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南翹首企盼阮歡的時候,有兄弟在后面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五六個寧國將官打扮的人簇擁著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往他們這里走來,邊走邊大聲說著話。
“他們說什么?”小南問會說寧國話的校尉。
“他們在說攻城的事,”這位側耳聽了幾句后,跟小南小聲道:“說是慶遠久攻不下,將軍發(fā)了怒了?!?p> 小南說:“最好氣死他?!?p> “等等,”校尉突然一把揪住了小南的手,小南吃疼得咝了一聲,校尉揪著小南的手不放,說:“那小子就是項凌!”小南頓時目露兇光,要不是這個項凌孫子,這仗就打不成這樣!”
“他們在問他,城里內(nèi)訌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要他給藏棲梧一個交待,”這校尉也是一臉的殺意,說:“原來這小子就是項凌!”
被寧國將官們簇擁在中間走著的項凌,這時也注意到路邊這一百多匹馬了,雖然這些馬站的地方不礙事,可項凌還是多了一句嘴,說:“這里怎么停了這么多馬?”幾個寧國將官這會兒正想著攻城的事呢,聽了項凌的這個問后,只覺得項凌是在多管閑事。
“這里就是一處養(yǎng)馬的地方,”一個將官跟項凌說:“你還是想想怎么跟將軍交待吧,內(nèi)訌的消息要是假的,將軍一定不會饒了你?!?p> 項凌把頭一低,遮掩了一下自己扭曲了的面容。他知道這幫寧國人沒有一個看得起他的。項凌很清楚,一個賣國叛主之人,走到哪里都不會有容身之地,可他如今已經(jīng)無路可走,除了寧國的慕容璟,天下間還有誰能幫他報滅族之仇?
小南拉住了要沖出去宰了項凌的兄弟,小聲道:“將軍他們還沒有回來,都給我把火忍??!”眼看著項凌一幫人要從自己的眼前走過去了,寧國軍營里這時響起了叫喊聲。
糧草營失火了,小南等人看著漸漸映紅了半邊天空的火光,心里都是一喜,沒了糧,看這幫寧國人還打什么仗!
項凌幾個人也看見了糧草營那里的火光,停下來不走了。“我去看看,你們帶著他去陣前見將軍,”一個寧國將軍跟同僚們道。
“這么大的風,”小南跟左右的兄弟道:“夠?qū)巼撕纫粔氐牧??!币粋€寧國將官推了項凌一把,被死死制住手腳的寧國小將官,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僚們走遠。
項凌一行人走沒影了后,阮歡一幫人騎著馬回來了。小南跑到了阮歡的馬前問道:“哪兒來的馬?”
阮歡說:“隨手牽的,我們走?!彪S后注意力就放在了魏傳生的身上,問架著魏傳生的兩個兄弟說:“他怎么樣了?”
“沒醒過,”一個兄弟回阮歡的話道:“還有口氣。”阮歡上了自己的馬,帶小南這幫人打馬往外走。等這幫人到了轅門時,小南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見了項凌,馬上就拿手指給阮歡看,小聲道:“項凌?!?p> 阮歡順著小南的手望過去,跟項凌正好看了一個眼對眼。阮歡脖子上的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他是一眼就認出項凌來了,項凌卻一下子沒能認出阮歡來。項凌只看過阮歡的畫像,知道來的這個將軍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將,卻并沒見過真人,一時認不出也是正常。
“殺不殺?”小南問阮歡道,阮歡回頭跟會說寧國話的校尉低聲說了幾句。這校尉馬上大聲跟轅門前的寧國人喊道:“都讓開,將軍讓我們帶魏傳生去陣前!”
“走!”阮歡跟小南道,小南打馬就往前走。寧國軍營里因為糧草營失火有些亂,守轅門的寧國兵將們聽了校尉的喊話,沒能覺出這事情不對勁來。
小南一幫人帶著魏傳生跑出轅門去了,阮歡才馬到了項凌的跟前。阮歡目光冰冷地看著項凌,雖然陳子離說過,藏棲梧最后不能讓項凌活著,可是阮歡始終認為,項凌應該由他們煊國人親手處死,這才是這個叛國者應有的下場。
校尉跟在阮歡的身后,看著項凌說:“將軍不是讓你去陣前嗎?你怎么還站在這里?走??!”阮歡不等項凌反應,直接在馬上彎腰,拎小雞崽子一樣,把項凌拎到了自己的身前。
“走??!”校尉看阮歡抓住項凌了,還沖站著發(fā)愣的幾個寧國將官道:“你們怎么還愣著?將軍還等著呢!”
