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祖問道:“那個大塊頭為什么會找上你們?”
小胡子茫然道:“……不知道,開始還以為是蔣志成,我這不就……”
“給你五分鐘時間弄清楚!”張念祖之所以對大塊頭感興趣,是因為他知道大塊頭不會無緣無故找黑豹幫的麻煩,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可又不知道這種不安是從哪來的。
小胡子沖酒吧里招手。
那三十多個打手一個挨一個走出來,全都靠墻站成一排,把手放在襠上,他們一個個人高馬大,身材勻稱,惹得馬路上幾個開著豪車的老女人以為這清水場子改了夜總會,她們爭相往這邊觀看差點追了尾……
小胡子瞬間又恢復了當頭兒的威儀,他大聲問:“下午場子被掃的時候誰在現場?”
沒人回答。
小胡子又問了一遍,這才有一個手下結結巴巴道:“在場子里的……基本上都進醫(yī)院了,聽說那大塊頭出手特別狠……”
張念祖基本可以確定他們說的就是自己見到那個了。
這次沒等張念祖催,小胡子賠笑道:“我打個求助電話。”他掏出手機打給醫(yī)院的手下,說了幾句話之后臉上又是迷茫又是錯愕,他對張念祖道,“那個大塊頭只問了他們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
“他……他問在哪能找到我們大小姐?!?p> 張念祖臉色變了!他終于知道自己在擔心什么了。
老蔣見他變顏變色的,走出來問:“怎么了?”
“婷婷有危險!”張念祖道,“上次伏擊我的人為了引出我,要對婷婷下手了?!?p> 老蔣道:“你準備怎么辦?”
張念祖勉強一笑道:“有的選的時候糾結,現在沒的選了反而簡單了——我要走了,但愿還來得及?!?p> 老蔣點點頭道:“以前不看好你們,是怕她的身份連累了你,沒想到現在反過來了,不管怎么說還是先解燃眉之急吧?!?p> 張念祖上了摩托道:“這邊交給你了?!?p> 老蔣道:“你小心?!?p> 張念祖道:“她們家最兇的就是保姆,我已經見過了——對了,一會替我謝謝王阿姨?!闭f著一轟油門飛奔了出去。
……
夜幕降臨,雷家別墅里,豹叔快步走到沙發(fā)里坐著的雷嘯虎身邊,俯身跟他耳語了幾句。
雷嘯虎抬起頭道:“有人掃了我們的場子?”他沒有生氣,只是有些愕然,似乎很好奇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對方只有一個人?!北逵谜Z氣提醒老大自己想說的重點是這個。
雷嘯虎下意識道:“難道又是那個蔣志成?”
豹叔道:“老三也是這么想的,他帶著十二棍花已經去找蔣志成了?!?p> 雷嘯虎皺眉道:“這么大的事為什么現在才跟我說?”
豹叔道:“他可能是想自己先把事情擺平,再來跟虎哥邀功?!?p> “老三人呢?”
豹叔道:“失聯了。”
雷嘯虎這才意識到事情有蹊蹺,他坐直了身子道:“失聯了?”
“是的?!北迳戆逋Φ霉P直,他說,“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叫人回防了。”
雷嘯虎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阿豹,你現在膽子變小了?!?p> 豹叔卻凝重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小心點總沒錯?!?p> 雷嘯虎把腳放到茶幾上道:“對方不是只有一個人嗎——一個人能搞出多大的風浪?又不是拍超級英雄電影,再說你不也一個人打倒過十幾號嗎?”
豹叔只是謙虛的笑了笑,低調而沉穩(wěn)。
這時樓上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雷嘯虎神色變得有些陰沉,最終無奈道:“婷婷還是那樣?”
豹叔點頭。
“那個張念祖還沒抓到嗎?”
豹叔道:“已經十多天沒有消息了,應該是跑到外地了?!?p> 雷嘯虎攤手道:“你看吧,這些窮小子都是一個套路,搭訕的時候什么甜言蜜語山盟海誓都能說出來,等發(fā)現姑娘的老爸不好惹又跑得比兔子還快,你說他為什么不敢來見我?”
