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
清河仍然閉著眼睛,也不追問,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自從宮里回來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清河攏共就見過江起云幾次,平日里江起云早上老早就到兵部去了,晚上回來也不在房內(nèi)休息,聽丫鬟說是在書房邊上另開了一個房間,處理完公務(wù)就近在那里歇下了。
三月十五,太后一早派人傳清河進(jìn)宮說要聽法師講經(jīng)。清河素來不喜聽經(jīng)加上太后那里燃香的味道著實太重了些,奈何太后興趣濃厚,清河只得相陪。下午才回來剛進(jìn)屋子準(zhǔn)備歇歇,就聽見門口有人悄悄地說話,聲音細(xì)小,嗡嗡不停,時不時有那么幾個字落在清河耳朵里,只依稀聽見狩獵、救人什么的,聽得清河心煩。沖著門外說道:“誰在外面?進(jìn)來說話?!?p> 推門進(jìn)來的是玉畫和燭心兩個丫頭,玉畫是剛進(jìn)宮就跟著清河的,清河看她年歲小就一直帶在身邊;燭心原是侯府的燒火丫頭,機(jī)緣巧合才被清河收在身邊,年歲比玉畫大些,性子照玉畫沉穩(wěn)許多??吹剿齻儍蓚€,清河有點吃驚:“怎么是你們兩個?在外面嘰嘰喳喳說些什么呢?怎么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了?”
兩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退了半天玉畫才說:“郡主,今天一天您都不在,今天皇上帶著好些大臣去林場狩獵了,還吩咐說可以帶上家眷不拘兒女,所以好些大臣都把自己家的公子帶上了,只有一家把自己的女兒給帶上了?!?p> 清河聽到這還是不明白玉畫的意思,于是示意她繼續(xù),玉畫看了看旁邊的姐妹,咽了咽口水繼續(xù)說道:“那位小姐姓孫,聽說今日在林場騎馬射箭樣樣在行,頗得注目,只是在狩獵之時那孫小姐騎得馬受了驚,險些從馬下摔下來,恰好咱們侯爺從旁經(jīng)過,給救了下來。”
“侯爺是武將,既然經(jīng)過,總不能見死不救,這也值得你們討論?”
看清河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玉畫更著急也顧不得禮數(shù)直接嚷道:“那孫小姐不是旁人,她之前是和侯爺有過婚約的。”
“什么婚約?”
“回郡主,奴婢打聽過了,那孫小姐叫孫燕飛,是兵部尚書的獨女,與侯爺是打小定下的婚事,那會兒老將軍還在世,聽說還有婚書在呢。將軍出征前,好像與那兵部尚書約定過,帶回朝之后便完婚,再之后···”玉畫越說聲音越小,再然后,自然是江起云凱旋,皇帝賜婚,白白的辜負(fù)了那孫小姐。
“我知道了,下去吧,這事出去不許亂說?!?p> “是,只是郡主,那孫小姐肯定不是湊巧去林場的,郡主還是要···”玉畫還要繼續(xù)。
“愈發(fā)多嘴了,還不快出去?!?p> “是?!?p> 清河坐在桌前,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江起云的時候,也是在林場,那時候她十五歲,北境平穩(wěn),母親咳疾又犯了,兄長回京城找木神醫(yī)給母親配藥,自己頑劣,從小生長在北境,鮮少到京城,于是也就趁著這個機(jī)會偷溜回京。那也是三月,先帝也是在林場領(lǐng)著眾大臣狩獵,一樣是可帶家眷,不拘兒女。先帝聽說兄長帶自己回京,又恰巧木神醫(yī)正在隨行隊伍里給貴妃瞧病,所以直接派人將他們兩個接到了林場。兄長武藝高超,先帝命其下場比試,自己武藝不如兄長加之又是女兒,所以被留在貴妃賬內(nèi),只能站在門口偷偷的瞄著外面。
外面的都是平常養(yǎng)在家里的富貴公子,哪里是常年在北境領(lǐng)兵打仗的兄長的對手,清河看著無趣準(zhǔn)備回去歇著,正在這時,一個身著墨色騎裝的少年拱手上前:“江起云請小王爺賜教?!闭f完從旁拎過來一把亮銀槍,翻身上馬。這是清河第一次見到江起云,清河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長得真好看,而且馬上的英姿竟半點也不輸兄長。
小王爺看著江起云也是眼前一亮,亦從旁拎了把亮銀槍上馬立住。他們雙方的交手清河已記不大清了,只記得雙方打得你來我往,淋漓盡致。末了,小王爺坐在馬上笑道:“想不到京城的少年里竟有你這樣武藝出色的,想必是下過苦功夫的?!?p> “我等將來都是武將,都要保家衛(wèi)國的,怎敢不下功夫?!?p> 小王爺笑道:“我家小妹這會不在這里,若是在這里,定要極力想與你結(jié)識呢。此次回京是要為家母取藥,下午就要返回北境,不然真想與你在獵場上比試一番。”
兄長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與他結(jié)識,而且已經(jīng)芳心暗許。自己的一顆心已經(jīng)牢牢地栓在他身上,栓了整整七年。所以皇帝一提起賜婚一事,雖然知道皇帝的心思清河還是立即答應(yīng)了下來。想起七年前初見那個立在馬上的少年,想起那個少年不輸兄長的風(fēng)采,只是清河不知道,那個時候那樣奪目的少年,已經(jīng)有了婚約。自己原來是搶了別人的。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江起云走進(jìn)屋里就看到一個黑黢黢的人影坐在桌邊。定睛一看,才看清是清河。
“有事?怎么不點燈?”江起云訝于清河竟在自己房中,隨后走至窗邊點起盞燈。
“嗯,有點事?!鼻搴勇劦搅艘唤z冷冽的酒氣問道:“你喝酒了?”
江起云卻沒有接清河的話,自顧自的說道:“我今天隨皇帝去了林場,想起了葉柯?!?p> 清河聽到那個名字只覺胸口被猛地一擊,半天才怔怔的開口:“那是我兄長?!?p> “是,我與葉柯相識也是在林場,一見如故,仿佛神交已久,他在北境,我在京城,雖不常見面,但我二人常有書信往來,十分投緣。五年前你回京受封,他還曾寫過書信給我,托我照顧你,可誰想···”
“別說了,五年前的事了···還有什么可說的?”清河打斷江起云的話,她不想聽到五年前的事情,不想聽到五年前自己剛進(jìn)京城,隨后就傳來自己全家被害的消息。
江起云看著清河,半晌又說道:“好。那我們說些別的。說說你枕下的匕首,夢里難安擔(dān)驚受怕的人才有的習(xí)慣你也有,你從小在父兄的護(hù)佑下長于北境,后來又住在宮中是陛下最寵愛的妹妹,你在怕什么?”
清河眼神微變攏了攏身上的衣裳道:“侯爺說笑了。匕首不過是我兄長生前所贈罷了。再說我是攝政王之女、當(dāng)今圣上親封的郡主享公主之尊,我還有什么好怕的?”
“最好是這樣。不過你我二人現(xiàn)已成親,無論你在怕什么,我都會盡我所能護(hù)你周全?!?p> “如果,你我沒有成親你還會護(hù)我周全嗎?”
江起云有些不明白清河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道:“會?!?
慕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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