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魚頭火鍋
記憶里,爺爺是和藹慈祥的,會變著法兒做出各種好吃的,然后喚一聲“小西”。
夏天,老家庭院里,爺爺喜歡泡上一壺峨眉春尖,然后躺在藤椅上,閉目養(yǎng)神。而何月西則蹲在爺爺?shù)奶僖闻?,雙手抱著西瓜,聽他講光怪陸離的故事。
耳邊蟬聲,還有竹林搖曳聲,在何月西小小的心里,落下了一片盛夏光影。
爺爺?shù)耐降苡泻芏?,他有時也會夸贊某一個學(xué)生,但是總是記不起名字來,只有說,那個小伙子做的什么菜好吃。
何月西不住的在想,生命怎么那么脆弱,都不好好的打一聲招呼,就帶走了一個人。為什么,人類可以發(fā)明創(chuàng)造那么多偉大的東西,卻留不住一條鮮活的生命,都抵抗不了疾病的折磨。
何月西很難過,幾乎絕望。
靈堂前,何月西任任何人說著安慰的話,都抑制不住悲傷的哭泣。木向南只能陪著何月西,跪在靈堂前。
王秀姑也在里屋里面大哭著,為了避免王秀姑和何月西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影響何月西的婆婆和靈事,何俊才將王秀姑帶到了二樓。
而何月西就在庭院里,靠在木向南的懷中,哭的像失去了全世界。
她偉大的爺爺,怎么就被病帶走了呢?高血壓腦血栓是什么病,她聽都沒有聽過,爺爺這么注意飲食,怎么會患???
“木向南,我爺爺沒了?!焙卧挛鞔分鞠蚰系男乜?,眼睛紅腫。
木向南都擔心何月西這般止不住的哭,會不會哭瞎。
一連三天,王秀姑和何月西都沒有好好吃飯。
何俊才看著何月西帶來的木向南,打量的眼神,終化成一道嘆息。
何月西都不知道這幾天她是怎么過的,一睜眼是白天,一睜眼是黑天。老爸說,人死不能復(fù)生,爺爺是去了天堂,天堂有很多人。
老爸還說,看看周圍的世界,五月份了,鳥語花香。梨花、桃花、玉蘭花、海棠花都開了。這鶯歌燕舞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火化了王仁貴的尸體后,足足半個月,何月西都在晃神的狀態(tài)。木向南直接請了半個月的假期,天天陪著何月西。
陸游說:“老鐵,你小子是不是想被開除???”
木向南說:“西西現(xiàn)在需要我?!?p> 也是足足半個月,何月西才明白生死有命。
也許有人會說,哪有那么傷心,可是何月西就是覺得很難受。那些電視劇里說,判官可以定人生死,何月西都想去找判官,去搶他手上的筆。
一日,何俊才將何月西叫到一旁,意味深長的說:“小西,你現(xiàn)在不要太傷心了,人已經(jīng)去了,你你這樣,你媽媽也很難受。你媽媽在輸水,可別刺激她了?!?p> 何月西低下頭,安靜的說道:“爸,我知道了?!?p> 何俊才說完繞過何月西,視線落在不遠處幫忙做事的木向南身上,問道:“這就是你看中的小子?”
“嗯!”何月西點點頭。
何俊才有些失落,女兒終究要嫁到別人家去,恐怕他和王秀姑又要大哭一場。
“爸,向南他很好,對我也好?!焙卧挛魈ь^,想要得到何俊才的認同。
“我知道了。小西,怪爸多說一句,若是你和那小子門當戶對也就罷了,我看那小子是個富人家的少爺,爸只希望你在這段感情里,能夠有原則,有尊嚴。尤其是在經(jīng)濟方面,女孩子要獨立,不能總是依靠他,經(jīng)濟若是獨立,以后你就算在他家,也有話語權(quán)。我們做父母的,沒什么能給你的,就是骨氣,我和你媽,永遠支持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p> 興許是何俊才想到了以后何月西嫁人的場面,不禁紅了眼。
何月西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鞍?,我知道了?!?p> 木向南看著眼眶泛紅的何月西走來,想著昨天不是剛剛安慰好嗎?今兒怎么又哭起來了?
何月西抬起頭,努力揚起微笑?!跋蚰?,明天我們爬山去金頂!”
