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章 十七歲之九 條件
李俏對靜茹的忍耐,不由想到前世的自己,百忍成亡,悲傷難抑。
有些人,就是這么自私的,欺我一次,我退你一步,你嫌不夠再逼迫我退,如此反復(fù),只到逼的退無可退,絕地反擊。
鐘家母子此時已被輿論包圍,招架乏力。諸如梅亮程等之交好友,也是一幅聞所未聞的怪異神色,棄鐘以平如敝履。
“鐘公子,我的話還有一些不曾說出口,你若無懼,我可以知無不言?!膘o茹的忍耐是有價值的,七年的光陰,鐘家母子詆看她的時候,也是她掌握鐘家見不得人的秘密的最佳時機。
“你到底要怎樣?!”鐘以平有些動搖了,他的書房里,所有東西是許靜茹收拾整理的,時長五年。
“不怎樣,就是要與你和離?!?p> “和離?!你休想!給你一紙休書,你光溜走人?!辩娔复韮鹤樱瑥娪脖響B(tài)。
“鐘太太,我姐姐不但要和離,所有嫁妝和現(xiàn)銀,也要拿回來。我想鐘秀才你不會罔顧名聲,徒增貪圖妻子嫁妝之名吧?!”靜颯此刻的心情,說難聽點就是死硬到底,撕破臉了,還做什么好人。
“人既然是嫁到我家了,嫁妝就是我家的。這是我家的東西,憑什么給你拿走?我不答應(yīng)!”鐘母當初選擇兒媳婦,嫁妝是首要條件,她娶媳婦兒的目的在于嫁妝。
“原來鐘太太心里,兒媳婦的嫁妝,是自己家的東西?。∵@就不難理解了,為什么我靜茹的嫁妝銀子壓身錢,都被你搜刮干凈了,連個風寒都看不起病吃不起藥。罔顧你家還是出了秀才的人家,竟然死不要臉的想霸占兒媳婦的陪嫁宅子。
難不成鐘家族里出的秀才就是這等樣人,禮義廉恥都可以銩到腦后?
難道鐘家族里就沒人給教教這秀才娘了,遺臭萬年還這么理直氣壯?
還是說整個鐘家族里老人都是這么理解大楚朝律法的,婆家可以距媳婦嫁妝為己有,后而還不錢看病吃藥,準備活活逼死兒媳婦?
若真是如此,大了不敢說,小半個州府城內(nèi),我們南灣集還是有能力宣揚的,至少能做到讓你鐘家族里上百兒郎,親事艱難!”郭大姨在州府這么些年,她的人面,較之鐘家族里的女眷,那是寬廣的很。
她這一路走過來,席上就有十幾個與她有交情的,所以她的話,鐘家族親都發(fā)怵。
本就是鐘以平母子不占理,何況這位海貨行的老板娘,腰圓膀粗底氣渾厚,人家明說了要牽累鐘氏滿族兒男,一顆老鼠屎害一鍋好湯的道理,鐘家族里眾人都懂。
“大姨在,靜颯你只管幫你姐姐要回公道。我還不信了,鐘以平這個秀才,還真能讓自己勾搭成奸懷上的孩子,上不了族譜入不了戶籍,他真能舍棄功名前程,耗在這和離之事上?!”
什么是高手,何為牛掰,李俏今日只認可郭大姨。心理戰(zhàn),端看鐘以平丟盔棄甲,滿頭大汗地樣子,李俏的滿足感,就不是一丁二點的多。
鐘以平妥協(xié)了,鐘母還在臨死掙扎:和離可以,嫁妝留下。她說道:“我們家養(yǎng)了你七年,前前后后十幾口人吃喝都是開支,這筆錢得算清。我們家今日已是虧大了,你許靜茹的嫁妝留下來做補償。否則,我將你告上衙門,治你個忤逆不孝之罪?!?p> 鐘母的招數(shù)是旁人支的,李俏看的真切,她認識。
“我一婦道人家,已然誤終身,此生無望。只要你舍得你家鐘以平秀才擔著內(nèi)德不修的名頭,不能下場赴試一輩子,我有的是時間陪你鐘太太玩。”靜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無懼威脅!
“你…你…,你個賤人,你個賤人!”鐘母詞窮了!
鐘以平求助的望向摯友梅亮程,這是他最有能力后臺的人物,他的話于鐘以平就是真理。
梅亮程也看向了這邊,略一點頭,似乎暗示鐘以平同意許家的要求。鐘以平看到暗示,下定了決心。
梅兄說的那件事,把握是極大的。只要到了今年秋圍放榜,他就是妥妥的官身,那時候辦一個小小的許家,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許家到時候,任他搓圓捏扁,以洗今日之辱。
鐘以平下定決心后,依舊做一副沉思狀。他在等,等許家耐心耗盡按耐不住時,他才出擊,把握主動權(quán)。
只是靜颯更不急,他肚子里又沒有揣崽子,他這輩子都不具備這條件,所以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等。喝茶,聊天,順帶也別叫這精心準備的席面浪費了,好容易來一趟,不吃飽了哪有那么多力氣吵架干架。
這膠著狀態(tài)的雙方,可把秋紅表妹急死了。敢情你們都是一身輕,就她是帶著個球,棄無可棄。
秋紅哭了,哭的梨花帶雨,我見尤憐。
鐘母第一個坐不住,道:“平兒,快寫了休書與這賤人。娘給你重新找個大家閨秀為妻,必定賽過她?!?p> 這話不但鐘以平?jīng)]有安慰到,反惹得秋紅哭聲嘹亮。她這現(xiàn)成的人選,就因為娘家錢不多,被嫌棄至此,還讓不讓孕婦好好的進門了?!
“娘,兒子同意和離。許家一應(yīng)嫁妝咱都不要。”鐘以平硬著頭皮說道。他為了以后的官身,忍痛放棄了嫁妝,這里的痛,只有他自己能懂。
“平兒,你傻了不成。咱們家哪里還有……”鐘母說不下去了,這個家這些年都是靠許靜茹的嫁妝在支撐,她雖然討厭許靜茹,但是她不討厭許靜茹的嫁妝。
鐘家無甚家底,她又不善經(jīng)濟,許靜茹錢她還有,只不過很少。
她還不出錢了!
“平兒,你別做傻事。咱家沒錢!”鐘母對兒子說的都是心里話,大實話。
“娘……”鐘秀才傻眼了!
……
李俏眼睜睜地看著鐘家族長出面調(diào)停,郭大姨帶著靜颯半推半就的,接受了鐘以平親手寫下的欠條,還有最重要的放妻書。
靜茹的自由,在離開衙門戶部房的那一刻,終于完全掌握在她自己手里了。官府存檔后,代表她和鐘以平婚姻解體,婚嫁自由,她成了鐘家的下堂婦。
空氣都是那么清新甜美,靜茹仰著脖頸兒,享受陽光。靜颯帶著桂枝等人搬嫁妝,按著嫁妝冊子一樣一樣比對,舉凡是許家的,不管破的舊的,都搬回文山胡同。
空蕩蕩亂糟糟的鐘宅,除了鐘母的嚎啕,還有秋紅失望悔恨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