“你……”近看之后,項凌認出阮歡來了,不敢相信,卻也叫出了聲來。阮歡出手如電,在項凌的后頸上敲了一下,直接將項凌敲暈,打馬就往轅門外跑。
幾個寧國將官這時回過神來了,說:“你們是哪個營的?”
“藏云的人,”校尉跟在阮歡的身后跑,大聲回了一句。等這幾個寧國將官上了馬,阮歡一行人已經(jīng)跑出轅門去了。
“他們跟在我們后面啊!”校尉跟著阮歡瘋跑了一陣,回頭看了一眼后,跟阮歡喊道。
“讓他們跑前邊來,”阮歡道:“你們準備好,送這幾個人上路。”阮歡一行人這里把馬速放緩之后,幾個寧國將官很快就追了上來。
校尉還催這幾位,說:“你們跑快點吧,將軍已經(jīng)發(fā)火了,將軍要是治罪,我們誰能擔待的了?”
一員寧國將官看看這校尉,這位一看就是個兵卒,“你敢這么跟我說話?”這將官看著校尉說道:“藏云的人,都是這么目中無人的?狗仗人勢的東西!”
校尉正愁找不著機會拔刀呢,聽這位罵他,馬上就拔刀出鞘,說:“你罵誰?我是藏云的人!你算個什么東西?”
看見校尉拔刀,寧國的這幾個將官隨即就都怒了,其中一個馬到了校尉的跟前,抬手就要賞這校尉一記耳光。校尉也不客氣,看這位抬手了,揮刀就砍。
軍中的上下有別,甚至比朝堂之上的還要森嚴,這幾個將官是真沒想到,這個兵卒不但敢跟他們亮兵器,還敢跟他們動手。
阮歡看見校尉動手了,馬往前沖,戰(zhàn)刀出鞘的同時,一刀斬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寧國將官。這將官猝不及防之下,被阮歡一刀便斬落下馬,跟著阮歡的一幫人一擁而上。
“他們是煊國人!”有一員寧國將官這時回過味來了,橫刀抵抗的同時,高聲叫了起來。阮歡人都從這將官的身邊過去了,又拔轉了馬頭,回身就是一刀,手起刀落,將這將官也砍落下馬。“走!不要戀戰(zhàn),”阮歡收刀下令道。
一行人將這幾員將官砍到馬下后,也不管這幾位是生是死,跟著阮歡往山丘那里瘋跑。不多時,一隊人馬從寧國軍營里殺出,朝阮歡一行人這里追過來。
眼見著山丘出現(xiàn)在眼中了,一隊寧國軍擋住了阮歡的去路,這一隊寧國軍明顯是從慶遠前趕過來的。
阮歡也不與這幫寧國人說話,也不停刀,與寧國這幫騎兵錯馬之時,揮戰(zhàn)刀便殺。來的這幫寧國人,再加上追在他們身后的,在人數(shù)上多于他們這幫人數(shù)倍,現(xiàn)在只有一鼓氣沖殺過去,才是他們的生路。
小南這時已經(jīng)等在地道里了,聽到阮歡這里的廝殺聲后,讓兩個兄弟帶著魏家老二先走,他帶著季澤一幫人縱馬沖下山丘,往阮歡這里趕來。
“走!”阮歡這時已經(jīng)沖出了這隊寧國人的包圍圏,遠遠看見小南等人往他這里來了,大喊了一聲。
小南等人又停了馬,不敢再往前來。阮歡帶著人往前跑一陣子,回身又戰(zhàn),打完再跑,盡量多殺一些寧國人。
小南這時扭頭跟季澤說:“你先回去,讓他們準備堵地道口,就說在寧國人追在我們身后?!奔緷牲c一下頭,回馬又往山丘上跑。
等阮歡跑到了小南的身前時,追在他們這幫人身后的寧國人已經(jīng)被他們殺了一小半了。阮歡將昏在他馬鞍上的項凌交到了小南的手上,大聲命小南道:“你先上山去,讓他們準備好弓箭?!毙∧下犃T,立時帶著人回山丘。
阮歡回身又與寧國人戰(zhàn)在一起,這一回率這隊寧國兵馬來的寧國將軍與阮歡交上了手。寧國的這員將軍也是得藏棲梧重用的將軍,在慶遠前看到聯(lián)營失火,藏棲梧便命他帶一隊人馬回營,沒想到他走到半路,隱隱聽見有人喊煊國人,便當即立斷,往阮歡這邊來了,果然讓他撞上了阮歡一行人。