木向南雖然口上說好,但是心里卻想問為什么。
何月西想著,她要在最高點,將木向南介紹給峨眉,介紹給生她養(yǎng)她的家鄉(xiāng)。她要金頂?shù)姆鸲急佑舆@段感情。這是寄托。
第二天,木向南跟著何月西爬山。
任是木向南體能多好,爬上金頂也夠嗆。然而何月西健步如飛,絲毫沒有疲憊的意思。
“西西,你等等我?!?p> 金頂上,四面八方的普賢菩薩佛像,何月西虔心作揖。
菩薩,愿你將爺爺帶到天堂最好的地方,好好照顧他。愿你保佑爸爸媽媽的身體,平安健康。愿你保佑我和身邊的這人,幸福白頭。
何月西睫毛微顫,迎著曙光,轉(zhuǎn)頭看著正許愿的木向南,揚起微笑,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木向南當真被辭了?”米雪問道。
陸游點頭,嘖嘖道:“就跟你說了,哪個實習生這么牛逼,敢請半個月的假?看來向南要跟我一同當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了?!?p> 當事人坐在一旁,瞥了米雪和陸游一眼,切了一聲,大搖大擺的坐在沙發(fā)上?!罢埿斘业墓径嗔巳チ?,還怕沒工作不成?”
“何月西來了?!标懹蜗蚰鞠蚰鲜寡凵?。
木向南靠在沙發(fā)上,剛想起身就被何月西按下,只見何月西挑眉,滿不在乎道:“我聽到了。就算向南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也沒關(guān)系?!?p> 說完何月西將包扔在木向南身上,笑道:“我養(yǎng)你不就行了!”
木向南嘖嘖了兩聲,挑釁似的望向陸游。
陸游嘿了一聲,眼神瞥著米雪。
米雪呸了一聲,怒道:“你丫還指望我養(yǎng)你,我自己都養(yǎng)不活?!?p> 陸游一時下不了臺面,便指著木向南說:“那你就是小白臉了?!?p> “我愿意、我愿意當西西的小白臉?!闭f著木向南長臂一撈,將何月西撈進懷里。
米雪喝著橙汁,瞧著面前恩愛的兩人,感慨道:木向南肯定在何月西家表現(xiàn)良好,這下可把何月西的心套牢了。
這時,木向南的電話響起,屏幕上寫著秋衣。
木向南瞥了一眼何月西,誰知何月西鎮(zhèn)定道:“沒事,你接吧!”
木向南又望著陸游,陸游趕緊低下頭,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怎么做,萬一做錯了,兩人吵架了,米雪又得跟自己鬧。
接通了電話,木向南聊了幾句便掛了,立即跟何月西解釋道:“西西,她說我爸跟著他爸要去兵友聚會,讓我開車過去接他們,順便一起吃個飯?!?p> 何月西垂眸沉默著,木向南的爸爸讓周秋衣打電話是什么意思?
“在場的有好多人呢!”木向南拉過何月西的手。
不知為何,何月西心里很不舒服,總覺得周秋衣不是善茬??吹某鰜?,她對于木向南的執(zhí)念很深。
盡管心里不舒服,還是得勉強笑道:“你去吧,一定要記得你是誰的男人!”
“你的,你的?!蹦鞠蚰险f完便起身,抓著外套就出去了。
木向南很孝順,他的父母也很恩愛,何月西暗嘆自己總算找到一個正確的人了。
“西西,我跟你說,你注意一下那個周秋衣。”米雪漫不經(jīng)心的提醒道。
“知道了?!焙卧挛鞒懹慰攘藥茁?。
陸游則一眼茫然,心想你看著我干嘛?
米雪不耐煩的說:“讓你起來,西西跟我一起坐,你坐我對面去!”
“親愛的~”陸游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般。
“起來!”米雪動手將咖啡杯推到對面,又瞪著陸游。
何月西依偎在米雪身邊,問道:“考完證后,突然覺得好無聊?!?p> “無聊你就幫我把上周老師布置的論文寫了唄?!泵籽┢^頭笑道。
“我早幫你寫了?!焙卧挛鏖]上眼睛,聽著咖啡館緩緩流淌的音樂。
五月份處在焦躁不安的環(huán)境,雖然何月西已經(jīng)偏離高考軌道幾年了,但是一想起正在高考的自己,就不免緊張。
那些高三學(xué)子肯定還在奮筆疾書。
學(xué)校里的海棠花肯定開了大朵大朵,將枝頭都幾乎壓的在地面了。
回想高中,有很多難以忘懷的事情,同桌的小胖,可愛的白果,睿智的茍老師。一幕幕浮現(xiàn),何月西不免笑了起來。
哦,對了,還有自己的暗戀沈東陽。時間真可怕,自己現(xiàn)在連他長什么樣都忘記了。
大學(xué)生活其實不像自己當初想的那么有趣,但也不會枯燥。學(xué)姐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清楚自己以后準備從事哪種職業(yè)。是英文編輯類以專業(yè)為主的職業(yè),還是旅游、法律等以工具為主的職業(yè)。
因為木向南,何月西想留在BJ工作。僧多粥少,這就說明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行。
聽說讀寫,筆譯口譯,何月西皺眉,還是對未來有些擔心。
韓家小祖宗韓澤君看著倩倩老師的側(cè)顏,又想起何月西來,不免邁著咬著筆桿很是為難。
倩倩注意到韓澤君的異常,便問道:“你怎么了?”
