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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清歡

第十八章 深山悄渡云中舟

猶記清歡 有事冷宮找朕 4065 2018-06-05 15:14:00

  這老話說得,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端王府因著端親王看上一個妓女,惹得王妃當眾撒潑的好戲可是傳的市井小巷人盡皆知,茶余飯后這事兒已然成了談資,被人講的繪聲繪色,恨不得都是那在場之人,親眼看著王爺如何調(diào)戲水秀,那王妃又是如何撒潑使性子。

  皇帝雖說本沒打算管段凌肅的家事,畢竟洛清荷是他自己死皮賴臉非要帶回去的,這會兒丟了人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实巯胫胫拖氲?,這分明都是一家養(yǎng)出來的閨女,還是他的鈺妃性子好。故而只當是段凌肅自個兒倒霉,也沒多想什么。

  這要不怎的說皇帝不急急太監(jiān),段凌燁倒是什么話還沒說呢,朝中那些老臣就不干了。御史臺的諫官恨不得用折子把皇帝埋了,說什么端王府這次鬧出來的事情丟了整個皇家的臉面;端親王管教不嚴,縱妻行兇;端王妃犯了七出,理當下堂......皇帝這會兒就算是不想過問也不得不過問了。

  不過這若換了旁人倒也罷了,直接下道圣旨讓王妃下堂,還不是一張嘴的事情??善缃裼錾系氖嵌瘟杳C,這倒是叫皇帝有些為難了。要是真逼著段凌肅休妻,指不定到時候洛氏過的風生水起,段凌肅自己個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实鬯紒硐肴?,總歸是不想給他收拾這個爛攤子。況且洛清荷畢竟是鈺妃的姐姐,若是何時找尋到他自己的媳婦,豈不是名聲也要被這下堂休棄的姐姐給連累了?

  “小卓子,你說這一家養(yǎng)出來的姐妹,怎的就差了這么大?鈺妃那性子,當日里險些死在慈寧宮,后來還不是以德報怨。再瞧瞧她這不成器的姐姐,恨不得要把王府給掀了才罷休,也不知這洛華安到底是怎么教養(yǎng)閨女的?”皇帝放下最后一本要看的折子,接過王逸卓遞上的茶不住的抱怨。

  王逸卓聽得,先是促狹的笑了笑,又忽然正經(jīng)道:“洛大人如何教養(yǎng)女兒奴才不知,鈺妃娘娘的確是極好的性子。”他說完,先是覷了一眼皇帝,見皇帝聽得這話果真受用,這才接著道:“至于端王妃,想來也是王爺給寵出來的,說上一頓嚇唬嚇唬就好了。”

  皇帝一聽,可不就是如此嗎?說那洛清荷善妒,還不是叫段凌肅一日日慣出來的臭脾氣。但凡是拿出點兒譜兒來,再怎么潑辣的女人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笑看了王逸卓一眼,道:“還是王大總管最知女人心思,既如此,你趕明兒便親自去趟端王府,叫那兩個不成器的進宮一趟,朕也拿出些大伯哥的譜兒來。”

  見皇帝心情不錯,王逸卓也沒把那句大總管放在眼里,直接笑著應承了?;实垡姶说故切那楦茫m說丟了面子,但說起來,真正丟臉的,還是段凌肅,皇家臉面,皇家何時有過臉面?只不過是把那些腌臜事情藏起來罷了。潑婦?人家自己喜歡,跟他這個做皇帝有什么關系。

  要不是礙于那些朝臣,皇帝也懶得把那夫妻兩個叫進宮里來,人家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他這會兒訓了弟媳,那傻弟弟還不是要在這養(yǎng)心殿跟他哭起來。不過想這些還早了點兒,王逸卓明兒去王府,能不能讓那傻弟弟把媳婦兒交出來還未可知。但愿他這大總管辦事牢靠點兒,可別又折騰起來,一哭二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看上了弟媳,要強搶入宮呢。

