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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清歡

第十三章 別后不知君遠(yuǎn)近

猶記清歡 有事冷宮找朕 4441 2018-03-26 06:00:00

  轉(zhuǎn)眼間離著入宮的日子只剩半個月了,九月初九是重陽節(jié),洛依塵入宮的日子是九月二十,正好這幾日外頭熱鬧,元琹便對她們主仆翻墻出門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街上滿滿的都是小商小販,玉汐去一旁看首飾了,洛依塵一人站在一個攤子前翻看著話本。那話本上寫的無非是些個郎情妾意,才子佳人的故事,看多了也是無趣。

  洛依塵正百無聊賴的翻看著手中的話本,忽然聽到一個人的聲音,這人又似乎是靠的極近的說道:“洛三小姐,許久不見?!?p>  乍然回頭,對上的就是段凌肅身邊兒小廝的那張俊臉,洛依塵雖說驚訝,卻還是沒敢大聲,只是道:“陳子離?你怎么在這兒?”

  “三小姐好記性,只這問題問的不對,難不成王府的人就不能出來逛街了?”陳子離似乎有很多廢話要說,故而并不理會洛依塵話里的意思,只是就著面兒上的意思回答。

  “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們家王爺是不是也在附近?”很顯然,洛依塵也發(fā)覺這人是有心玩笑,但此時此刻,她并沒有玩笑的心思。

  陳子離見她一臉正經(jīng),也只好正了臉色,挑挑眉道:“自然,你若是不想見,趁早躲一下,省的到時候大家面兒上都不好看?!?p>  “多謝?!甭逡缐m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只是剛剛轉(zhuǎn)過頭,背對著陳子離道:“還不曾問,許久不見,陳侍衛(wèi)可還好?”

  “托三小姐的福,除了這兩個月,一向極好。還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咱們?nèi)兆雍貌缓玫?,還不都是三小姐幾句話的事兒?!敝浪f話素來如此,任是什么話說出來都是帶刺的,但洛依塵并不在意,也只當(dāng)做他是對所有人都這幅樣子。

  “你們家王爺?shù)氖虑?,我很抱歉,但圣旨不可違,若是叫陳侍衛(wèi)吃了氣,我也只能深表同情了?!币f陳子離話里不自覺帶刺,洛依塵就是故意的了。

  “三小姐這就見外了,不說旁的,咱們也算是故交了。王爺來了,快些走吧?!标愖与x說完就走,洛依塵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話本,也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二人這一番對話,段凌肅顯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隱隱看到陳子離在和一個女子說話,故而叫了他一聲。

  “才兒與誰說話呢?我怎么瞧著像是玉棠?”段凌肅這試探的語氣太過明顯,陳子離又怎么可能露出破綻?

  只見陳子離笑了笑,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道:“十六哥又說胡話了,洛依塵如今可是洛家的寶貝,少不得被看在家里學(xué)規(guī)矩,哪能出來閑逛?”

  “這話也是,但是,我總歸還是想再見她一面。圣旨也好,選秀也罷,都不是她能決定的,為了這事兒,我也不曾怨怪過。但玉棠如今避而不見,我總是不甘心的?!倍瘟杳C果然沒有再追究剛剛那個女孩子是誰,只是唉聲嘆氣似有不甘的說著。

  陳子離聽了他這話,忽然壓低聲音道:“你瘋了?!這樣的事情你還能不甘心,難道要跟皇上搶女人嗎?再說,你怎么知道這不是洛依塵那丫頭想要的?!?p>  “我只想聽她親口告訴我,選秀,入宮,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走的路。如果是,我自放她去走。”段凌肅篤定的說著,要是把他放在戲臺子上,一定是個癡情的書生。

  聽得這話,陳子離不由冷笑一聲,道:“如果不是又如何?她還是要走這條路,這不是你能決定或是改變的?!彼@個十六哥,還真是天真的好笑。

  “不,如果她喜歡我,我們?yōu)槭裁床荒茉谝黄??為什么要把她推給皇兄?”還是天真的語氣,倒是讓陳子離覺得這個人是不是話本戲文看多了。

  “明知得不到,又何必害人害己,若換了我,必定先想法子除去那絆腳石攔路虎,到時候哪有什么推不推的,人總歸是我的?!边@話倒是說的有氣勢的很,若不是段凌肅一早兒知道他的性子,換了旁人嚇都要嚇?biāo)馈?p>  “這話可不能再說了!此事我自有理論,你只記得自己不知道便好了,千萬不可讓人知道,否則事情可就真的大了?!钡降走€是知道忌諱的,連忙捂住陳子離的嘴,四周看了看,發(fā)覺并沒有人注意到,這才放心。

