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聽心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了甜甜的,禮貌性的微笑。
那對面,維持著揮棒姿勢的猴子眉都蹙成八字了,嘴角直抽,眼睛瞪得渾圓。
“臥槽,這女人哪來的?她什么時候來的,都看見了?她這笑的什么意思?”
此時此刻,猴子的腦筋都打結(jié)了,呆呆地望著敖聽心。
而就在猴子盤算著是否應(yīng)該掉頭就跑的時候,掌聲響起了。
“唱得真好?!卑铰犘妮p輕地拍著手,微笑著。
身后的蟹將連忙低聲道:“他是斜月三星洞兩個靈妖之中的一個了,是個石猴。”
“我知道。”敖聽心微笑著答道,那神色,就仿佛不曾開口一般,由始至終,那目光都在猴子身上。
“你是……”猴子有些遲疑了。
邁開腳步,敖聽心緩緩地朝著猴子走了過去。
陽光揮灑而下,繪出了塵世間的光與影,也照亮了猴子與敖聽心彼此的臉龐。
直到此時,猴子才瞪大了眼睛開始細(xì)細(xì)地打量來者。
風(fēng)輕輕的吹著,壓低了艾草,搖曳了枝椏。
精致的面容,優(yōu)雅的身姿,一襲湛藍(lán)的長裙,就如同從那海的顏色中直接抽取的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猴子的呼吸都屏住了。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一步步走到猴子面前,敖聽心微微福身行禮,用她那悅耳的聲音輕聲道:“妾身東海敖聽心,還沒請教閣下是……”
“東海?”如同被電了一下一般,猴子連忙把還舉著的木棍丟開去,站直了身姿,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東勝神州的東海?”
敖聽心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望著猴子,依舊微笑著。
那雙眼睛蘊(yùn)含的神韻,此時此刻,動人心魄。
“我,去過?!?p> “你去過東海?”敖聽心微微傾斜了腦袋,有些好奇地看著猴子。
“對,我……”猴子干咽了口唾沫道:“原本住在花果山,出海的時候路過東海了?!?p> “花果山,在東海邊上。”敖聽心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我們算鄰居咯?”
“算……吧?!焙镒舆肿煨χ瑩狭藫项^道:“其實(shí)我也就路過了一下而已,就在海上……漂。漂了半個月,就過去了?!?p> “你出海,是為了來這里嗎?”敖聽心輕聲問。
“沒,我出海也就是,到處混而已。最后不小心混到這里來了。”
“游歷?”
“對對對,游歷。”猴子又是伸手撓了撓頭。
“為了求學(xué)嗎?”敖聽心又問。
“算是吧……”猴子的聲音都有些微弱了。
敖聽心掩著唇笑了笑,道:“妾身也曾經(jīng)四處游歷求學(xué)過?!?p> “那,還挺有緣的呢,哈哈哈哈。不過,我的可能跟你的可能有點(diǎn)不一樣?!焙镒訉擂蔚匦χ悄樆鹄崩钡摹?p> 那身后的蟹將悄悄地注意著猴子的神情。
“會有什么不一樣呢?”敖聽心問。
“就是……就是……”猴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來怎么描述,到最后只能指了指彼此。
低下頭,敖聽心看到了自己華貴的衣裳,而那對面的猴子,穿的則是破破爛爛的。兩人站在一起,仿佛兩個世界的人。
猴子小心翼翼地說道:“你看,這不是不一樣嘛?”
“可是妾身,并沒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呀?!卑铰犘耐嶂X袋,眉目帶笑地答道。
這一說,猴子越發(fā)尷尬了:“這還沒有不一樣?”
“一樣是求學(xué),能有什么不一樣?”
“你這么說的話,也對。哈哈哈哈?!焙镒泳従彽睾袅丝跉?。
“剛剛那個戲,妾身沒聽過呢,你可以再唱一遍嗎?”
“那,是我自己杜撰的?!?p> “可以嗎?”敖聽心又問了一遍。
猶豫著,猴子終究是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
日暮西沉,斜月三星洞中的白霜握著飯勺伸長了脖子眺望。
“還沒回來嗎?”身后的肥腸哭喪著臉,那肚子“咕咕”地叫著:“要不我們先吃飯吧?!?p> “不行。”白霜瞪了肥腸一眼道:“他是頭,肯定要等他回來再一起吃了。”
無奈,肥腸只得摸著那肥大的肚子縮回了墻角。
……
“我剛靠岸的時候,就被耍猴的給捉了。那是個戲班子,所以,我也就學(xué)了一點(diǎn)。字還沒認(rèn)全呢。后來,我實(shí)在不想演天兵打妖怪的戲了,就編了個妖怪打天兵的。就是這樣?!?p> 夜色下,凝視著前方波光粼粼的小溪,猴子輕聲道:“其實(shí)我就是瞎編的,不過,齊天大圣這個名號,我還挺滿意的。而且我確實(shí)喜歡唱戲。因?yàn)槌獞虻臅r候,想要啥就有啥,天兵天將,楊戩李靖,哪怕是玉帝,說讓他給我磕頭,就磕頭,絕不二話,哈哈哈哈。”
說著,猴子卻又略略地有些憂郁了,抿著唇輕聲道:“其實(shí),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傻的,散場了,我就又什么都不是了。打回原形?!?p> 敖聽心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微笑道:“怎么會呢?”
