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 義士巧舌用詐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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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霸被眾人抬回營帳之中,所有泰山兵馬盡皆怨聲載道,憤恨不已。
還好,尹禮似乎看出了什么,故而極力讓孫觀和吳敦二人壓制泰山兵的情緒,才沒有出現(xiàn)太大的問題。
不久后,臧霸緩緩醒來??粗矍暗囊Y,費勁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尹禮屏退旁人,低聲問臧霸道,“大哥,主公今日突然暴怒,痛責于你,小弟~小弟斗膽揣測,可是用的苦肉計?”
“咝~”
臧霸又驚又疼的倒吸一口涼氣,瞅了瞅周圍,發(fā)覺并無他人,這才壓低聲音道,“賢弟如何看出來的?”
尹禮聞言,基本確定就是如此了,心中釋然道,“主公麾下兩大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何時曾做過這樣的刑罰之事。且剛剛離開校場時,黃獅對吾等密言,說大哥無事。小弟就覺得有些蹊蹺了。適才觀大哥的傷勢,看起來可怕,其實雖有皮肉之苦,卻無內(nèi)傷之憂。更何況,主公乃明智之人,向來對大哥親善,又豈會在此大戰(zhàn)之時,對麾下大將妄下殺手?所以,小弟估計,是大哥和主公定下了苦肉之計,許是要賺城外的袁軍?!?p> 臧霸欣慰的笑了笑道,“賢弟所言不差。吾正缺一機警之人,前往城外敵營中獻詐降書。不知賢弟可愿走上一遭?”
尹禮拱手鄭重的道,“大哥放心,小弟自當從命?!?p> 臧霸點了點頭,吩咐尹禮拿過紙筆,就在臥榻之上,寫了一封信,交予尹禮。
尹禮小心的收好,然后對臧霸道,“小弟今晚便偷出城去,送這詐降書。”
臧霸長吁一口氣,忽然嚴肅的道,“且去把孫觀和吳敦叫來?!?p> 尹禮明白臧霸的意思,隨即起身而出。
過了一會,孫觀和吳敦氣鼓鼓的進來了。剛來到臧霸身旁,孫觀就恨聲道,“主公昨日還是滿面春光,今日卻忽然怒責大哥,這~~如此反復無常,要我等今后如何效命?”
吳敦比孫觀還要極端,亦是憤憤不平的道,“就是!大哥又為了他好,他卻不領(lǐng)情,還對大哥下此毒手。大哥,咱們不干了!收拾人馬回泰山去。只要咱們謹守泰山,即便他有數(shù)萬兵馬,也拿咱們無計可施。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大敵當前,我等~”
說到這,吳敦不敢繼續(xù)了。因為他看到臧霸正黑著臉瞅著自己。
臧霸盯著他們瞪了一會,繼而正色道,“爾等記住,以后我不想再聽到,有任何對主公不敬的言語。否則,就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了!”
“諾!”
孫觀和吳敦忙不迭的拱手答應(yīng),不敢有絲毫違抗。
看著這倆貨老實了許多,臧霸這才緩聲道,“吾有機密之事讓尹禮去辦。你二人且看顧好麾下兵馬,切不可出任何問題。過幾天,可能會有大事發(fā)生!”
“大哥,什么大事,能提前告訴小弟嗎?”孫觀試探著問道。
“爾等不用多問,到時便知?!标鞍缘牡溃拔崂哿?,要歇息一下。二位賢弟快去整頓軍務(wù)吧?!?p> “這~”孫觀和吳敦相視一眼,只得無奈的拱手對臧霸施禮應(yīng)諾,一起離去。
臧霸忍著背上的劇痛,趴在榻上,腦子里一陣迷糊,不久便睡著了。但他的身子卻在不停的抖動,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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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子時剛過,平原城一片死寂。
一個人影沿著北面城墻,順繩索而下,不久后便到達了地面。
其人腳步奇快,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大約一刻鐘之后,這個人影就來到了袁軍大營外。他毫不畏懼的亮出身形,讓守軍發(fā)現(xiàn)。
“什么人????!”
袁軍大喝道,弓弩齊齊指向來人。
“在下有機密要事,求見貴軍主將,還請通報!”人影非常鎮(zhèn)定的道。
“機密事?汝乃何人?”守軍警惕的問道。
“在下乃泰山兵主帥臧霸將軍麾下,偏將軍尹禮!”
“啊~?!”守軍有些驚詫。但很快的,便大聲道,“汝且伏于地上,不得妄動!”
“你~”尹禮有些發(fā)怒,但卻無可奈何,只得遵命照辦。
袁軍的營門,緩緩打開。兩名袁軍士卒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手持兵器緩步走到尹禮身邊,然后一左一右制住了尹禮,近乎連拉帶拽的把他拖進了袁軍大營。
“報~~”
馬延正在營帳中睡得一塌糊涂,被這猛然的一聲動靜弄得驚醒而起。
“混賬東西!”馬延怒罵道,“打擾本將休息,爾等不想要腦袋了嗎?”
