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走火

　　一個十五六歲年紀(jì)的少女登時出現(xiàn)在覺心的眼前，只見她一頭披肩長發(fā)，在陽光下竟泛著淡淡的金黃色，一張吹彈可破的白皙臉龐嬌嫩無比，眉眼略微上挑，透出一絲英氣，一根瓊鼻小巧挺直，兩片紅唇若涂丹朱，讓人禁不住生出一絲綺念。

　　覺心只覺得一顆心子從未有過的砰砰亂跳，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那女孩摘下面具，視線朝他偏移過來，覺心的心臟猛地一跳，硬生生將自己的視線挪開，望向別處。

　　女孩道：“喂，你有水沒有？我渴了?！?p>　　覺心道：“我也沒有，你忍著些吧?！?p>　　女孩望著他腰間的葫蘆道：“那里裝的是什么？”

　　“酒。”

　　“拿來我喝。”

　　覺心抬手將腰間的葫蘆摘下扔給她，酒葫蘆剛離手，心中就生出些微懊惱之意：“我為什么要聽她的。”望向女孩，卻見她打開葫蘆塞子，一仰頭，一道晶瑩的酒線倒入她檀口之中，喉嚨隨著吞咽輕輕起伏，長發(fā)披在腦后，伴著微風(fēng)輕輕浮動。

　　覺心望著她的側(cè)影，一時間只覺得周遭所有的光線都被她吸引過去，看得他微微呆滯。女孩連喝兩大口，才心滿意足的抹了抹嘴巴，覺心從呆滯中緩過神來，皺眉道：“你少喝些，這酒可來之不易?！?p>　　女孩瓊鼻微皺，哼了一聲道：“當(dāng)什么好東西，稀罕么？還你！小氣鬼。”將葫蘆蓋上塞子，扔給了覺心。

　　覺心接過葫蘆掛在腰間，道：“此刻已近午時，你是不是得給曲大哥推宮過血一番才行？”

　　女孩卻道：“喝了幾口酒，你就心疼得不行，這么小氣，憑什么聽你的?！比耘f騎著馬往前走。覺心又羞又惱，只是投鼠忌器，不好發(fā)作，只好耐著性子道：“好罷，剛才算我不對，這酒就給你了，你盡管喝吧。”把酒葫蘆遞到女孩的面前。

　　豈料女孩望也不望一眼，哼道：“方才想喝，現(xiàn)在卻不想了，你自己留著吧。”輕輕一夾馬肚，那馬嘀嘀嘚嘚，小跑起來。覺心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跟上。

　　過了一會兒，日頭已入中天之上，覺心心急如焚，生怕過了時辰，曲興身體僵化，救不回來，開口道：“姑娘，請你出手，為曲大哥調(diào)理一番吧。”

　　女孩抬頭望天，仍不理他。覺心抓住韁繩，將馬拉住，低聲下氣的道：“剛才怪我不對，請你大人大量，不與我一般見識?！?p>　　女孩望了望天色，嘴角逸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道：“好罷，瞧你這么一副可憐樣子，我就給他調(diào)理調(diào)理?！碧崞鹎d，從馬上躍下，將他放在地上。她將曲興放在雪地上，自己卻從馬匹身上掛著的包裹里取出一條毛毯鋪在地上，盤膝坐在了上面。她坐定之后，輕輕一掌拍在曲興腦門上，繼而雙手如輪，或用掌拍，或用指戳，接連不斷的擊打在曲興各大要穴之上。

　　覺心目光灼灼，盯著她的手法，用心記憶。到了最后，女孩一指戳在曲興的鳩尾穴上，緩緩呼出一口氣。她察覺到覺心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就算你看到了我的手法也沒用，我每一次出手，真氣多寡不一，用勁剛?cè)嵊袆e，須得拿捏精準(zhǔn)，否則他不但不能得到緩解，還會暴斃當(dāng)場。哼，你當(dāng)我怎么敢大咧咧的在你面前給他調(diào)理，就是不怕你瞧?！?p>　　覺心聞言，心中大感氣悶，哼了一聲，再不說話。忽然他眉頭微微皺起，道：“有人朝咱們來了?！迸⒁粍C，連忙四處瞧去，卻不見半個人影，她剛要開口譏諷覺心一驚一乍的，忽然聽得遠(yuǎn)處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青青，你讓我找得好苦。”話音方落，從二人東、南、北三個方向走來三個人，其中一個高大魁梧，眉似墨染，正是早晨遇見的那個大漢；第二個一身紅袍，紅發(fā)勝火，卻是辛明；第三個一襲青袍，三十來歲年紀(jì)，目光柔和，面容俊雅，方才的聲音正是從他嘴里發(fā)出來的。

