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貴妃娘娘請安,回宮多日不曾來見,是臣妾的不是。”洛依塵踏進(jìn)鳳鸞宮的那一刻,李昱欣竟有一種想殺了她給段凌肅陪葬的心思。
她回來做什么?段凌肅對她還不夠好嗎?洛依塵回宮之前,這宮里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她面前妄稱寵妃二字。便是玉汐和那顧天琳再怎么得寵,出身資歷也擺在了那里?;实勖總€月踏進(jìn)鳳鸞宮的次數(shù),仍舊是滿宮里最多的。不說別人喝湯她吃肉,而是大家都沒湯喝的時候,她能吃上一塊肉。
但是,自打洛依塵回宮,皇帝便再沒去過旁人那里。要說不嫉妒,那必定是假的,故而李昱欣從來不說自己不嫉妒洛依塵,她就是嫉妒,嫉妒的都要把房子點(diǎn)著了,但這又能如何呢?皇帝不肯來,她難不成真的點(diǎn)了自己的鳳鸞宮?
“你如今是貴妃了,還頂著御賜的封號,往后,該是本宮給你見禮才是?!崩铌判勒f罷,便站了起來,但終究還是沒把腿彎下去。
“娘娘這話說的,我就算是再怎么爭,爭的東西也不是娘娘要的,娘娘與其跟我在這里吃醋,不如多去養(yǎng)心殿轉(zhuǎn)轉(zhuǎn)?!甭逡缐m笑著跟李昱欣說完,便瞧見李昱欣鐵青的臉。
李昱欣冷笑了一聲,道:“你今日是專程來嘲諷本宮的?誰不知道,就算你如今大了肚子,皇上還是日日往你那里跑?”
洛依塵一見李氏急了,仍舊平心靜氣的道:“皇上是個男人,他能忍多久?如今對著我也不過就是新鮮,日后還不是一個樣?至于今日,我只是來告訴娘娘,以往娘娘要爭的東西,我仍舊不稀罕。咱們從來都不是敵人,娘娘知道這一點(diǎn),就足夠了。”
“本宮與你,早就拴在一條繩上了,本宮還沒到剪短繩子玉石俱焚的地步。你到底要什么東西我不知道,我要的東西,你就算不稀罕,也早就有了。正是因著這,我也下不來這跟繩子了?!崩铌判佬α诵?,她不是沒腦子的人,洛依塵明擺著是要跟她站在一條船上,跟洛依塵兩個人斗來斗去的,無非就是把船砸沉了,誰也沒好。還不如像以往那般,洛依塵肯分寵,她肯給洛依塵添上一份籌碼,互不相欠。
二人正說著話,外頭忽然傳來三皇子段世宇的聲音,聽著是來給李氏請安的。洛依塵起身要避,卻聽李氏道:“讓他進(jìn)來吧,正好兒也給鈺貴妃請安?!?p> 這話一出,洛依塵便是想避,也避不開了。世宇一進(jìn)門,便看到上首坐著的李氏旁邊還坐了一個女人。
“兒臣給母妃請安,給鈺娘娘請安?!笔烙罟ЧЬ淳吹男卸Y,偷眼打量著洛依塵。這個女人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跟當(dāng)年在圍場見到她的時候,似乎沒什么不同。
世宇打量著洛依塵的時候,洛依塵也打量著世宇,此刻聽李氏喊了起,才道:“我回宮之后也是頭一次見三皇子,竟忘了帶見面禮了。”洛依塵說著,解下自己隨身帶著的玉佩,又道:“本宮兩次見三皇子都沒送見面禮,那是實(shí)在不妥了,這玉佩就算是禮了,若是來日得了好的,再跟三皇子換。”
世宇見洛依塵當(dāng)他是小孩子著實(shí)有些意外,他下個月就十五了,只比洛依塵小了三四歲的樣子,如今也領(lǐng)了差事,宮里便再沒人當(dāng)他是小孩子了。貴妃又素來教養(yǎng)嚴(yán)苛,莫說十五,就算是五歲,那也不該是小孩子。
“他都多大了,妹妹還當(dāng)他小呢?不過倒也說得,妹妹好歹算是他的長輩?!崩钍下牭寐逡缐m那話,也不由得失笑出聲。宮里的孩子,上了十歲的,就再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錯了,竟忘了三皇子已經(jīng)十五了。姐姐說得是,我如今也算是長輩,便是再過多少年三皇子也是小孩子?!甭逡缐m自知剛剛的話說的有些失了分寸,這會兒只能先順著李昱欣的話把話圓過來。又尷尬的笑笑,指望著面前的三皇子不跟她一般見識。
世宇此刻只能謝了她,接了玉佩,也是尷尬的笑著。他今兒就不該進(jìn)宮來請安,這會兒倒是好,跟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人在這里論起母子來。
回到承乾宮的時候,王逸卓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一旁還站著玉艾和另一個著宮女服飾的姑娘。洛依塵仔細(xì)一看,竟是明教的閣主,文佳。
