，那些被他欺負過的人一定會第一個跳出來弄死他。
這才是林大標最害怕的事情。
一個縣令在縣衙內可是有絕對權威的。
楚陽想罷他的職，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雖然他一直都很聽徐文長的話，但是徐文長畢竟只是縣丞，對方會不會為了他出頭得罪楚陽還是未知之數。
說不定，自己就會淪為棄卒了。
“大人息怒，卑職都招了，全都招了?！绷执髽诉B忙說道。
楚陽冷哼了一聲說道：“算你識相，趕緊說吧?！?p> “回大人，馬六之所以這么多年一直橫行鄉(xiāng)里，不是因為卑職包庇他，而是卑職不敢動他?！绷执髽司従彽卣f道。
楚陽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上面有保護傘是嗎？”
這樣的情形，他早就預料到了，所以沒有什么好驚訝的。
林大標第一次聽到保護傘這個詞，所以愣了一下。
不過好在這詞比較形象，理解起來并不難。
“大人英明，馬六和黑馬幫上面的確有保護傘，說難聽點他們只是某人手下的一群狗罷了?！绷执髽说吐曊f道。
楚陽當然知道這個某人是誰，但是他還是明知故問道：“這個某人是何人？”
“是……是徐大人?！绷执髽霜q豫了一下說道。
楚陽冷笑著說道：“果然是他，看來這次馬六鬧事也是他授意的了。”
“卑職不知。”林大標低著頭說道。
楚陽緩緩地問道：“林大標，徐縣丞養(yǎng)著這幫潑皮無賴有何用？”
“回大人，一是斂財，二是幫他做一些不能見光的事情?！绷执髽舜鸬?。
“具體說說。”楚陽靠在椅子上，淡淡地說道。
林大標此時也豁出去了，說道：“回大人，黑馬幫收的保護費其實大部分都落入了徐大人的口袋，而且他們是有比例的，收來的保護費，三成給了徐縣丞，三成分給了縣衙內其他的人用來收買人心，剩下的四成才是黑馬幫的?！?p> 楚陽聽完后，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沒想到收個保護費，還要官痞聯合按比例分贓。
這讓楚陽想走自己在前世時看過的一部叫追龍的電影。
警察與地下勢力完全沒有區(qū)別，都是按比例分老百姓的錢。
沒想到他在陽谷縣居然碰到了這樣的事情。
“沒有想到我們的徐縣丞還是挺生財有道的??！”楚陽滿臉嘲諷地說道。
林大標不敢搭話，只是沉默地跪在那里。
“林大標，看來你也收了錢了，是嗎？”楚陽淡淡地問道。
林大標身體一哆嗦，連忙把頭埋在了地上：“請大人恕罪。”
楚陽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他不打算因為收錢的事情而去怪罪林大標。
水至清則無魚。
在這個世界，有哪個當官底子是絕對干凈的。
所有人都收錢，而你裝清高的話。
可能到了第二天你就被人弄死了。
在官場就是這樣，想要當出淤泥而不染是根本不可能的。
有的時候還是要適當的隨波逐流，才是真正的為官之道。
“說說馬六給徐縣丞做過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吧?！背柕氐卣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