阮歡與這將軍交手之時,旁人都無法近這兩人的身,只覺得眼前刀光亂舞,完全看不清這兩人的招式。
小南帶著人回到了山丘上,先命人把馬趕進了地道里,他們自己張弓搭箭,居高臨下地站在了山丘上。
站在城樓上督戰(zhàn)的魏傳東,身上也是沾著血,寧國聯(lián)營里的火光他也看在了眼里,跟就站在他身邊的陳子離道:“王爺,你可否去地道那里看一看,容霜他們應該要回來了?!?p> 陳子離把手里還往下滴血的刀歸了鞘,也不說話,只沖魏傳東點了點頭后,轉身便上了馬,往城樓下跑去。
寧國的這名將軍與阮歡打馬走了五個回合之后,漸漸落了下風,與阮歡錯馬之時,一個沒吃住力,被阮歡將右臂砍在了地上。
“走!”阮歡在這將軍落馬之后,跟自己的部下們喊了一聲,打馬從這寧國將軍的身上踏了下去。
這隊寧國兵看自己的主將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心中對這幫煊國人心生了懼意,就這么一會兒,他們的人數(shù)眼看著就下去一半了。
陳子離帶人趕到地道口時,背著魏家老二的人正好從地道里出來,看見陳子離便道:“王爺,魏家老二讓將軍救回來了!”
陳子離這會兒沒心思管魏傳生的死活,說:“阮歡他們呢?”魏傳生能救回來當然是好,但若是搭上阮歡,那他這次可算是得不償失了。
“他們還在關外?!标愖与x帶著人就下了地道,地道中點著燈燭,陳子離一行人往山丘那里策馬飛奔。
地道里可行馬,可是并不適合人騎在馬上跑,陳子離一幫人只得將身體伏在馬背上,壓低了身體跑馬。
跑到半路,回來報信的季澤,跟陳子離跑了一個頂頭撞。“阮歡呢?”陳子離急聲問季澤道。
季澤說:“將軍他們讓寧國人咬住了,我回來報信,讓關里的人準備堵地道。”陳子離跟季澤點了點頭,打馬還是往前走。
季澤也不多話,竭力往地道那頭飛奔。等陳子離一行人出了關外的地道口,阮歡一行人在山丘下跟寧國人正交手。小南看見陳子離也來了,馬上就瞪圓了眼睛說:“王爺怎么也來了?”
陳子離看一眼被小南踩在腳下的人。小南說:“項凌,這孫子讓將軍抓了。”陳子離小聲嘀咕了一句。
小南說:“王爺要怎么辦?沖下去,還是跟我們拿箭等在這兒?”
“放箭,”陳子離說:“這么近了,你們還射不準?”說著話,陳子離自己張弓搭箭,朝著山丘下的一個寧國將官一箭射過去。
這員寧國將官揮刀斬落了陳子離的這一箭,陳子離射出的第二只箭緊跟著就又到了,正中這員將官的面門。
“放箭!”小南大聲下令道,山丘上的眾人也不敢放亂箭,他們的箭法畢竟比不上陳子離,紛紛瞄準了一個寧國人,盯死了再放箭。
“撤!”阮歡大聲命自己的左右道。
“你帶著項凌先進地道去,”陳子離在山丘上跟小南道:“看好了他,阮歡拼了命抓來的人,出了事你也沒好日子過?!?p> 小南把項凌夾在了腋下,下地道去了。阮歡騎馬上了山丘后,也沒問陳子離怎么會來,只是說道:“走?!?p> 煊國人一陣箭雨下去,將山丘下的寧國人又射倒了一片,剩下的寧國人,往后退去了。阮歡跟陳子離是最后進地道的人,陳子離也不用阮歡喊,自己拿木頭樁子抵住了厚木蓋子。
“快點走!”阮歡不停地催部下們道,要是藏棲梧親自帶兵追過來,他們一定沒辦法回關中去。
“上馬跑啊!”陳子離在后面喊:“走路要走到什么時候?”一行人上了馬,往地道那頭跑去。寧國人沖上了山丘后,撞厚木蓋子沒撞開,用刀硬將這木頭蓋子劈開了,只是沒有敢往地道中來,怕再遭了煊國人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