玉艾一見洛依塵進(jìn)門兒,便迎上去,道:“小姐,奴婢回來了?!彼腥兆記]見洛依塵了,此刻見了,見洛依塵著一襲貴妃常服的樣子,倒是真有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
洛依塵握住玉艾的手,低聲道:“回來就好,皇上那邊兒可說什么了?”玉艾回宮,必定要先知會一聲皇帝,畢竟,這也算是皇帝給她的恩典。
“皇上連奴婢的面兒都沒見,直接讓大總管送來了?!庇癜f罷,示意洛依塵往王逸卓那邊兒看去。
“瞧瞧,我竟忘了,大總管還在這站在呢!元琹,快給大總管拿些瓜子兒,好出去買酒喝?!甭逡缐m如今是真真兒學(xué)會了怎么為人處世,就連王逸卓看了都覺得,這人是成了精。
王逸卓雖說從未得過洛依塵這般對待,但此刻卻是寵辱不驚,一如往常滿臉堆笑的說道:“多謝貴妃娘娘了,奴才不打擾貴妃娘娘跟玉艾姑娘敘話了。這位是跟著玉艾姑娘一起進(jìn)宮的,聽姑娘說,是娘娘之前宮里的宮人,也是宮變之時逃出去的,奴才想著,娘娘既然用著順手,便稟明皇上,一并給娘娘帶來了?!?p> “這該是本宮多謝大總管了,文佳能回宮,也多虧大總管打點(diǎn)。文佳,還不謝過大總管?”洛依塵說罷,一把拽過已經(jīng)湊到她身后的文佳,給王逸卓見禮,又塞了一個輕輕的荷包。荷包若是重了,反而不值錢,只有這輕飄飄的荷包,里頭裝的可是實(shí)打?qū)嵉你y票。
等王逸卓一走,屋子里也沒了旁人,文佳立時換了臉色,笑嘻嘻的對洛依塵道:“文佳見過教主。”
“可是宇文成讓你來的?”洛依塵瞧著她的表情,又看了看玉艾,見玉艾無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知道這定然是宇文成的主意。
“是,護(hù)教使說,教主在宮里只有圣女一個人用的上,便叫屬下跟著圣女一起來了。教主,你穿這身兒衣裳真好看。”文佳伸手摸了摸洛依塵的袖子,發(fā)現(xiàn)這上頭的繡花是外頭根本沒見過的。
洛依塵也不惱,在明教的時候,便數(shù)著文佳跟她玩的最歡實(shí),此刻也笑道:“文佳也想穿了?要不我讓給你?得,往后這貴妃給你做,我呢,回我的光明頂去,作威作福?!?p> 一聽這話,文佳趕忙搖頭,道:“那算了,護(hù)教使說,教主在宮里過得不容易,讓我聽圣女的話,不能惹事?!?p> 知道文佳是個沒心思的,洛依塵也放心抱怨道:“他放著其他的人不送,偏偏送了你進(jìn)來,不就是為了給我惹事兒的?行了,你先跟著玉艾下去,把稱呼什么的改了,往后便跟在我身邊兒伺候?!痹捓锸潜г梗逡缐m深知宇文成送文佳入宮的意思。
玉艾沉穩(wěn),皇帝也是知道的。玉汐雖說曾經(jīng)是那沒心沒肺的,但如今已然站穩(wěn)了嬪位,莫說是回來伺候,就算是讓她再做些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了。文佳入了宮,又是走的皇帝的門路,便是到時候有什么非分之舉,她也能保的下來。
陳子離聽說了文佳入宮的事情,當(dāng)天夜里便來了承乾宮。一進(jìn)承乾宮的門兒,陳子離話不多說,直接便問道:“聽說宇文兄給你送了個宮女進(jìn)來?”
被他問的一愣,洛依塵是真沒想到他如此的消息靈通,道:“是,就是剛剛在屋里伺候的那個,叫文佳。這是皇上面前大總管親自過了明路的,又不是偷偷送進(jìn)來的,怎么了?”
“無事,我起先只當(dāng)她是宇文兄使手段送進(jìn)來的,沒曾想竟過了王逸卓的路子,那便無妨了?!标愖与x說罷,坐在一旁的茶幾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剛喝了一口,便道:“太醫(yī)沒說不讓你喝茶嗎?明兒換成別的吧?!标愖与x喝完茶水,也沒多待就走了,仿佛只是來問一句文佳的事情。
洛依塵看著他來去匆匆的樣子,也著實(shí)沒反應(yīng)過來。此刻細(xì)細(xì)一想,便覺得陳子離是怕她死的早了,沒人跟他一起算計(jì)皇帝了。茶杯往桌上一放,便叫來玉艾換了白水。心想,她還就要比陳子離活得長了,看看到最后,得了這天下作威作福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