　　被青袍人稱作青青的女孩，此前智斗大漢，驅(qū)使覺心，從未露出半點愁容怯意，此刻卻蹙起了眉頭，哼道：“好哇，為了抓我，大烏龜、小家雀還有臭長蟲都下光明頂了。哼，教中還真是會選人，一個是幫著教主一家的，一個是聽烈陽使的，一個是跟著繁星使的，可真是三方平衡啊。也對，東西有十二枚，一人四枚，卻也公平的很?！鞭D(zhuǎn)頭沖覺心道：“哎，不能再逗你玩了，你快走吧，我要被他們抓回去啦。”

　　覺心聽到女孩要被三人抓走，心中猛地騰起一股強烈的不舍之意，卻被他強自按捺下去，雙唇緊閉，一聲不吭。

　　女孩沖魁梧大漢道：“東西在我這，早晨是騙你的，你們放他們倆走吧?！?p>　　大漢尚未答話，那青袍人眉頭微皺：“你這么維護(hù)他，是為什么？”

　　女孩道：“沒有為什么，我今早利用他引走大烏龜，現(xiàn)在瞅著他煩了，想讓他離我遠(yuǎn)些，不行嗎？”那青袍客眉頭方緩，卻聽辛明嘿嘿笑道：“這小和尚雖然是出家人，可卻長了一副好皮囊，若是還俗了，還不知有多少年輕女子為他傾倒。而且，他比咱們還年輕呢。”那青袍客聞言，眉頭緊鎖，印堂被擠成了一個川字。

　　大漢輕咳一聲道：“正事要緊，切莫節(jié)外生枝。”對覺心道：“趕緊走，你打傷教中兄弟的事，咱們以后再算?！?p>　　那個被青袍客稱作青青的女孩從懷中取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扔給覺心道：“這是救醒你同伴的方法，你照著做了，他就會醒來?！弊叩剿N薇旁邊，從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個長方形木頭盒子，扔在腳下，對三人道：“東西就在這里，你們拿走吧，算我栽了?！?p>　　三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往前邁出一步，似是心有顧慮。那大漢見覺心還在一旁站著，道：“你怎么還在這？趕緊滾遠(yuǎn)一些。”

　　辛明見覺心并未離去，正中下懷。覺心屢次與他作對，他早想將覺心一掌打死以泄心頭之恨，于是便道：“小和尚禪心未定，不肯離開美人兒呢，何況咱們怎么知道這小和尚不是與青青姑娘一伙的？須得把他也留下?！弊旖呛湫Γ酃膺€向青袍客瞥了一瞥。

　　在青袍客心中，早已將青青視為己有，哪容得他人覬覦？因此雖然明白辛明是在出言挑唆，仍不免妒火大熾，俊臉上浮現(xiàn)不耐之色，道：“哼，這和尚形跡大為可疑，難保不是圖謀本教圣物，給我留下吧！”五指成爪，朝覺心抓去。

　　覺心早有提防，身形連閃，躲了過去。青袍客見覺心身法靈動，躲開他無數(shù)后招，不由目透訝色，手上卻毫不停留，仍朝覺心抓來，這一回顯然是動了真力，雙手抓在空氣中，竟劃出嘶嘶作響的風(fēng)聲。

　　辛明挑撥成功，站在一旁笑盈盈的望著二人相斗，卻聽大漢道：“辛明，你想對付小和尚便自己去，別撩撥別人。我來這可是為了帶走小丫頭，誰若節(jié)外生枝壞我的事，別怪我翻臉?！毙撩骼浜咭宦暎骸澳切『蜕斜緛砭褪潜窘虜橙?，何況與青丫頭在一起，難保不會合計什么對付本教的陰謀，不除了他才是誤事?！贝鬂h重重哼了一聲，再不說話，抬腳往青青走去。

　　辛明見狀道：“湯玄，可不要忘了咱們來時的約定?！贝鬂h湯玄哼道：“這里的人，就屬你最不講信用。這會兒跟我羅里吧嗦，要不然你來拿。”辛明目泛寒光，冷笑連連。

　　青青見湯玄朝自己走來，笑道：“對啊，小家雀，大烏龜這么要臉面的人，你該相信他才是。何況繁星使是除了教主之外，在本教威望最高的人，下任教主定是繁星使無疑，無須用取回本教圣物這件事來增添功績，你說是吧？”

　　辛明眼睛一瞇，笑道：“青姑娘，只要我們?nèi)齻€帶著你和圣物一同返回光明頂，無論如何都算我們?nèi)说墓?，你無須枉費心機挑撥我們，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p>　　青青見挑唆無效，臉上雖是笑容不減，心中卻焦急的很，正自苦苦思索對策。忽然聽得一聲清嘯，爾后彭的一聲大響，兩道人影乍然分開，正是覺心與青袍客。眾人的目光被他倆吸引過去，只見青袍客望著覺心道：“好和尚，我倒小瞧了你?！卑磩友弦粋€紐扣，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柄軟劍——那柄劍原是圍在腰間，此刻被青袍客提在手中，劍尖指向覺心，微微顫動，在陽光下泛出冷冷寒光，顯然不是凡物。