豹叔認認真真道:“因為你會砍死他?!?p> 雷嘯虎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道:“還是你了解我——我他媽當然會砍死他!”
豹叔看看樓上道:“婷婷怎么辦?”
雷嘯虎擺擺手道:“小孩子發(fā)脾氣嘛,再過幾天就好了?!?p> 桌子上的對講機響了,豹叔拿起來道:“兄弟們陸續(xù)都到了,我去安排一下?!?p> 雷嘯虎揮揮手,拿起一支雪茄在火下烘烤起來。
……
在通往雷家別墅的山路上,黑豹幫的兩個馬仔作為第一批到達的小弟,分配到的任務聽著有點可笑——讓他們盤問過往的車輛。命令是老大下的,不過他們的老大當然不是豹叔,他們的級別遠遠達不到能見豹叔的地步,其實他們的老大也不行,所以命令是傳達了不知道幾層之后才落在他們身上,這種活兒在電視劇電影里都是匪兵甲和匪兵乙干的,倒是很符合他們的身份。
其中那個身穿花格衫的馬仔在路邊撿了一根小孩胳膊粗細的長樹枝,用腳把那些枝丫踩斷,一邊哼著“大王派我來巡山”的調調,他要做一根可以攔停車輛的路障。另一個留著大背頭的馬仔悶聲蹲在邊上抽煙。
花格衫干著干著有了怨氣,指責大背頭道:“你也不說來幫忙,一天梳個背頭比老大還像老大,怪不得你上不了位。”
大背頭反唇相譏道:“那也比你好,穿個花襯衫一看就是當小弟的料,一輩子活該就這么混著?!?p> 花格衫做好了路障沒有把它擺在路上,而是拿在手里像少林棍僧似的先揮舞了幾下,嘴里給自己配音:“嚯!哈!”
大背頭忽然指著山下道:“有人來了?!?p> 他們腳下的山路上,有人騎著摩托如同子彈一般快速接近,轉眼過了拐彎處后就出現在了視線盡頭,摩托車的巨大轟鳴也傳過來了。
“得瑟!”花格衫嘀咕了一句。
大背頭從地上站起道:“咱們逗逗他吧。”
“怎么逗?”
“你把樹棍給我?!?p> 花格衫依言把樹枝交給了大背頭。
大背頭躲在路邊,手里握著樹枝的一頭,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那騎手,判斷著他和自己的距離,待對方離自己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忽然把樹枝橫放在路的中央……
這個距離之下騎手根本沒有時間采取措施!
砰——
摩托車的前輪碾在樹枝上發(fā)出巨大的撞擊聲,車子和騎手同時騰空而起,摩托車直接掉進了山崖,騎手從高空跌落,先是后背著地,然后劇烈地翻滾出老遠才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了。
兩個馬仔頓時都慌了,雖然身在所謂的社團,可不見得人人都能做到漠視生命的地步。
花格衫怔了片刻之后才懊惱道:“你他媽腦殘啊,不知道這么快的車速會出人命的嗎?”
大背頭也后悔不已,嘴上卻道:“你剛才還不是屁都沒放一個?”他慌張地看看遠處躺在地上的人道,“你去看看他還活著不了?!?p> “你搞的事情,你去!”花格衫不干。
“要不……咱倆一起去?”
花格衫無奈道:“好……”
兩個人哆哆嗦嗦地慢慢靠近騎手,花格衫仍舊唱衰道:“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再加上慣性,人八成是死了?!?p>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大背頭說話都帶了哭音了。
他們挪到騎手身邊,發(fā)現這人“死相”還挺好看的,既沒有腦漿崩裂也沒有四肢扭曲,而是平平整整地躺在地上,把雙手都放在小腹,就像是睡著了。
大背頭道:“你去摸摸他還有沒有氣兒。”
花格衫憤然道:“你怎么不去,真以為自己是老大啊?”他雖然這么說著,不過還是貓下腰把手指探向騎手的鼻子。
那騎手忽然嘆了口氣。
花格衫嚇得一蹦老高:“活了!”
騎手一翻身坐起來,郁郁道:“不是活了,是一直就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