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山的冬季其實很短暫,短短的一個多月過去,雪便已經(jīng)開始融化了。
山間的小溪又是有了叮咚的聲響,樹林里的動物也重新活躍了起來。
猴子站在斜月三星洞外抬頭仰望,呼吸著久違的,自由的空氣。
那身后,白霜披著厚厚的衣裳,望著他。嘴角流露的笑是無論如何掩不住的。
瞧著白霜,猴子歪著腦袋道:“我怎么覺得,你醒了之后好像人也變了?!?p> “有嗎?”白霜甜甜地笑著。
“沒有嗎?好像……天天都在傻笑。需要吸血,好像沒什么可開心的吧?”
“是沒什么可開心的呀?!?p> 白霜還在笑,笑得猴子眉頭都蹙了起來。
“她好像看到你才笑?!币慌缘拇蠹t提醒道。
這一說,白霜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像個蘋果。就好像被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秘密一樣。
猴子的眉頭卻是越蹙越緊,神色凝重地對著大紅嘟囔道:“你覺不覺得,肥腸看到肉包子的時候笑得好像也是這樣的?”
“嗯,有點?!贝蠹t面無表情地答道。
“不行,我還是得住得離她遠點?!?p> 說著,已經(jīng)不自覺地往后了一步,縮到大紅身旁。
白霜不笑了,嘟了嘟嘴,有些不快地瞧著猴子。
站在兩人旁邊的大紅那目光不斷來回著,似乎懂了,但是不想說。只是無奈翻了翻白眼,嘆了口氣。
不多時,斜月三星洞的大門敞開了,尹德和少英一起從里面走了出來。
少英拱了拱手,禮貌性地笑道:“有勞道兄了,此事,就這么定了?!?p> 尹德也拱了拱手算是回禮,道:“既然你肯作保,那貧道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只是,萬不可出事。若出事,即便貧道愿意通融,家?guī)?,也不會袖手旁觀。”
“在下明白,還請道兄放心?!?p> 簡單地話了個別,尹德轉(zhuǎn)身便走了。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瞧了猴子一眼,那目光,著實讓猴子有些不舒服。
“搞定了?”
猴子抬手就要搭少英的肩,少英卻是往側(cè)邊邁開一步,讓猴子搭了個空。
不過,臉皮厚如猴子,區(qū)區(qū)一次套近乎失敗,自然是面不改色了。
少英輕嘆道:“我?guī)桶姿?,作保了?!?p> “少英師兄的面子這么大的嗎?”猴子撓了撓臉。
“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這么僵持下去,實在有點不像話。尹德這個人,別的沒什么,就是要面子。你想想,一個煉神境道徒,卻執(zhí)掌五莊觀,這份殊榮……哎,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去跟豬剛鬣合作吧?!?p> “面子?”猴子的眼睛骨碌骨碌轉(zhuǎn):“面子值多少錢呀?我從來都是要里子。都快活不下去了,要臉干啥呢?”
這一說,少英頓時笑了出來,道:“看出來了,還記得你來拜師,被我甩出去那次嗎?那次我就看明白了,你這猴子,滑頭得很?!?p> 猴子撓著頭憨笑。
“還記恨我不?”
“肯定不了,感激還來不及呢。您就是我命中的貴人?!焙镒右荒樀恼~媚道:“就差給你塑個像,供起來了?!?p> “別?!鄙儆⑦B忙擺了擺手,道:“你的貴人是師傅。若不是師傅開口點醒,我肯定是不會去幫你的?!?p> “額……”這一說,猴子頓時愣了一下,回首望去,剛好看到須菩提站在觀內(nèi)的窗前朝外眺望。
兩人目光交匯之際,猴子連忙正色,躬身,拱手。須菩提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這一幕,看得猴子都有些疑惑了。狐疑地朝著少英瞥了一眼,道:“師兄說的……是真的?”
“這事騙你干嘛?”
“但怎么對我好像……”
“這就得你有空自己去問師傅了。”
說著,少英轉(zhuǎn)身走了。留下猴子一個人站在原地,怎么想也想不通。
如果按照少英所說,須菩提對猴子該是極好的。然而,事實卻是幾乎沒給過猴子好臉色看。由始至終,哪怕在斜月三星洞里住了半個月,猴子也沒機會跟須菩提說上半句多余的話。
或者說,須菩提并沒有想要跟猴子說話。
得道的大仙都是這么奇怪的嗎?
猴子實在想不明白,到最后索性不想了。
“修行要緊,修行要緊?!迸み^頭,猴子對正在遠處折騰的眾妖道:“你們幾個,今天的早課呢?都他娘的做了沒有!還想不想修了!”
“都做了?!焙谖怖L了聲音答道。
“都做了不能再做點其他的嗎?特別是你,別左顧右盼的,說的就是你!字都還沒認完呢,還不快去習(xí)字!老子一巴掌呼死你!”