  第二日一早,王逸卓剛到端王府的時候,陳子離也從后門進了王府。

  “王爺,皇上說要王爺攜王妃一起入宮,聆聽訓示,王爺準備準備?”王逸卓雖說說的是訓示,但語氣和善,倒是叫段凌肅起了把人藏起來,自己一個人去的心思。

  只見段凌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大總管,內(nèi)子這兩日身子不好,怕是入宮過了病氣給皇兄,反而不好。不如,不如我親自去,皇兄訓示也好,杖責也罷,我一人領受就是?!?p>  王逸卓一聽這話,心中倒是覺得這十六爺真正是個疼媳婦的,只是也犯不上這樣?;噬洗蜃詡€兒弟弟也便罷了,總不能真的把弟媳扒了褲子在養(yǎng)心殿外杖責,段凌肅這話說的,倒是傻了。

  其實段凌肅也不只是為著疼媳婦,他主要是不敢讓皇帝見洛依塵,否則這別說媳婦不是自己的了,只怕連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正當段凌肅急的冷汗都快出來的時候,小南忽然進來,湊近他說了幾句,王逸卓登時便見段凌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嚷道:“快去快去,大總管且先等等,后院兒出了點子急事兒,本王去去就來,去去就來!”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王逸卓也沒法兒攔他,人家說是急事兒了,皇帝那邊兒也沒說什么時候之前把人給帶回去,他犯不著得罪段凌肅。況且皇帝的態(tài)度明顯就是想做個樣子個朝臣看,真是沒打算跟端王府這對兒過不去。

  陳子離此刻坐在棠園院子里,看著一旁低頭不語的洛依塵,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拿起茶杯,緩緩說道:“知道錯了嗎?今兒這事兒你打算怎么處置?”

  洛依塵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也不敢看陳子離,嘟囔道:“知錯是一碼事,可如今王逸卓都找上門來了,還能怎么辦,裝病要是裝不成,估計只能去見皇上了?!?p>  一聽洛依塵這般話,陳子離氣得將茶杯往石桌上一放,茶水濺到了一桌子,冷笑道:“你這是打算赴死了?洛依塵,你當日仗劍殺人的時候怎的不想想今日?事后竟也得過且過,這都幾日了,你真當宮里那位是聾子瞎子,當你這端王府固若金湯嗎?”

  原本只是破罐破摔的洛依塵這會兒是真的快被陳子離說哭了,她事后也想過皇帝那邊兒會不會叫人來訓話或是責罵,就連一紙休書都是好的,但誰知皇帝要親自過問,想來若不是陳子離這會兒提前跟她知會,王逸卓入府的時候她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根本就躲不過了。除非我此刻逃出去,尚能保命。但就算如此,允之怎么辦?皇上但凡想查,還有什么查不到的?!甭逡缐m說完這話,倒是真的急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偏偏就是陳子離這么一罵她才真是急了。

  “就算你不逃,也是可以保住此生富貴的,只是,十六哥怕是怎的都要沒命。你只說是宮變的時候被虜?shù)搅送醺Y果一直隱忍,后來得了機會便要殺人,而后自盡。想來皇上就算是心里膈應,也不會對你怎樣。”陳子離笑著說了,仿佛這就是他最后給洛依塵想到的法子一般。

  果不其然,一聽陳子離這話,洛依塵更是急了,忙就道:“事情本就是我自己惹出來的,如今不說把允之摘出去,還要拿他當墊腳石,保自己的命,我還算人嗎?我就算因著那些事跟他再沒什么夫妻情分,好歹這些年都過來了,便一點兒情面都不留了嗎?”

  “合著,洛三小姐這是既要情面,又想活命。容我想想,這話怎的說來著?白日做夢?還是異想天開?”陳子離越看她越想笑,話音剛落,就看到段凌肅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段凌肅一進門,見兩人還有心思喝茶,立時便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有空在這里喝茶?還是快想想怎么逃過這一劫吧!”

  這是自那日陳子離空手接了洛依塵的劍之后三人第一次見面,陳子離的左手上還纏著紗布,隱約可見滲出來的血跡。只是他一直攏在袖里,故而段凌肅已然忘了這事兒,而洛依塵雖然一直惦記著想問,但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實在不行,咱們一起逃,大不了就去臨淮,再不回來了?”洛依塵說完這話,看了一眼陳子離,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其實這事兒跟陳子離半點兒關系都沒有,他們是走是留,都不會對陳子離有任何利益沖突。

