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聲的嚎叫,眾生靈退回自己的窩穴之處,阿狼亦回自己的院子中安眠,而后沉沉睡去,仿佛剛才號令眾生靈的高高在上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沉睡的動物,一匹被夜色催眠的孤狼。
酷暑過去了,暖秋殆盡了,冷秋正向著寒冬過渡著。接近年關(guān),家家戶戶都有了過年的喜慶氛圍,而皇宮上上下下也忙作一團,不僅僅是因為春節(jié)的國宴,更是因為今年的國宴不僅僅是朔月國自己的國宴而且三國會共赴盛宴,所以宮里忙上忙下,細致入微,生怕哪里出了差錯。
紅色燈籠高高掛起,宮人忙進忙出,婢女丫鬟們私下里剪著紅色剪紙,意欲新年圖個好彩頭。丫鬟們剪下宮中的臘梅拿到屋內(nèi)各處當個擺設裝飾;御膳房的丫鬟們將梅花捻碎,做成點心糕點;宮廷樂師在梅林中撫琴作樂,好像練習著即將表演的曲目;宮婢小廝們在皇宮各處張燈結(jié)彩,仿佛要將這宮廷內(nèi)弄得和民間街坊一樣熱鬧,新年新氣象,圖個吉利。
白雪將整個宮城覆蓋,把宮城變成了白色的冰雪世界,雪覆蓋在琉璃瓦上、宮墻之上,那御花園抑或是平日里無人踏足之地,都變成了雪地的主場。在皇宮里可以看到,到處都是穿著冬衣的、披著貂裘的、腳踩著棉鞋的丫鬟小廝們在這雪地中踏來踏去,形成了一排排雜亂無章卻又秩序井然的腳印。在宮城內(nèi)看到熱鬧又喜慶的迎新年的場面,會不會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當然,不只是皇宮,靖王府也是如此。在院落里到處的張燈結(jié)彩,老夫人特意為諸葛云汐量身裁定了幾身新衣,因為新年紅色圖個吉利,正好應了諸葛云汐的喜好,而新衣樣式是諸葛云汐自己設計的。除此之外,諸葛云汐給老夫人還有諸葛將軍,身邊的青竹青菊他們?nèi)荚O計了一套,當然大家都歡喜。
諸葛云汐這里的過年氛圍一點也不輸皇宮,臘梅花束、梅花糕、紅色剪紙、紅衣,甚至還有紅色對聯(lián)一樣都不缺,屋子里的火爐滋滋地作響,溫暖過盛,甚至梅花都有些衰敗之象。
而這三國盛宴就定在了大年初一,三國共赴盛會,顯得格外壯觀,百姓甚至都擠上街頭,一睹外國使節(jié)的風采。而這一年中其實平靜的讓人不敢相信,這里的風起云涌早已發(fā)生過。
皇后的身體愈發(fā)的嬴弱,太子自知道緣由,就馬不停蹄地去調(diào)查,卻一無所獲,臨近年關(guān),皇后似乎也有些精神了,只是解藥依然無所獲。不過諸葛云汐對于皇后的病,也束手無策,皇后的油盡燈枯之勢明顯,怕已是無力回天。
天下人皆傳:雌雄雙醫(yī)都無法醫(yī)治,皇后所得乃是因為邪靈作祟,邪靈不除,皇后的病就不會好。諸葛云汐一聽就知道是有心之人傳出去的,但是她一直以為是針對自己的,直到三國盛宴。
大年初一,朔月昭告天下,迎未央、荒川于朔月,共赴盛筵。華燈如晝,樂曲奏,舞起,朝歌夜弦,繞梁三日。極奢靡之景,恢弘之氣象。乃迎賓之路竟以金磚鋪設而成,金箸金皿,夜光杯,在座賓客無一例外。大殿之上,金光竟匯聚在大殿之上,終究一日竟可見金磚金瓦,亦不足為奇。
佳肴美酒不足惜,笑語歡歌不停息。歌曲舞樂亂人眼,霓裳羽衣迷人心,賓客不聞天下事,只愿對酒當歌,極樂之至。
說至霓裳羽衣舞,乃是宮廷樂師特意請教鳳棲閣的樂師和舞妓,因為一曲一舞聞名的鳳棲閣名聲傳至宮廷之內(nèi),樂師舞妓本想請鳳棲閣的人親自上陣,但是諸葛云汐給鳳棲閣下了死命令,絕對不可以出演并且出現(xiàn)在皇宮之內(nèi),但是可以將曲子和舞蹈交給宮廷的人。
于是,一曲霓裳羽衣驚艷眾人,舞殿冷袖,風雨凄凄,一宮之內(nèi),一墻之間,而氣候不齊。此樂三日不絕,第四日,這恢弘奢靡之象終于稍散。樂師舞妓不在,徒有三國代表在宴會之上,劍拔弩張又躍然紙上。