  洛依塵到底是不知道段凌肅此刻的心思,只是安心待在家里,沒事兒找人發(fā)發(fā)脾氣就算了。直到這一日,玉汐急匆匆的從前院跑回來報信,說是段凌肅登門了。

  與此同時,洛華安便派了府中多半的家丁守在洛依塵院子周圍,仔細(xì)盯著她不許往前院去。

  段凌肅坐在上首喝著洛華安親自倒的茶,笑道:“洛知府,小王貿(mào)然來訪,實在失了禮數(shù),萬望勿怪?!?p>  “王爺這是哪兒的話,王爺能來,臣下可是蓬蓽生輝,不勝榮幸。”洛華安見他只是尋??吞祝矘返门佹鞠?,一派討好的樣子。

  雖說洛華安這個樣子是尋常,但段凌肅今日來是有目的的,自然懶得跟他耗,開門見山的說道:“既如此,我也不與洛知府客氣,不知洛三小姐可在府上?能否容本王一見?”

  雖說知道段凌肅的心思,但貿(mào)然說出來洛華安也嚇了一跳,趕忙解釋道:“這,王爺,您也知道,小女,小女是奉了圣旨的記牌秀女,按規(guī)矩,不能見外男的?!?p>  “是嗎?那洛知府是覺得,未出閣的女兒就能隨意見外男了?”段凌肅看著他,想當(dāng)初在云杭的時候,還不是這老東西默許他去接近玉棠,這會兒倒是講究起禮數(shù)來了。

  “臣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貿(mào)然相見,實在是不合禮數(shù)。”洛華安支支吾吾的,他哪敢遂了段凌肅的心,這可是給皇帝戴綠帽子的事情,他又不是鴇母龜公,哪能做這種不要命的事情?

  “洛知府倒是講禮數(shù)的很,私自軟禁皇上親封的貴人,又是哪里來的禮數(shù)?!”洛依塵忽然從門口走進(jìn)來,看著洛華安,滿臉的不屑。

  洛華安被她一句話說的心虛,畢竟軟禁了她是小,讓皇帝覺得自己不敬天恩是大。但洛華安心里還是不想讓兩個人見面私聊,否則被人知道了也是死罪。

  見他皺著眉,整個臉都有些僵硬,洛依塵不由笑道:“洛知府若是不想獲罪,大不了順了王爺?shù)男囊?,到時候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呢?”

  段凌肅見她如此說,也緊接著道:“倒是洛知府現(xiàn)在的樣子,這么多家丁看著,難不成是想連本王這個客人一并捆起來?”

  被他們一唱一和的說了一通,洛華安實在沒法子了,也只好屏退家丁,讓洛依塵帶著段凌肅去內(nèi)院說話。但洛華安也不肯太松口,只說最多兩柱香時間。

  其實也是洛華安想多了,竟以為他們能大膽到白日宣淫,便定下時間。兩柱香時間不算短,但要是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未免是不夠的。

  一進(jìn)洛依塵自己的院子,段凌肅就有些拘謹(jǐn),只是看著洛依塵不說話,或許是他根本就沒想好要怎么說。

  再說洛依塵,見著段凌肅這幅樣子,也不好說的太過傷人,只是默默地將手腕上的鐲子摘下來,打算還給他。

  才摘下鐲子,洛依塵正要說話,便瞥見院門處探出一個人來,明顯是在偷聽。不由得心下氣惱,在段凌肅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已經(jīng)抽出腰間的軟劍,將劍架到了院門處探頭翹望的洛華安脖子上。

  可憐洛華安科舉出身的文官,哪里比的上洛依塵這個多年習(xí)武的人,一時間被她嚇得半分不敢挪動,連話都不敢說。

  洛依塵看到他這幅樣子,也只是冷冷一笑,將劍又使勁往下壓了壓,道:“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出現(xiàn)在我的院子里,否則,我會弄瞎你,毒啞你。還不快滾!”

  段凌肅看著眼前的一幕,并沒有說話,他大抵是并沒有在意這些,而是在準(zhǔn)備自己待會兒的措辭。

  正當(dāng)段凌肅看到洛依塵回到他面前,他也擬好了自己的措辭,卻又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聲音:“洛三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只可惜了這一手好劍法,入了宮就荒廢了。”

  “陳侍衛(wèi)的輕功也不遑多讓,悄無聲息的進(jìn)了我的院子,真真令人心驚?!甭逡缐m也是才看到這人來了,頓時臉色也不甚好,畢竟陳子離的武功遠(yuǎn)在她之上,如此的威脅,很是令人不快呢!