  但是陳子離還是多管了這次的閑事,只見他冷笑了一聲,拿出一個荷包扔給洛依塵,里頭不知是銀票還是什么,沒什么分量。洛依塵要打開,卻被陳子離攔住了,道:“把這個交給王逸卓,你只管跟著他入宮便是,他自會替你把事情圓過去?!?p>  見洛依塵一臉難以置信,陳子離轉(zhuǎn)身欲走,走了兩步,雖未回頭,卻開口道:“你若是不信我,只管逃便是?!本退阃跻葑繘]有辦成事情,他一樣可以救下洛依塵。這一句,陳子離沒有說出口,或者他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要布置好這一切;為什么怕王逸卓在他算的如此萬全的事情中辦不成事情;為什么,要多管閑事。

  王逸卓見到洛依塵的時候便是一驚,他最不明白的不是為什么會見到鈺妃,而是不明白,鈺妃哪里來的膽子,這么明目張膽的走出來見他。直到,他接過洛依塵遞過來的荷包。

  且說這王逸卓王大總管是何等人,跟著皇帝伺候這些年,什么樣的好東西沒見過,多少的金銀從手中過,這會兒自然不會傻到認為洛依塵是在給他遞銀子。這里頭是什么東西,已然是呼之欲出。王逸卓看著眼前的人,眼角眉梢之間比之以往卻是從容得多,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淡然,要么就是這里頭是關乎他性命的東西,讓他不得不從,要不就是洛依塵已經(jīng)全然將生死置之度外。但若真是不怕死的,這會兒又遞給他東西作甚?

  “聽聞王妃近日里身子不好,待回了府,不妨遞牌子請了太醫(yī)來瞧瞧,也省的王爺擔心?!蓖跻葑啃χ鴮β逡缐m說完,態(tài)度竟是比剛剛見段凌肅時還要恭敬。

  洛依塵不明所以,她哪敢請?zhí)t(yī)?就算是真病入膏肓,也不敢跟宮里再有半點牽扯。只是陳子離站在內(nèi)堂屏風后面,淡淡的看了旁邊的小南一眼,在小南表示不會把他待在這里的事情告訴洛依塵之后,才放心的出了王府。王逸卓是聰明人,他也不笨,這話那兩個傻子聽不出來,他卻明白得緊。剛剛他待在內(nèi)堂,就是為了等王逸卓這一句話。

  沒有看那荷包里是什么,王逸卓就應下來,這件事是陳子離沒想到的。他那日之后一直在搜能讓這位內(nèi)宮大總管掉腦袋的東西,這會兒可見是用上了。奈何這證據(jù)是極難找的,要不是他把自己手底下的幾個小太監(jiān)都搭進去,也找不出這捕風捉影的幾件證據(jù)。

  幸而王逸卓是真的聰明人,一個回府,一個省的王爺擔心,不過短短幾個字,就算是表明了態(tài)度,安了洛依塵的心。雖說洛依塵根本沒有細想他什么意思,但是所謂安心,只要安了陳子離的心,也就夠了。

  其實今日幫洛依塵,于王逸卓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雖說擔著風險,但是不幫,他也未必就好過。至于那荷包里是什么,王逸卓在踏進宮門的時候已然看過,其實若是他想把這些事情重新遮掩過去,也并非不可能,只是那樣做的麻煩,不亞于今日救下洛依塵。救人,總好過得罪人,還是得罪了一個能把他藏得如此好的東西都挖出來的人。

  王逸卓在今日養(yǎng)心殿前唯一不明白的一件事,只是洛依塵既然有如此手段能查出他的事情,怎的在王府能做出那般事情?

  “皇上,十六爺和王妃都到了?!蓖跻葑窟M了養(yǎng)心殿,給皇帝通稟過之后便靜立在一旁。不得罪人一碼事,不能讓皇帝起疑心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放下折子,看了王逸卓一眼,笑著道:“那就都叫進來,朕倒是想看看,這拿著劍要殺人的王妃見了朕到底還有沒有這么大的膽子。”

  王逸卓先是應了一聲,而后又嘿嘿笑了一聲,道:“奴才倒是怕待會兒王爺要跟皇上求情,這才兒奴才去王府的時候,皇上是沒瞧見,十六爺對王妃那個寶貝勁兒,恨不得要把奴才趕出去,就是不肯把王妃叫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奴才是要去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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