其實,此樂之至乃是平日三國盛宴的慣例,無論哪國為東道主,都要設宴款待三日,以除舊歲,迎新年。各種重要事項會在第四日開始進行商議。
皇后身為國母,雖應到場迎賓,但是皇后身體不適,不能參加宴會,皇上特別讓皇后在寢宮休息,并且為皇后做了一桌家常菜,三日宴會中,皇上每每提前離場,為的就是和皇后共度這新春佳節(jié)。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只是皇后病甚篤,皇上心中難過,倒是多喝了兩杯。
第四日,各國使節(jié)聚集在一起,誰都不愿開口做這出頭鳥,場面突然安靜下來,這氛圍讓人感到詭異。就在這個時候,一到聲音傳來,讓大家驚訝不已。
“陛下,四海升平,三國齊聚,怎能單單缺我多勒郭爾族?在下來遲,還望陛下不要見怪?!?p> 眾人向?qū)m殿入口望去,皆大吃一驚,多勒郭爾已經(jīng)有至少20年沒有參加過這四國盛宴,為何偏偏今日,多勒郭爾族突然出現(xiàn)。
“參見陛下,在下乃多勒郭爾大王子庫爾察查,奉父王之命前來參加宴會。”大王子十五六歲的模樣,身著褒衣博帶,織金鑲邊的綢緞天藍色的長袍讓人即使在冬天也感受到了明快之感,著長靴、腰帶,行著他們民族的禮節(jié)。有著草原男兒的粗獷與不拘小節(jié),但是硬朗的面龐與骨子里的血氣方剛又很好地結(jié)合在一起。
“在下乃多勒郭爾小王子庫爾察柯,奉父王之命帶來我們多勒郭爾珍貴的天南星與鑲嵌著紅瑪瑙的龍柄金杯。”小王子看上去七八歲的模樣,身著與大王子不同的棕色長袍,聰明伶俐,卻又不失大方坦蕩??礃幼与m然從小在外風吹雨曬,但還是個粉琢玉器的娃娃。
上面說到的天南星,諸葛云汐聽到眼前一亮,是治療霓裳之毒的一味解藥,至于龍柄金杯諸葛云汐倒不是很在意,無非就是個鑲嵌著紅瑪瑙的杯子罷了,但是看皇上,顯然更中意那龍柄金杯。
皇上回過神來說道:“貴客遠到而來,自然不勝歡喜。來人,為貴客安排席位?!眮淼窖鐣系淖匀徊恢挥写笸踝雍托⊥踝樱€有使節(jié)、侍衛(wèi)、婢女等等,來的人不少于二十人,但是皇上都一一安排妥當。
多勒郭爾的到來讓各國心思各異,未央國派出的使節(jié)是當今未央國皇上最喜歡的皇子五皇子軒轅珩與八公主軒轅冉。軒轅珩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年齡,卻可以掌握朝綱,與皇上分庭抗禮,自然不可小覷。而這個公主也不過剛剛及笄,帶著這么個公主前來,最讓人想到的就是聯(lián)姻。
荒川國也讓人出其不意,沒想到是荒川國的君主南宮闕親自前來,這個南宮闕其實是剛剛即位不久的新君。而原來的皇上,如今的太上皇已經(jīng)退位。而這個南宮闕也是個人物,他的父皇一直把持著朝政,兄弟又明爭暗斗,但是他不僅在眾多兄弟中可以脫穎而出,而且讓他的父皇逼下皇位,可見其手段。即使榮登九五,對兄弟也不趕盡殺絕,而且封王,但是并不給予封地。而眾多兄弟們早就對這位新皇臣服了,南宮闕此次前來一是來參加宮宴,二是探望荒川國的公主沁蕊公主,早先與歐陽皓天通過書信,歐陽皓天也答應了南宮闕的請求。其實此次前來還有第三個原因,南宮闕并未言明。
三品以上大臣都應邀參加此宴會,當然諸葛云汐也應邀參加,和太子位列前席,只是太子會與眾大臣和各國使節(jié)互通友好,但是諸葛云汐無時無刻都在吃上,一點也不想?yún)⑴c這里的一切,說白了,就是湊個熱鬧。不過宴會上的人眼睛總是不時地掃向諸葛云汐。
就在這時,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就連諸葛云汐都停了下來,站起來的是未央國的五皇子軒轅珩。
“珩聽聞皇后病重,特意為皇后奉上未央國珍貴的補品?!闭f完就有人為歐陽皓天呈上了百年的人參等等補品。