  “洛三小姐謬贊了,我們這樣的人,都是靠這個吃飯的,若是連閨閣女子都比不上,還不是要餓死?”陳子離也不跟她客氣,徑自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說著。

  洛依塵一手奪過他的茶杯,湊近他道:“陳侍衛(wèi)若是來看笑話的,請出門右轉(zhuǎn),洛華安洛大人那里有的是笑話可看?!?p>  “不勞費(fèi)心,你們繼續(xù)。”陳子離拿過茶杯,將里面的茶水一飲而盡,往桌上一扔,穩(wěn)穩(wěn)的坐在石凳上,竟是不打算走的樣子。

  “子離,你,你在這里我怎么繼續(xù)?”段凌肅倒是頗有幾分無奈,好不容易讓他營造出來的氣氛,先是被洛華安毀了大半,這又來了一個砸場子的,真是,怎么繼續(xù)?。?!

  “我可是費(fèi)了很大的功夫才幫爺打發(fā)了張家的小姐,如今爺就翻臉不認(rèn)人,連戲都不讓看了?!标愖与x倒是也聽話,只是說了這么一句,耍著小性子就出了院子。

  段凌肅那邊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他今日本就被張家小姐給纏的緊,叫陳子離來就是為了擋住那瘋女人,如今陳子離耍性子也是尋常。

  只是洛依塵心里可就不這么想了,她看著陳子離的背影,略有些深思。她心里本來已經(jīng)偏向段凌肅,但這會兒聽陳子離的一番話,竟又有些躊躇起來。

  面前的這個人是當(dāng)朝王爺,皇帝最寵信的弟弟,將來會有許多的女人,正妃,側(cè)妃,侍妾,通房。就算這些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那么,私通的事情哪里又是這么好處理的?何況還是小叔與嫂子的亂倫。

  一想到小叔和嫂子,洛依塵就不由得記起水滸里,金蓮勾引武松,紅樓里,賈瑞肖想王熙鳳。

  “玉棠,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就算是你入了宮,也不是不能在一起的。”段凌肅雖說有些躊躇,但還是鼓起勇氣,第一次去違背他皇兄的旨意。

  洛依塵愣了愣,忽然笑道:“你以為這是什么?話本還是戲臺?咱們要過得是日子,不是所有的私通亂倫,只要有所謂的真心相愛就能在一起,就能不死?!?p>  “那你告訴我,只要你親口說,你半點也沒喜歡過我,我就再不來糾纏你?!倍瘟杳C刻意將她的頭板正,他很清楚,洛依塵有多迷戀他的臉。

  果不其然,洛依塵在看清楚他的臉那一刻,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不喜歡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說是迷戀。但是這是拿身家性命在賭,只為了一張相似的臉,一個相像的人。

  “你不要逼我,這世上的男人于我而言,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余者,無可無不可?!甭逡缐m說完,再不看他,這話也實在輕狂,就算是青樓女子,尋常也不敢宣諸于口。

  “那你就明白告訴我,我到底是可還是不可?”段凌肅今日也是頭一次跟一個女人較真,他也不是找不到女人,只是從沒如此在意過,所以在就要失去的時候才會這么執(zhí)著。

  洛依塵閉上眼,眼前出現(xiàn)的全都是師兄的影子,但是又似乎是段凌肅的樣子,她已然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她的師兄,是她要找的人。

  忽然蹲下身子,把頭埋在膝蓋上,有些崩潰的喊道:“師兄!我不要,我不要入宮,我要師兄!”她喊完,只是蹲在地上,很是無力的埋著頭,不肯睜眼,不肯抬頭。

  段凌肅聽到她這話,既有一種放心的感覺,又有一種被拒絕的感覺。但還是蹲下,輕聲道:“你便當(dāng)我是你的師兄,你不是喜歡這張臉嗎?既然喜歡,你這么小氣,必定不會讓給旁人。”

  洛依塵聽了這話,忽然抬起頭來,很是坦然的說道:“好,我答應(yīng)你,私通便私通,亂倫就亂倫,皇家自古還能少得了這些腌臜事兒?多一件也不多,少一件也不少了。”這也算是自我安慰了,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土,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段凌肅正要說些話安慰她一下,不想她變臉變得這么快,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了,卻只聽洛依塵又道:“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洛華安那里你放心,他放不下他的身家富貴,不會對咱們怎么樣。只是不要讓旁人見到你往洛府跑,否則傳出話去,多有麻煩?!?p>  果然還是這般謹(jǐn)慎小心的性子,段凌肅忽然覺得又回到了在云杭的時候,玉棠就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的。段凌肅也沒再多說,只是道了聲別就從后門走了。

  那邊洛依塵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什么表情,只把剛剛摘下的鐲子又套回到了手上。轉(zhuǎn)而走到石桌旁,拿起剛剛放著的那個茶杯倒了碗水,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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