“倩倩老師,你最近有忙的什么事情嗎?”韓澤君眼里帶著期盼。
倩倩不解其意。
“老師,我很想何月西?!表n澤君苦惱著一張小臉。
倩倩驚訝的瞧著韓澤君,不過一個月,小家伙就跟何月西有感情了。
韓澤君支著下巴,神情嚴肅?!百毁焕蠋?,我看漫畫里說,很想一個女孩子就是喜歡她,時常見不到她,便會害相思。我想我得了相思病?!?p> “澤君,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倩倩不禁好笑起來。
韓澤君點頭?!拔以鞠胱尯卧挛骱透绺缭谝黄?,但是哥哥好像不喜歡何月西,所以我準備接受何月西。只不過要讓何月西等我?guī)啄瓴判?,至少讀完高中?!?p> 倩倩心里雖然不太舒服,但是她畢竟才是韓澤君的家教,而且何月西這小姑娘沒有什么野心,懂事又有禮貌,所以她也只是不舒服一下,便釋懷了。
六月份的初夏,迎接了高考,緊接著又中考。屬于奶茶和短裙的女生季節(jié)來了。
何月西在暑假找了份服務(wù)員的工作,在漁莊里。服務(wù)員雖然辛苦,但也只是苦吃飯的點,其余時間還挺閑的。
盡管木向南一再心疼的說:“西西,別做那么苦的工作,你白天上班,晚上還要翻譯一些稿子,我難受?!?p> 可是何月西卻是開心的,她想起父親說的,女孩子不能總依靠著別人,這樣會沒有尊嚴,到一定時候也一定會吃虧。
所以她要用自己的能力,實現(xiàn)自己的承諾。就算木向南家境很好,她也能自豪的說出養(yǎng)他的話。
剛做服務(wù)員的第三天,何月西站在大門口,一群人走了進來,何月西連忙拉開簾子,笑道:“你好,先生請問幾位?”
剛說完抬頭就看見木向南滿眼的笑意,還有小虎牙。
“八位!”木向南裝作不認識何月西一般,故意大搖大擺地找了個包廂坐下。
陸游和米雪朝何月西使了個眼色。
何月西無奈一笑,端著茶水走進包廂。
同行的服務(wù)員在開單,詢問著點哪些菜。
“那個,你說說,什么菜好吃?”木向南靠在桌子前,視線落在何月西身上。
何月西抿著嘴唇,回道:“漁莊自然就是魚好吃,然后可以點些素菜,小吃什么的也還不錯?!?p> 木向南裝作恍然大悟似的,開始點起單來。
“先生,請問需要什么酒水嗎?”服務(wù)員問道。
何月西抬眸,盯著木向南。
木向南痞氣一笑,單手撐在桌子上,挑眉道:“先來一件純生?!?p> 點單的服務(wù)員走了出去,何月西準備走的時候,木向南又開口道:“你等下,我問你個事?!?p> 關(guān)上了門,木向南朝何月西走去,不顧眾人的目光,直接將其逼在角落里壁咚何月西。
“怎么樣,辛不辛苦?”木向南低頭,氣息噴在何月西臉上。
何月西迎上木向南的視線,反問道:“你來都不給我說?”
木向南輕啄了何月西的唇,笑道:“說不說都一樣,不說還能給你一個驚喜。你們不是有提成嗎?”
“提什么成,你一個新來的,還不得識趣一些?”何月西瞪了木向南一眼。
頓時,木向南牽著何月西的手,嘆道:“西西,要是苦就算了吧,說到底,男人就是該養(yǎng)著女人?!?p> 何月西見進來的時間有點久,便想出去。
朝右邊,橫著木向南的胳膊,朝左邊,木向南將另一只胳膊伸了過來。
何月西被圈在木向南懷里,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一時困窘。
木向南將何月西如小鹿一般的眼神看在心里。
只見何月西踮起腳尖,吻住了木向南。
木向南眼神一暗,正準備摟緊何月西時,何月西卻猛地推開木向南,逃了出去。
意猶未盡的木向南摸著唇,心想著自己咋就跟沒見過世面的小子一樣呢?
轉(zhuǎn)過身,陸游連忙道:“我們什么都沒有看到,你們請繼續(xù)?!?p> “繼續(xù)什么?十八禁鎖,我家西西臉皮薄,別欺負她?!蹦鞠蚰峡吭谝巫由?,喝了口茶。
陸游相當委屈的拍拍桌子,憤憤道:“木向南,你丫的誰欺負她?明明是你抱著她在墻邊亂啃?!?p> “別說了,吃飯吃飯?!蹦鞠蚰闲Φ?。
何月西出了門,又有一大群人走進來。為首的人很眼熟,但就是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