“不會嗎?”
“你現(xiàn)在不是在修行嗎?只要朝著一個目標(biāo)不懈努力,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你心目中,那個鋤強(qiáng)扶弱的齊天大圣?!?p> 聞言,猴子開心地一下站了起來,看著敖聽心道:“你真這么想嗎?”
“當(dāng)然?!泵鎸χ镒訚M懷期待的目光,敖聽心微笑著說道:“我相信,你不只會成為齊天大圣,戲也會越唱越好。就像剛剛,我就覺得你唱得特別好?!?p> 猴子開心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也喜歡唱戲嗎?”
“喜歡,不過,是喜歡聽,畢竟,不會唱?!?p> 猴子自告奮勇道:“要不,我教你?”
“教?”
“對!”猴子拍著胸脯道:“我可會教人啦,大紅、黑尾、牛頭、肥腸,通通都是我教的。我們還組了個戲班子呢?!?p> 說著,猴子已經(jīng)在那小溪邊上蹦蹦跳跳了起來,睜大了眼睛望著敖聽心,似乎在等著她點(diǎn)頭答應(yīng)。
見狀,敖聽心連忙收了收神,道:“你是妾身見過的第二只喜歡唱戲的妖怪?!?p> “還有其他喜歡唱戲的妖怪?”
“有?!?p> “誰?”
“獼猴王?!?p> “獼猴王?”猴子驚得都要合不攏嘴了,道:“六大妖王?你見過他?”
“見過,就一次。”
“他是個什么樣的妖怪?”
“嗯……”敖聽心面露難色,道:“要不,我們不提他了吧?”
“也行?!焙镒铀α怂δX袋道:“反正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p> “你現(xiàn)在,是在這邊修行嗎?”
“嗯。”猴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現(xiàn)在拜的是玄音寺,不過,卻在斜月三星洞修行。這事情說起來比較復(fù)雜……”
……
“猴哥還不回來,我都要餓死了?!狈誓c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那身旁,大紅、黑尾、牛頭一個個面面相覷,也不說話。獨(dú)留一個白霜握著飯勺站在那門邊焦慮地眺望著。
“粥都要涼了。”肥腸小聲說道。
無奈,白霜厭惡地瞥了肥腸一眼,嘟嘴道:“去吃吧去吃吧,吃死你!”
“吃飯啦!哈哈哈哈?!甭勓?,肥腸一下便滿血復(fù)活了,歡呼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白霜翻了翻白眼。
“咦,猴哥回來了?!焙谖埠鋈婚_口道。
這一說,一眾妖怪,當(dāng)即都朝著遠(yuǎn)處望了去。
白霜一下愣住了。
“那是誰?猴哥還帶了個人回來?”
遠(yuǎn)遠(yuǎn)地,他們看到猴子和敖聽心并肩而行,一步步朝著斜月三星洞走來。
那在觀中的少英也不由得停下腳步,透過窗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兩人。
“送到這里就可以了,我都到了?!?p> 敖聽心淡淡掃了前來迎接的眾妖一眼,道:“不請我進(jìn)去喝杯茶嗎?”
“我沒茶?!焙镒訉擂蔚匦χ溃骸安枘鞘菐熜趾蛶煾邓麄儾庞?,我沒有。而且……我也沒有會客的地方。”
“那,我改天再來找你?”
“好?!焙镒又刂氐攸c(diǎn)頭。
那一旁的白霜看得張大了嘴巴。
側(cè)過身,一直跟在身后的蟹將連忙將一枚小小的玉牌遞到了敖聽心手中。接過玉牌,敖聽心又轉(zhuǎn)而送給了猴子:“這個,送給你,便當(dāng)是我們的見面禮?!?p> “還有見面禮?可是……我沒什么東西回贈?!?p> “沒關(guān)系,你不是會變成齊天大圣嗎?到時候再回贈便好?!?p> 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猴子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玉牌,道:“那好,以后我要真當(dāng)了齊天大圣,你想要啥,只要我能弄得到的,任你挑!”
一旁的白霜那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一言為定?!卑铰犘奈⑿χ鸬?。
轉(zhuǎn)過身,敖聽心在蟹將的攙扶下一步步遠(yuǎn)去。
一眾妖怪站在身后默默地看著,瞧著樂開了花的猴子。
直到敖聽心的身影消失在遠(yuǎn)方,猴子才低頭聞了聞自己手中的玉牌。
“你干嘛?”白霜問道。
“她身上,有香味?!?p> “你還知道她身上有香味了?”
猴子目光閃爍著,壓低聲音對白霜說道:“我跟你說,她說,她相信我能成為齊天大圣?!?p> 說著,那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我也說過!”白霜連忙提醒道。
不過,這句話猴子很顯然沒聽進(jìn)去。
只見他歡呼著就朝觀里奔,其他的妖怪也一個個跟了進(jìn)去。
轉(zhuǎn)眼之間,那大門口便只剩下白霜和黑尾了。
“你……沒事吧?”黑尾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白霜黑著臉,嘟著嘴,那握在手中的飯勺攥得咯咯作響。
見狀,黑尾只得低著頭,灰溜溜地也跑了。
那道觀之中,少英依舊透過窗,靜靜地看著。
甲魚不是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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