賬外一個聲音顫顫巍巍的道,“回~回稟將軍,巡營兵馬剛剛抓到一名奸細,自稱是泰山兵偏將尹禮,說有機密要事,來求見將軍。”
“什么他媽的泰山兵?誰叫尹禮?老子不認得!拉下去~”馬延罵罵咧咧的道,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事情。本來想說拉下去砍了的,卻生生換了口吻道,“且慢,把他帶來見吾!記住,好好搜一搜!”
“諾!”
馬延之所以突然改變了態(tài)度,那是因為他已經(jīng)得到了己方細作傳來的消息。
沒錯,平原城確實曾經(jīng)進行過一番徹查,但還是有袁軍探子的漏網(wǎng)之魚。這些人潛伏在平原城內(nèi),靜靜等待著時機。
當馬延率兵來到之后,細作就開始試圖向外傳遞消息。但因為城內(nèi)盤查甚嚴,所以細作一直沒有機會和城外的袁軍取得聯(lián)系。直到今天下午,細作才在平原兵馬稍微“分心”的情況下,傳出了消息,言田辰痛打了泰山兵主將臧霸,并險些將其斬殺?,F(xiàn)在平原城內(nèi)人心惶惶,士氣低落。尤其是泰山兵所部,隱隱有嘩變之狀。
如今,一個自稱泰山兵將領(lǐng)的人,偷偷來見馬延,不得不讓他有些意動。
很快的,兩名親兵押著一名灰頭土臉的人進到了營帳之內(nèi)。借著賬內(nèi)的火燭之光,馬延先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人。
只見他面有怒色,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滿是塵土,中等身材,體格強壯,一看就不是個易與之輩。
一名親兵拱手對馬延道,“啟稟將軍,屬下等已經(jīng)對此人搜身,并未有任何發(fā)現(xiàn)?!?p> 馬延點了點頭,端坐在主位上,輕蔑的道,“爾乃何人?”
尹禮瞅了瞅馬延,通過這丫的不屑態(tài)度,尹禮就斷定這是個無能之輩。不過,他還是不卑不亢的道,“吾乃泰山兵偏將尹禮。足下何人?吾只和此地主將密談?!?p> “哦?呵呵,本將乃袁公麾下大將,冀州馬延!”馬延嘿嘿一笑,接著道,“如今兩軍正在交戰(zhàn),卻不知爾來此作甚?”
“吾本是奉臧將軍之命,前來送降書的。不過~”尹禮聞言,反而不客氣的道,“久聞袁大將軍,禮賢下士,聚攬英才,當年亦曾招募我泰山兵馬。誰料想,現(xiàn)在竟然都是小人當?shù)?,庸才統(tǒng)兵。唉~臧霸大哥!你可真是明珠暗投??!”
“放肆!”馬延怒而起身道,“爾安敢辱我?來人,將其推出斬首!”
“諾!”
兩名親兵立馬押著尹禮就要往外走。
尹禮此時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不發(fā)一句。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慢著!”馬延喊住了親兵,繼而道,“爾何故發(fā)笑?”
尹禮挺胸昂頭,傲然道,“要殺便殺,何必多言。吾是笑臧霸不能識人,而誤我之性命!”
馬延冷哼一聲道,“汝乃詐降,焉能瞞我?”
尹禮淡然道,“我等詐降?哈~,吾倒要問問,足下如何看出來的,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馬延呵呵一笑,嘲諷的道,“平原城守備森嚴,爾如何能輕易出城到此?更何況,既來獻降書,那書信何在?”
尹禮切了一聲,不屑的道,“平原城守備確實森嚴,但這北門防務(wù),乃是泰山兵的職責。而今夜,恰又是在下所部當值。吾要想出城,又有何難?至于說這詐降書,”尹禮說到這,左右一抖肩,朗聲道,“不給在下松綁,又則知書信在何處?”
馬延聽罷,眉頭一皺,多留了個心眼,對親兵道,“給他松綁,但凡敢胡來,立刻取他狗命!”
“諾!”