　　辛明忽然笑道：“這小和尚武功不賴，一時間倒是難以拿下，我來幫你吧?！鼻嗯劭团溃骸罢l用你幫！”劍身忽而屈伸如蛇，朝覺心卷去。辛明雖被青袍客呵斥，卻并不著惱，嘿嘿一笑，使出朱雀焚天手，朝覺心另一側(cè)夾攻而去。

　　他二人一個劍出如靈蛇狂舞，一個內(nèi)力似熱浪翻騰，讓覺心頓感壓力倍增。青袍客見辛明在一旁夾擊，怒喝道：“我讓你走開，聽見沒有？”辛明笑道：“外敵當(dāng)前，還是同心協(xié)力的好，更何況咱們以捉拿青丫頭，取回圣物為主。趕緊料理了這小子，咱們便可以早早的回光明頂復(fù)命。”青袍客聽見這番言語，再不多言，只哼了一聲，出劍愈發(fā)迅疾。

　　這邊廂三人乍分乍合的斗了十幾招，那邊廂的大漢早就將青青點到在地，拿起了地上的盒子，放到馬背的行囊里，又從行囊里拿出一條繩子，將青青提起，放在馬背上，把她緊緊的綁在上面。做完這些，才瞥了一眼地上的曲興，問道：“他不是和小和尚一伙的么，怎么會中了你的陰針制神，倒在這里？你們?nèi)齻€究竟怎么回事？”

　　青青哼道：“為什么要告訴你？”

　　大漢濃眉一蹙，瞪了一眼青青：“哼，我也懶得管你們之間的破事，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帶回光明頂，好好審問一番便知道了?！碧崞鸬厣系那d，也放在了馬背上，回頭望向正在激斗的三人。

　　覺心一對一的情況下也未必能勝得過明教的兩位護(hù)法，此時二人齊上，三十招一過便險象環(huán)生。忽然青袍客劍式一變，劍光伸縮不定，猶如長蛇盤舞，不可捉摸。覺心分心二用之下，肋部登時中了一劍，血染衣衫。辛明在一旁覷見便宜，一掌掃向覺心傷處，覺心伸手一格，青袍客的軟劍就如跗骨之蛆，繞過他的手臂直往心口處貼來。覺心大驚欲退，不料辛明攻向傷處只是虛招，為的就是等覺心被逼退的這一下，一步邁在他身側(cè)，雙掌如輪，仿若羽翼般連扇幾下，統(tǒng)統(tǒng)打在覺心身上。覺心身軀狂震，一口鮮血哇的吐出，連退數(shù)步。

　　辛明冷冷一笑道：“小禿驢，屢次與我作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币徽铺匠觯瑲鈩胖北加X心心口而來。覺心受傷之下行動遲緩，掙扎著側(cè)身避過，卻沒躲過辛明接下來的一腳，被踹得飛出三丈，倒地不起。

　　青袍客道：“把他帶上，一并上光明頂，讓教主發(fā)落?！毙撩鞯溃骸斑€用帶上光明頂？直接殺了就是。”邁步上前就要在覺心身上補上一記，忽然見覺心詐尸般直挺挺的站立而起，一掌劈向辛明。辛明一驚，豎掌相格，砰得一聲大響，被震退五六步遠(yuǎn)，雙腳居然在地上犁出兩道溝，他嘴邊淌出一絲鮮血，目透驚色，望著覺心。此時的覺心低著光頭，臉色赤紅，牙關(guān)緊咬，渾身肌肉顫動不休，顯然正在承受極大痛苦。

　　青袍客眼睛一瞇，軟劍連顫，刺向覺心數(shù)處大穴。覺心身形猛地一閃，落在青袍客身側(cè)，揮拳直擊其太陽穴，青袍客連忙低頭避過，劍光閃動，變刺為挑，劃向覺心手腕。覺心又是一閃，橫移到青袍客背后，揮掌打向他后背。青袍客背后仿佛長了雙眼睛，軟劍在背后揮成一面銀扇，擋住覺心攻勢，接著長劍反刺，點向覺心面目。

　　覺心滑步避過，此時他面上愈來愈紅，顯得甚是詭異，身形亦是如鬼似魅，飄忽不定，在青袍客身邊連續(xù)閃動，不住攻擊，但是招式卻極為直白，毫無變化，動作也顯得僵硬無比，好似他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只不過每一次出手，都勢大力沉，氣勁勃發(fā)，讓人難以招架。青袍客面色不變，將一柄軟劍舞得如銀蛇狂舞一般，只是此時在覺心狀若瘋狂的攻擊下只得處在守勢，并無一招反擊。常言道久守之下難免有失，如此數(shù)十招之后，終于被覺心一拳打在左肩，踉蹌而退。