“朕感動于皇子心意,甚是感激,朕敬皇子一杯,先干為敬?!闭f罷,歐陽皓天和軒轅珩都喝了一杯酒,但是接下來的話讓歐陽皓天甚至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珩聽聞之后,甚是著急,甚至去請教了迷迭谷的谷主凌越,但是迷迭谷谷主拒絕了珩的請求。于是珩又去了扶風派的天機閣的玄風道長處,希望玄風道長可以夜觀天象,看看皇后病因所在,沒想到,真的叫珩探出個究竟。”
諸葛云汐聽到這翻了白眼,人家皇后病重和你有個毛線關(guān)系,還先去探訪迷迭谷,又去探訪玄風道長,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招納賢臣,學諸葛亮三顧茅廬呢。
聽到了玄風道長四個字,歐陽皓天立刻握緊了酒杯,而歐陽墨也皺了鄒眉頭,因為據(jù)他調(diào)查得知,這個玄風道長似乎來過未央國皇宮,但是怎么也查不到究竟和父皇說了什么。
就在眾人一片靜默的時候,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南宮闕居然接下了話茬:“究竟是何原因?qū)е挛一拭蒙。I也很想知道。”
“玄風道長夜觀天象得知,朔月之內(nèi)有人與皇后命格相克,皇后乃是鳳命,若遇到比她勢頭更強的紫薇星命格之人就會遭到排斥甚至反噬,這就是導致皇后生病的原因。”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引論紛紛,但是南宮闕和庫爾察查并無所動,南宮闕只是微微一笑,仿佛與我無關(guān)的獨善其身,而庫爾察查甚至一心喝酒并無意外,只是身邊的庫爾察柯問庫爾察查這個紫薇星命格之人究竟是誰,庫爾察查微微一笑,回答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其實軒轅珩肚子里還有一半話沒說出來,那就是他知道誰是天命之女。他想將這個紫薇星命格的人和天命之女一起除掉,這樣就沒人能是他大業(yè)上的阻礙了。但是他依稀記得,在臨行前父皇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說出諸葛云汐是天命之女的事情,而且千萬不要招惹諸葛云汐。
軒轅珩和他的父皇幫那個人做事的時候,曾牽涉諸葛云汐,但是那個人卻告訴他們諸葛云汐是天命之女,不能動她。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因為兩個人對諸葛云汐的認識就是病入膏肓,生活奢靡的紈绔子弟。沒想到一下由男變女,又偏偏是天命之女。但是二人依然沒有將諸葛云汐放在眼里,六歲稚兒何德何能?
而父皇最近又收到了玄風道長的信,心中大概就是歐陽墨是帝星之人,而這個人有可能會有正邪之變,所以希望先除去歐陽墨,然后再行商議下一步怎么辦,奇怪的是信中并未提到天命之女。
不過軒轅珩并不是那么聽話之人,索性根本就沒把不要招惹諸葛云汐的話放在心上,但是他也并未當眾說出諸葛云汐是天命之女的事情,他自然心里有一番自己的私心。
大殿之上,一番騷亂,歐陽皓天緊閉雙唇,一言不發(fā),只是一口一口地灌著酒。
諸葛云汐以為這個軒轅珩針對的是自己,覺得自己無非就是被發(fā)現(xiàn)了唄,可能即將要浪跡天涯還傷感了一下。
庫爾察柯終于忍不住了,于是問道:“你說的這人是何人?。俊?p> 軒轅珩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說道:“是他。”然后指向了坐席中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