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長
早起鄭海就帶著江起云和輕騎營的人馬到了礦上,看著山上厚厚的積雪,眾人不敢靠近,鄭海指著鐵礦的方向:“王爺,就是那了,之前連下了許久的大雪,將士們都不敢炸山了,只能暫時停工?!眴柕?p> “既然停工,為何不回厲安?”問話的是少平。
鄭海好像早就料到會有人這樣問,招手示意,身后將士呈上來一張地圖,江起云粗略掃過一眼就知道這是西北的山脈圖,不動聲色的看著鄭海,鄭海伸出手指順著上面的一條紅色的曲線比劃,“王爺,屬下找人勘測過,這座礦不僅在大秦境內(nèi),更有一部分藏在西楚地下,而且西楚那邊背風(fēng)長不落雪,屬下駐扎在此的原因也是防止西楚開挖此礦而已。若是西楚有動靜,屬下帶著慶平營就是拼上性命也要為我大秦守住這座鐵礦。”
江起云眼睛輕抬,看著鐵礦的方向,良久才轉(zhuǎn)過頭看著身邊的鄭海,緩緩道:“鄭將軍,本王記得當(dāng)初你同本王說過,最重要不過是將士的性命?!?p> 方才還是一臉正氣的鄭?,F(xiàn)在臉色有些說不出的尷尬,正想開口說些什么,江起云的手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開口道:“想不到現(xiàn)在鄭將軍竟會這么想,本王還真是有些感佩?!?p> 鄭海嘴角生硬的提起,只覺肩膀上的那只手有千斤重,“不敢不敢?!?p> 清河原本還想在今天再查問下慶平營的具體情況,但是誰知早上才起來還留在營地的將士就已經(jīng)開始操練,站在校場上呼喝聲震山響,清河總不好叫停傳人問話。想找顧玄但是也找不見他閑起無事便四處走走,駐扎三萬人的營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清河很快就已經(jīng)圍著營地轉(zhuǎn)了一圈,渾身走的熱乎正準(zhǔn)備回營,突然就看見一個小兵鬼鬼祟祟的走到離營地不遠(yuǎn)的雪地里,蹲下地上胡亂摸索著,清河跟在身后看得不真切,四周望了望助跑兩步猛地發(fā)力掠到對面的樹上,正對著那小兵。
身邊突然傳出來的颯颯風(fēng)聲驚得那小兵回過頭四處張望,見左右無人繼續(xù)摸索,不一會像是找對了地方,找了一截木棍開始挖起來,天寒地凍那小兵挖的艱難,清河在樹上也等的心急,又過片刻就見那小兵仿佛挖到了什么,丟開樹枝,一只手伸進(jìn)懷里摸出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數(shù)了數(shù),然后拿出來放到嘴中用牙使勁的咬了一下,才心滿意足的拿出來。
清河這才看清楚,那小兵手中拿的不是別的,正是碎銀子。這慶平營中上下連基本的飲食都難以為繼,這小兵怎么還會有銀子,不僅有還鬼鬼祟祟的藏的這么隱蔽,清河覺得奇怪,用力蹬了下身后的樹干,飛身落在那小兵的面前,一只手牢牢的握住那小兵拿著銀子的手。
那小兵見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還握住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么的,當(dāng)即跪下不住的磕頭求饒,清河看了一眼那雪地中,發(fā)現(xiàn)其中已經(jīng)有好幾塊碎銀子,清河一把抓住地上埋著的銀子,然后拽著小兵走到更遠(yuǎn)的地方,松開手厲聲問道:“我是清河郡主,現(xiàn)在有話問你,務(wù)必如實(shí)回答,若有假話,軍法處置?!?p> 那小兵仍是一副被嚇丟了魂的樣子,直到清河又厲聲問了一句聽到?jīng)]有,他才緩緩的抬頭呼吸亂的不成樣子的回道:“知,知道了。”
“現(xiàn)在慶平營上下都是軍餉不足軍備短缺,你的銀子從何而來?”
小兵舔了舔嘴唇,眼珠來回晃動,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的厲害,“是我自己的?!?p> “胡說,慶平營負(fù)責(zé)看守西北邊境,不許屯田不許生產(chǎn),更何況現(xiàn)在這地方偏僻,你從何處來的銀子?”