黑尾灰溜溜地跑了,不只是黑尾,在猴子的驅(qū)趕下,一眾小妖都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回藏經(jīng)閣修行去了。
那一旁,白霜還在死死地盯著大大咧咧的猴子,一臉的不悅。
……
“這幾天,五莊觀上下一切如常。萬壽大仙依舊閉關(guān),聽說,這十幾年,萬壽大仙就接見了公主一個人。尹德道人倒是忙里忙外的,不過,他平時也是這么忙。全觀上下,事無巨細,他都得親自過目才安心。今天早上出去了一趟,聽說,是去斜月三星洞了?!?p> “斜月三星洞?”敖聽心微微抬起眼皮子,瞧著站在身前的蟹將。
“是……萬壽山的一個小門派?!?p> “萬壽山還有其他門派,怎么沒聽過?”坐在桌對面的暖暖也提起興致了。
“有的,末將也是才知道?!毙穼⑿α诵?,接著稟報道:“萬壽山地界,除了五莊觀,還有兩個小門派。一個呢,是玄音寺,一個小佛寺。聽說,是很多年前流落此地的一位僧人創(chuàng)建的。萬壽大仙雖說屬于道家,對佛門卻也不排斥,便準了。說起來據(jù)說還有些淵源,跟西方佛祖有關(guān)的?!?p> “西方佛祖?”敖聽心低頭抿了一口茶。
“具體……嘿,具體年代久遠,弟子也不太清楚。不過,據(jù)說那佛寺發(fā)展得并不好,到了這一代,居然只剩下一個孩子坐鎮(zhèn),該也是差不多了吧。”
“跟佛祖有關(guān)怎么會沒落至此?”
“這末將就說不清了?!毙穼擂蔚匦α诵?,稍稍沉默了一下,又接著說道:“那另一個,便是斜月三星洞了。據(jù)說觀主是位大仙,人稱須菩提祖師,是萬壽大仙的故人。那道觀,也才成立了不到百年?!?p> “須菩提祖師?”敖聽心的眼睛緩緩瞇成了一條縫,少頃,開口道:“既然是萬壽大仙的故人,我們來了,理應(yīng)備上禮物,前往拜訪。也算是交個朋友?!?p> 說著,敖聽心話鋒一轉(zhuǎn),又問道:“那個離去的天將,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p> ……
此時,天庭,巡天府。
角木蛟端坐在主座上,靜靜地注視著單膝跪在大殿正中的豬剛鬣。那頭微微仰著,摸著下巴。
“你說,九頭蟲在萬壽山,而且,是坐龍族的戰(zhàn)艦去的?”
“對?!必i剛鬣斬釘截鐵地答道。
“你親眼所見?”
“這……”豬剛鬣干咽了口唾沫,道:“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那氣息,絕對沒有錯。”
“你跟他距離多遠?”
“二十丈?!?p> “二十丈的距離,九頭蟲在你面前都無法隱匿氣息嗎?”
“當(dāng)時他準備對屬下出手,所以并沒有隱匿氣息?!?p> “他準備對你出手,你又是如何活著回來的?”
“這……”豬剛鬣眨巴著眼睛道:“幸虧當(dāng)時末將機靈,手指剛一觸碰到法陣,感覺到九頭蟲的存在,便立即轉(zhuǎn)身離開。所以,他并不知道末將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了。九頭蟲向來狂妄,只要我們趁此機會派出重兵,在萬壽山外設(shè)伏。再設(shè)法引出九頭蟲,必可一舉將他拿下!”
話到此處,豬剛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望著角木蛟,滿懷期待。
然而,聞言,角木蛟卻不由得笑了出來,那是有點嘲諷的笑。笑得豬剛鬣都有些不明所以了。
“機靈……嗯,是挺機靈的?!苯悄掘渣c了點頭,道:“你怕不是完成不了任務(wù),所以找個理由搪塞吧?”
豬剛鬣有些錯愕地望著角木蛟。
“行了,下去吧。兩個靈妖被萬壽山給庇護了,確實也難搞。這件事,本座理解。不會追究你的?!?p> “不是……星君,我……”
豬剛鬣還想辯解,然而角木蛟已經(jīng)沒興趣聽了,擺了擺手道:“我說讓你下去,聽不懂嗎?”
那大殿內(nèi)的氣氛一下僵住了。
豬剛鬣呆呆地望著角木蛟,角木蛟卻連看都不看他。
無奈,豬剛鬣只得咬了咬牙,重重一捶胸甲,起身,退了下去。
……
踏出大殿的時候,豬剛鬣一臉的失落。
角木蛟的那句話:“你怕不是完成不了任務(wù),所以找個理由搪塞吧?”不斷在他耳邊回蕩著。
一位年輕的天將連忙湊了過來:“剛鬣哥,怎么樣了?”
豬剛鬣緩緩搖了搖頭。
那天將頓時愣住了。
“回去吧。”說著,豬剛鬣已經(jīng)邁開了腳步。
“不是,星君怎么說?這么好的機會!”
“天德啊,這件事過去了,以后都別再提。”
那名為戴天德的天將一臉的錯愕。
空曠的廣場上,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剛鬣哥,別灰心,總有機會不是。就算這次不成,以剛鬣哥你的能力,立下大功還不是早晚的事情?”
“別說了?!?p> “剛鬣哥,真的,不用不開心?!?p> “我說了別說了!”一聲暴喝。
回過頭,豬剛鬣咬著牙,攥緊了拳頭。那面容,看得戴天德整個都懵了。
好一會,豬剛鬣才深深吸了口氣,干咽了口唾沫道:“對不起,我今天心情有點不太好……先回去吧?!?p> 說著,豬剛鬣已經(jīng)轉(zhuǎn)身大步離去了。
那身后,微微伸出手去的戴天德甚至連一句:“沒事?!倍紱]來得及說出口,只能遠遠地望著豬剛鬣遠去的身影。
甲魚不是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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