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原本還擔心會發(fā)生什么事,在看到飯鋪里依舊平靜的一切如常時,范銘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看到范銘回來,屠六和幾個婦人頓時也松了一口氣,就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樣,就連孩子們的眼神都亮了起來,屠六趕緊迎了上來,“公子,你回來了?!?p> 范銘點了點頭,“嗯,今天鋪子里情況如何?”
“生意依舊,昨日的那幫潑皮沒有過來,倒是來了兩個公人?!蓖懒s緊把兩個公人上門,且大吃大喝的事說了一遍,滿臉擔憂的道:“這兩個公人明日還會過來,恐怕不好打發(fā),公子……”
范銘心中一凜,心道果然不出他所料,昨天晚上那幫潑皮沒有繼續(xù)騷擾,就是在等著公人出手,一旦他開不下去,那么接下來的報復也就跟著來了。
微微點了點頭,“沒事,明日我來應付?!?p> 看到孩子們一副眼巴巴的神情看著他,范銘不禁微微一怔,問道:“你們吃飯了沒?”
屠六搖了搖頭,道:“公子不在,屠六不敢擅自做主。”
范銘臉色一沉,本來想罵他胡鬧,但轉念一想這個時代似乎就是這樣的,民主什么的出來還要一千年,放緩了語氣道:“不吃飯怎么能行,你能熬得住,孩子們熬不住,趕緊讓齊家嬸子開飯吧?!?p> 屠六感激的點了點頭,“誒,我這就去?!?p> 聽到開飯的消息,頓時歡呼聲響起,走到了柜子的后面,屠六又趕緊走了過來,把今天的營收點了出來,“公子,這些錢是今天的收成,這些人都說咱們開不了幾天了,來吃的人比昨日還要多一些?!?p> 范銘微微點頭,對屠六他雖然接觸的時間不是很長,但能夠帶著這幫孩子歷經磨難,就說明他的人品不錯。
要不然也不會放心一個人離開,把錢都交給他來管。
當然,人的背叛有時候是因為誘惑不夠,他也只是暫時的離開一下,若是長期離開他就不能保證屠六會不會動心思了,更何況現在這個鋪子還有外憂內困,要是不解決好,鋪子也開不長久。
擺了擺手,“你也先去吃飯吧,我不吃了,剛在外面吃過了?!?p> 屠六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范銘把今天的收入數了數,心里頓時忍不住微微有些咋舌,竟然有三千五多百文,也就是今天足足比昨天多出兩倍還要多,這簡直是暴利!
這餐飲業(yè)果然是門檻最低的行當,一旦成了爆款,那么利潤就高得嚇人。
要是被旁邊的茶鋪老板知道,都不知道會嫉妒得砸了自家的茶鋪。
數完錢,范銘用繩子分開串了起來,正版的銅錢串成了一串,鐵錢、錫錢串成一串,大宋缺銅、缺銀,加上商品經濟發(fā)達,對錢的需求越來越大,所以只能鑄造鐵錢、錫錢,所以銅錢相對來說更值錢一些。
時下一貫約莫是八百文左右,如今范銘也算是有點小錢了。
不過想要把香雪兒給的二十貫回本,還得要個幾天才行,前提是他這個飯鋪還能正常開下去。
要是能夠繼續(xù)開下去的話,他就得考慮找個信任的人來做掌柜了,他還得讀書,還得做其他的事,不可能長期的守在這里,這只是他用來起步的一個買賣而已。
這天晚上,范銘又睡在了店鋪里。
依舊讓屠六去外面監(jiān)視,好在又沒有出什么事,這讓范銘的心很是不安,越是安靜就說明接下來的事情越不好應對。
果然,就在大上午的時候,那兩個一胖一瘦的公人又來了,大搖大擺的直接坐到了里面,沖著小一喊道:“趕緊上飯,照著昨日的多上一份,他娘的吃了一次還忘不掉了,把你們東家叫過來?!?p> 正在收錢的范銘知道這就是屠六說的兩個公人,整了整衣衫,從柜子后面跨了出去,走到兩人的面前,“二位大哥,敢問有何貴干?”
兩人轉頭打量了范銘一眼,看到范銘一身讀書人的裝扮,又文質彬彬的樣子微微怔了掙,“你是這家飯鋪的東家?”
范銘微微點頭,“敝人正是。”
看范銘的打扮,胖一點的公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卻聽旁邊那個瘦一點的公人已經開口了,“你這鋪子可曾去衙門里登注過,可曾跟食飯行申請過,可有憑證?”
范銘心下一沉,知道今天這麻煩恐怕是難以善了。
稍稍沉吟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抬手問道:“不知二位在衙門里是何職司,未曾及時拜見,是小子之過?!?p> 看范銘這么“識趣”,瘦公人微微點了點頭,“且告訴你這是我家賈攔頭,城外包括碼頭這塊的商賈之事都歸攔頭管,你沒有經過衙門就私自開店,還是靠著城墻,按規(guī)矩不但要罰沒店鋪,還要拘役仗責,聽候大人們的發(fā)落。”
范銘聽完瘦公人的一番威脅,面色不改,“對不住,小店開得倉促,忘了這些許事情,真是昏了頭了,還望二位給個補救的機會。”
瘦公人平常在外面威風慣了,一般的小買賣人一旦被這樣嚇唬一下,那不得雙股發(fā)顫,屁滾尿流的,卻不想這個小掌柜竟然面不改色的,心里猜想是不是哪家的公子,頓時語氣軟了一些,“看你這個年紀就出來做事,也不容易,若是不想關張那就趕緊拿錢出來打點?!?p> 范銘頓了頓,問道:“不知需要多少錢打點?”
瘦公人小眼睛轉了轉,伸出一個巴掌來,“五百貫,另外場務的錢每月也要十貫,若是拿不出這些個錢,那就拉人了?!?p> 范銘心里嗤笑一聲,心想這是赤裸裸的敲詐了,而且還是敲骨吸髓,所謂皇權不下縣,以前他就知道底層的小吏十分的貪,卻想不到能貪到這個程度,這簡直是要人命那!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是因為自己沒拜碼頭的緣故,這個時代行會的作用是非常大,若是有行會罩著也不會被這么敲詐,但是卻要被行會剝削。
而且如今說這些已經晚了,這兩人明顯是沖著封殺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