小兵更慌了,不敢抬頭,又道:“是,是我原先帶在身上的,花不出去?!?p> 他說的每一個字清河都不信,“既然是你的銀子,為什么藏起來,還要鬼鬼祟祟的藏,不僅藏,還要分開藏,我看不像是你的,倒像是有人分開給你的,你現(xiàn)在若還不說實(shí)話就只能軍法處置了,王爺在此執(zhí)行軍法,我看誰能救得了你!”
聽見王爺和軍法那小兵徹底頂不住了,癱倒在雪地上,一個勁的磕頭,“郡主,我知錯了,求郡主饒恕?!?p> “既然知錯了,還不講實(shí)話?!苯鹪茝牡V上回來走進(jìn)營帳就看見清河一臉嚴(yán)肅的坐在書案前,旁邊還有一個面如土色的小兵,見著江起云回來清河趕緊迎上去,遞過一張紙,紙上字跡內(nèi)容還未詳看一個鮮紅的指印映入江起云的彥眼中,江起云滿眼疑惑還未發(fā)問,營帳的門簾又被掀開,顧玄跑了進(jìn)來,“我有……”
顧玄的視線落在營帳里面的那個小兵身上,硬生生收住方才的話,指著他問道:“這是?”
清河指了指江起云手中的紙,看了眼那小兵,頗有些失望的語氣,“宋健,慶平營中百夫長?!?p> 顧玄聽見百夫長三個字,眼前一亮,伸長脖子去看江起云手中的紙上所寫,但是不同于江起云的吃驚顧玄卻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江起云仿佛強(qiáng)壓著心中的怒氣,將那紙折了折放在袖中,看著顧玄似有疲憊道:“你有什么消息?”
顧玄沒說話只是將眼神投向宋健,清河心中了然朝著外面開口道:“少平?!?p> 少平應(yīng)聲而入,“把他待下去,小心看著,別讓傷了也別叫他跑了?!?p> 少平看了看帳內(nèi)三人神色有異,點(diǎn)點(diǎn)頭就將宋健帶了出去,還不忘掩住門。
江起云看著他出去,慢慢走到書案前坐下,眼神冰冷,“靠著三四萬兩銀子,籠絡(luò)營中幾百位百夫長,幾個冒牌貨就控制住了我堂堂西北軍的慶平營,真是笑話。”
聽見冒牌貨三個字,清河眼皮一跳,但卻很快就消化了這個消息,營中的幾位將軍都是曾跟著江起云征戰(zhàn)沙場深的江起云信任才會被留守西北,若不是有人假冒,他們幾個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聽見江起云說出這話,顧玄緩緩走上前,神色同樣不輕松,“如果剛才的事情是笑話,那么我要說的只怕讓你笑不出來?!?p> 能讓顧玄這么嚴(yán)肅的事情,清河直覺要出大事。
“你們還記不記得董巖說過當(dāng)場出和他一起逃出來的還有幾個人,昨天在外面和士兵們說話的時候聽說有人被抓回來了,我手下的人打聽出來說鄭海原本要在校場斬了,但是大家求情留了一命,只是傷的不清,后來鄭海便將人關(guān)在附近的一個地牢中,興許是之前軍中有人死的蹊蹺,大家留了個心眼怕鄭海殺人主張輪流送飯這才給了我機(jī)會去探?!?p> “被抓回來的一共有三個人,有兩個已經(jīng)因?yàn)閭麆葸^重不治身亡了,還有一個在牢里名叫楊春。就是這個楊春當(dāng)時就是他和董巖一起在帳外偷聽的人,而且當(dāng)時他被打傷昏迷關(guān)進(jìn)地牢之時還聽見了一件事——”
當(dāng)時已經(jīng)出逃了六七天之后,地牢陰冷昏暗,鄭海怕有將士徇私親自看著,楊春同另外兩個人被扔進(jìn)地牢中,也不知過了多會,楊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想挪動身子,才發(fā)現(xiàn)一個同伴的腿壓在了自己身上,但是自己渾身疼痛難忍不能動彈分毫,強(qiáng)行起身痛的自己忍不住呻吟,還沒等自己的聲音出口,楊春聽見了地牢里還有另外的聲音,讓自己毛骨悚然的聲音——鄭海和那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