一名親兵抽出腰刀,架在尹禮的脖子上,另外一名親兵慢慢解開了繩子。
尹禮先活動了一下雙手,然后慢慢舉起,緩緩解開了自己的發(fā)帶,雙手捧于手中,鄭重的道,“此乃臧霸將軍親筆所書,請將軍一覽?!?p> 親兵從尹禮手中拿過發(fā)帶,畢恭畢敬的送到馬延的手中。
馬延這才明白,原來尹禮是把絹帛所寫的信,直接當發(fā)帶綁于發(fā)髻之上。因為夜晚燈火不明,所以看不出什么問題。
沒有說話,馬延展開了信,細細觀看。
“泰山臧霸拜書于大將軍,霸本草莽,后歷黃巾,為保泰山百姓平安,故奮而舉兵。討亂之后,先侍陶謙,后歸溫侯,然終不得明主。本以田辰乃當世英雄,遂率眾投之。不料,田辰明里打壓,暗地防范。使我等拳拳報國之心,盡歸塵土。今日,更是無故怒責于霸,險些命喪黃泉。霸本不愿反之,奈何隱忍已久,再難屈身事之。遙想當年,大將軍曾招募于霸。只因自己混沌無知,而毀明主之情。如今,大將軍舉義兵,討國賊,更讓霸慚愧不已。還望大將軍不以霸為卑鄙之人,寬而收納。則霸代泰山百姓及麾下,傾心相投,以圖厚報。再拜~”
馬延來回看了幾遍,沉吟良晌。
他是知道當年袁紹招募臧霸的事情的。而且,對于臧霸此人,馬延也是知道的。單從臧霸改換門庭三四次,馬延就覺得這是個小人,墻頭草。為了自身的利益,根本無所謂什么忠義道德。
現(xiàn)如今,大兵壓境,田辰必敗無疑。臧霸此時受辱欲降,從邏輯上來說是講的通的。
不過,馬延不太敢下決心。畢竟他在此是疑兵,而不是主攻方向。這么大的事,他更是拿捏不準了。
于是,馬延想了一個他認為比較周全的辦法。
只見他放下手中的信帛,對尹禮認真的道,“本將都督大軍在此,未敢輕舉妄動。此事還需等我稟明三公子之后,方可定奪。足下且先回去吧?!?p> 尹禮聞言哈哈一笑道,“將軍何必欺我?”
馬延一愣,隨即道,“吾何曾欺汝?”
尹禮淡淡的道,“袁三公子率領(lǐng)兵馬前往偷襲臨淄,命將軍率軍屯于平原城下以為疑兵,牽制田辰。若袁三公子可以攻破臨淄,則田辰內(nèi)部必然大亂。此戰(zhàn)勝負既分了。在下說的可對?”
馬延聽罷,不動聲色的道,“是又如何?”
尹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將軍難道不曾想過,這臨淄城乃是田辰之根本,經(jīng)營多年,民皆歸附,又豈是那么容易打下的?”
馬延面色一變,心中默默一想,好像是這么回事。他沉聲問道,“愿聞其詳?!?p> 尹禮并沒有直接說,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
馬延立馬反應(yīng)過來,擺了擺手喝道,“爾等還不把刀放下,都出去!”
“諾!”
兩名親兵不敢怠慢,還刀歸鞘,老老實實出去了。
馬延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恭敬姿態(tài),起身對尹禮拱手道,“還請尹將軍明言?!?p> 尹禮側(cè)身一避,回了一禮,這才道,“不瞞將軍,田辰已經(jīng)得知三公子偷襲臨淄之事,并派高覽所部南下增援而去。另外,還急命徐州兵馬北上增援,準備在臨淄城下聚殲三公子所部!”
“啊?!”馬延聽罷,慌得一批,但隨即故作鎮(zhèn)定的笑著道,“三公子所部有三萬大軍,整個青州兵馬基本都在平原城中,那臨淄還能有多少戰(zhàn)力?”
尹禮聽聞馬延連袁尚所統(tǒng)兵力都說出來了,心中暗喜,但臉上卻苦笑著道,“三萬大軍又能如何?高覽所部根本不必和三公子正面交戰(zhàn),只需截斷大軍糧道便可。三萬大軍沒了糧草,尚能戰(zhàn)否?而臨淄城之富庶,天下皆知,且尚有徐盛所部五千瑯琊精兵守衛(wèi)。再加上高覽五千人馬,徐州增援至少一萬人馬。加起來也有兩萬大軍。三公子若想速勝,又豈能如愿?”
這下子,馬延徹底懵了。尹禮的話如同一柄重錘擊在了馬延的胸口。
馬延強自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急聲道,“如此一來,三公子危矣。若三公子有失,那吾等如何向大將軍交代?。?!”
尹禮見馬延此種表現(xiàn),心中暗自發(fā)笑,他反而非常平靜的道,“馬將軍不必擔憂。此事易爾?!?p> 馬延連忙問道,“尹將軍若能破解此番難事,吾定向三公子和主公保薦,不失大將之位。”說完,還朝尹禮拱手作揖。
尹禮趕緊側(cè)身避過,言曰不敢。
然后,尹禮靠近馬延,附耳道,“將軍只需與我大哥里應(yīng)外合,拿下平原,則大事濟矣!”
馬延定了定神,低聲問道,“具體如何?”
此正是:苦肉之計雖痛身,詐降還需明白人。尹禮孤身入敵寨,巧言說得庸人昏。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笑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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