　　青袍客左臂輕顫，垂在身側(cè)，顯然傷的不輕，這時大漢湯玄從他身側(cè)邁步而出，道：“小和尚有古怪，我來會會他?！泵秃纫宦?，一拳如隕石星落，砸向覺心腦袋。覺心身子又是倏然而動，幾人只覺眼前一花，便見他站到湯玄身后，平平一掌拍向其后心。湯玄身子前傾，左足反踢，猛蹬覺心，不料覺心化作一團灰影，在湯玄身周疾速游走，連出數(shù)拳。湯玄應(yīng)變極速，雙手撐地倒立而起，身子轉(zhuǎn)動如軸，雙腿在空中如風(fēng)車般旋轉(zhuǎn)掃動，讓覺心不得近身。

　　覺心退開一步，商陽劍氣激射而出，掃向湯玄撐地的雙手。湯玄身子彈起躲過，卻見覺心食指連點，道道劍氣破空而至。湯玄一驚，半空中無處借力，只得團起身子，將氣勁布于全身，硬生生受了幾道劍氣，身上劃出了數(shù)道血痕，好在覺心肢體僵硬，劍氣偏斜，這幾下都沒有擊中要害。

　　湯玄落地后猛然后越，意圖避開覺心追擊，卻見覺心站在原地，身體顫動得愈發(fā)厲害。辛明道：“這小和尚好像走火入魔了，咱們不如靜觀其變，讓他自生自滅吧。”

　　湯玄哼了一聲：“居然被一個走火入魔的人打傷，讓別人知道了，咱們可都沒面子了。”

　　青袍客道：“說的不錯，你愛等你等吧?！避泟σ欢叮鸵锨?，忽然聽覺心澀聲道：“你們不過來，我過去！”身形陡然而動，一閃身已到三人近前，雙掌分擊辛、湯二人，左足飛起踢向青袍客，辛明連忙閃開，湯玄與青袍客則都出手格擋。此時覺心嘴里發(fā)出荷荷怪聲，出招狂亂，毫無章法，好似瘋?cè)丝裎瑁屓藷o法捉摸，偏偏勁力又大得異乎尋常，掌風(fēng)拳勁激得四周四積雪飛揚，草木俱碎。二人越斗越是心驚，都覺得對手雖是狀若瘋魔，可是戰(zhàn)力卻提升了一大截，逼得二人手忙腳亂。方才二人還不屑于辛明的想法，此時腦中卻都升起“再堅持一會，他就會走火入魔而死了”的想法。又過數(shù)十招，覺心出手不見緩慢，反而愈發(fā)迅疾猛烈，二人壓力大增，心中叫苦，可是方才對辛明加以譏諷，又都是心高氣傲之輩，哪里肯開口向他求助，只得硬著頭皮接招。

　　正在這時，覺心忽然張開雙手，仰天大叫，聲音中夾雜著痛苦。明教兩位護(hù)法對視一眼，均覺得機會來了，方想動手，忽然覺心猛地向前一步，一招震驚百里，雙掌推向二人。二人只覺得掌力強勁，竟把他們一起籠了進(jìn)去，避無可避之下，只得各自出手相抗，爾后一聲大響，二人連退數(shù)步，口中俱都噴出血來。

　　覺心也是退了幾步，嘴角溢血，渾身戰(zhàn)抖。辛明心道：“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還是讓我來取他性命?！眲偺こ鲆徊剑阋娪X心轉(zhuǎn)頭狠狠盯著他，眸子充血，駭人異常，再一眨眼，忽然面前不見他的蹤影，心中登時警兆大生，功聚雙足就要離開原地，耳中聽見湯玄大喊道：“小心，他在后……”話音未完，便渾身一震，身子向前拋飛，緊接著感覺到背部劇痛，脊椎都仿佛都斷開了，一口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明教三人俱都被打得重傷嘔血，心中不免都閃過一個想法：“難道今日居然死在這里？”忽見覺心渾身劇顫，單膝跪地，一張口，大蓬鮮血也是噴出口外，落在地上冒起白氣，轉(zhuǎn)瞬間就將地面的積雪融化，顯然溫度驚人。

　　辛明嘶聲道：“小賊禿不行了，咱們一起上，把他宰了?！焙鋈获R蹄聲從身側(cè)響起，薔薇跑到覺心身邊，張開馬嘴咬住衣衫把他銜在口中，四蹄撒開，潑喇喇往遠(yuǎn)處跑去。明教三人重傷在身，只能望洋興嘆，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