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休息了好幾天,終于完全恢復(fù)了,老宅里又時常響起她唱歌彈琵琶、大聲命令來寶幫她切菜的聲音。
陸明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和楊龍?zhí)裘髁俗约旱拇嬖凇?p> 而楊龍,對自己絕對不會有什么好意。
所以現(xiàn)在徹底變成了敵暗我明的狀態(tài)。不過,既然自己不想惹楊龍,楊龍也并沒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和自己過不去。
雖然他狠狠地修理了他的手下,但是……總不至于惹來大規(guī)模的復(fù)仇行動……他是得有多閑。
但是,陸明心里疑惑,這么長時間,他竟然從來沒有從其他人的口中,聽說有關(guān)楊龍,和他那個復(fù)制精神的機(jī)器的事情,這讓他很是心里發(fā)毛。
這說明楊龍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dāng)不錯。也因此,他無從判斷對方的位置、對方的規(guī)模、對方的實力,所以現(xiàn)在老老實實的蟄伏,充實自己的實力才是最佳策略。
黃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過就先放過它,窮追不舍對自己也沒有那個必要。
說到底,陸明真的不想和任何人發(fā)生什么沖突。
門外改邪歸正的金虎盟正在認(rèn)認(rèn)真真干著農(nóng)活,估計今年的收成會很不錯,可以吃自己地里出產(chǎn)的純農(nóng)家菜,而不用去市場上買,在陸明自己那個時代,可是真正的貴族——或者真正的農(nóng)民——才有的特權(quán)。
唯一的問題是,他依然沒有等到那個女孩的到來。
來寶和金虎盟眾人每天兢兢業(yè)業(yè),但是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出現(xiàn),這讓陸明心里很是焦躁。
為了尋找文嘉,他四處打聽了,也貼出口信了,總不能挨家挨戶地查訪吧。
他開始漸漸懷疑,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自她的口中。
一想到此處,想到有可能那只是他的幻覺,他就覺得天都是灰色的。
但是還是不能放棄等待。
安靜地等待,默默地做自己的基礎(chǔ)設(shè)施,提升裝備,這樣的日子,對陸明來說,雖然無聊,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沒有盼頭。
他甚至覺得,就這樣一直下去,留在似有若無的希望之中,也是件挺幸福的事情。
這一天,他好不容易打磨了一臺鉗工用的虎鉗。這東西放在他自己那個時代,簡直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到,但是在這個年代,誰都沒有見過,只能自己做。
虎鉗當(dāng)然不是他的目的,他需要的是大量的精密零件,但是這些精密零件,單靠復(fù)制機(jī)器是沒法直接做出來的,他只得從工業(yè)的最基本處,親自從頭做起。幸好這個時代有了不錯的冶鐵煉鋼技術(shù),要不然他還得從頭去開采礦石。
他曾經(jīng)特別看不上這玩意兒,然而,此刻,看著這臺虎鉗,陸明感覺看到的簡直就是自己的親兒子,怎么看,都又酷又帥。
“少爺!”門外忽然傳來來寶的聲音,聲音和他平時不太一樣,極其激動。
陸明欣賞著虎鉗,也激動地回了一句:“怎么啦?”
“少爺!有個姑娘剛剛來了,說要找您,在這兒候著呢……”
陸明立刻把虎鉗忘到了九霄云外。
“來了!”
他差點把鞋子穿反,跌跌撞撞跑出去,暗自祈禱:文嘉!文嘉!一定是你!
正廳的椅子上,果然坐著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穿著一身雖然樸素,但一看料子就知道很貴的藍(lán)色綢衣,戴著相配的藍(lán)色面紗。她身邊跟著一個丫鬟,身后兩米外還站著兩個滿臉嚴(yán)肅的家丁。
來寶端著一壺茶小跑著過去,那丫鬟見狀,搖了搖頭,立刻接了過去,親自輕放在女孩面前的幾案上,還稍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來寶見狀,很尷尬地退了好幾步出去。
碧桃筆直地站在主人座椅的旁邊等著,歪著頭端詳她,一聲不吭。
陸明匆匆出來,激動之下,直接走到了那女孩面前就想問好,卻忽然間意識到不對,他現(xiàn)在可不是在自己那間小公寓里見研究合作伙伴。
碧桃站在椅子旁邊看著這一切,一直在默默搖頭。
陸明輕輕咳了一聲,退到碧桃拍著的那張椅子邊上,正襟危坐。
“來寶跟著你這種大大咧咧的人,連點禮節(jié)都學(xué)不到……”碧桃用非常小的聲音,在他身后不動嘴唇地說。
那女孩卻一直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帶著非常溫柔和冷漠的表情看著他們。
“請問姑娘芳名?”陸明只想著確認(rèn)她是不是文嘉,出口便問。
女孩的表情一瞬間變成了驚訝,隨即便皺起了眉頭。
碧桃在陸明身后捅了一下他的后背。
陸明一愣,忽然間意識到,對于這種顯然是大家閨秀的女孩子,詢問人家的姓名,幾乎和提親差不多了。
來這里有些日子,但他一直過著遠(yuǎn)離這個真實社會的生活,而且身邊只有一個缺心眼兒言聽計從的來寶,和一個思想格外先進(jìn)而放得開的碧桃,竟然常常錯覺自己仍然生活在那個發(fā)達(dá)的現(xiàn)代城市中。
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從頭頂?shù)侥_底,每一寸皮膚和衣服都明明白白地寫著距離感,不可接近,高貴傲氣,她喝茶的動作也是極其優(yōu)雅,還輕輕用戴著好幾只鐲子的手撩起面紗擋一下嘴唇,才肯將茶杯靠近嘴邊。
陸明的心涼了半截。
他意識到這個女孩不太可能是文嘉。
“我……失言,姑娘,抱歉?!标懨髡f,“您有何貴干?”
女孩把茶杯放好,問道:“琢玉坊中那幅畫,可是公子您的手筆?”
她看到了那幅畫才來的!陸明抑制住激動,說道:“是,我就是陸明,你……”
女孩瞇起眼睛:“公子為何又問我的名字,又忙著說自己的名字,甚是奇怪呢。久聞陸大公子君子風(fēng)范,今日一見,倒覺得不像?!?p> 竟然被鄙視了……
這怎么行。
陸明微微一笑,慢慢選擇用詞,盡量文雅地回答:“姑娘,人生一世短暫,外人所見風(fēng)范之類,全是虛幻,唯有內(nèi)心真實才值得關(guān)注,除此之外,在下不愿意為凡俗規(guī)矩所累,如果讓姑娘不適,在下道歉?!?p> 他暗自嘆了口氣:果然不是文嘉。
“我是來和公子做生意的?!迸]有接話,只是停頓了一下,帶著面紗的臉看不出表情,但是目光略微柔和了一點:“公子前幾日賣給琢玉坊老板的水晶,想知道您還有多少存貨,我出三倍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