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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記

第二十一章 找鬼

永安城記 光年九 2555 2017-11-20 12:00:37

  “不不不!你錯了,你錯了,我不是為了自己的欲望,我是為了這皇上的欲望,為了這天下的欲望!”丹生張開雙臂,瞇著眼睛抬頭望著天大聲的呼喊著,也頗有一些豪氣沖天的氣勢,可在場的眾人都在這豪氣沖天之中感受到不可阻擋的瘋魔之感!

  “如何不是你自己的欲望,你把“宮廷夜宴圖”當做自己殺人的載體,你把它當成自己的保護傘,難道你不是為了自己!”顧長青輕蔑的一笑,“你說的為了天下,其實不過是個笑話,天下以有你這樣的人為恥辱,這“宮廷夜宴圖”也因有你這樣的主人而恥辱!”

  “不不不,是我創(chuàng)作了它,是我給了它生命,我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它能夠揚名萬里,為了讓生生世世的人類記住它!”丹生雙眼赤紅,笑得瘋魔陰險,“它應該感謝我,感謝我給它創(chuàng)了生命,給了它這天下絕無僅有的喜愛與名聲!”

  丹生瘋魔冷笑的就像那深夜里的鬼一樣,猛烈的沖擊著眾人的心。

  欒川并非是喜好動武之人,平時也都是以禮服之,這是他第一次有一種想要打的別人頭破血流之感,但此刻的他還是在強忍著啞著聲音道,“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這畫,可你如此所做,已經(jīng)是把它放在了必毀之地,難道這就是你的本心!”

  丹生見了欒川,卻突然的安靜了下來,認真的整理了一些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衫以及被風吹亂的發(fā)絲頭發(fā),對著欒川行了一個恭恭敬敬的禮數(shù)過后微笑的道,“在下乃創(chuàng)作這“宮廷夜宴圖”的畫師丹生,早就聽聞這朝陽城里的祭祀官是一個愛畫之人也是一個為畫癡魔之人,如今有幸得見,在下著實激動!不過祭祀官剛剛所言實在是誤會了在下,大破才能大立,不置之于死地談何后生,您說不對嗎?”

  看著這丹生瞬間變的人模狗樣,欒川的心里不知堵了多少的氣,原本想象中的“宮廷夜宴圖”的作者是一個執(zhí)著于作畫之人,也許畫起來整個人都不修邊幅,也許幾天都不吃飯,也許有些呆呆傻傻的,也許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天才少年,但這樣的丹生,這樣貪婪而瘋狂的人,讓欒川一時之間沒有忍住,一個拳頭趁著所有人不注意便重重的對著那丹生的臉打了過去。

  隨之而來的是女子的驚呼,溫妃娘娘見不得血,此時更是轉過頭去了,長善雖然不動聲色,但那指甲早已經(jīng)嵌進肉里,用力的撕咬著。

  丹生從地上緩慢的抬起頭,帶著血跡微微揚起來的嘴角他整個人更多了一些的陰柔,輕笑道,“祭祀官此行何意?難道以你對這“宮廷夜宴圖”的喜好程度來說,不是應該對我禮遇有加嘛!”

  “混蛋!”欒川咒罵著,剛要再次出手打的他體無完膚,卻被顧長青擋在了前面,他憤怒的瞪了一眼過去,“你也滾開,今日我要是不教訓教訓他,都對不起這畫!”

  顧長青原本只是擋在丹生身前,但看著欒川這怒極的樣子,只好伸手擋住他已經(jīng)出擊的拳頭,咬著牙道,“難道祭祀官想要在皇上面前殺人!”

  欒川瞪大了雙眼狠狠地仿佛要吃了顧長青一般的盯著他,二人就這樣對視著,彼此誰也不肯先放手妥協(xié),最后還是身旁的言木走過來,把二人交纏在一起的手給拉開,“你們這要打架,天大地大的去打,在這打有什么能耐!”

  欒川憤怒的收回手,用力的甩了甩衣袖,但那憤怒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改善,只恨自己剛剛出手太輕!

  丹生半倒在地上,伸著胳膊一抹嘴角的血,道,“難道祭祀官不相信在下的話?”丹生歪著頭,“可是祭祀官細細想一想,如今的宮廷夜宴圖可是天下人盡皆知,它在天下眾多畫師以及收藏者的心中可是神秘有加?”

  沒有人說話,因為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得不承認丹生的話并未有錯,雖然皇上想要盡力的隱瞞這件事情,但是傳言之力早就如同滔滔江水傳了九州大地,而這宮廷夜宴圖也早已經(jīng)超脫了畫作本身而存在。

  丹生掙扎著站起來,嘴角依然掛著笑,“這宮廷夜宴圖是我花了五年時間畫出來的,你說你喜歡它,皇上說完給它題字以永世流傳,可是呢?可是之后呢?這宮廷夜宴圖就要在這皇宮里塵封了嗎。難道它這一生都只能作為你們皇室的附屬品,成為你們把玩的工具?!”丹生搖搖頭,“不,那非我所愿,因為我比你們誰都愛它,所以我要讓著宮廷夜宴圖成為天下之人敬仰之物,成為天下之人說起來就會心驚之物,成為以后的世世代代一提到這個傳說就要想起它之物!唯有如此,才能對得起它,唯有如此,才能對得起我這五年的嘔心瀝血!”

  說著,丹生一把撤掉自己胳膊上的衣袖,上面一條挨著一條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像是蟲子一樣在匍匐,“我以血肉來作畫,為的就是讓自己能夠永遠的守護它,而那些死掉的人能夠作為他的祭品,也已經(jīng)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瘋子,瘋子!”欒川猛烈的搖著頭,不知是接受不了眼前這人瘋狂的模樣,還是忍受不了當時自己著實喜歡之物卻是包含了那瘋人真實的血肉,跑到一邊嘔了起來。

  “我是瘋了,可是比你們這些道貌岸然膽小無知的人好。你們不是喜歡這畫嘛,可是有誰愿意這樣做!”丹生看著欒川,“你愿意嘛?!不,你不愿意,因為你害怕!”又轉過頭看著皇上,“難道你愿意?”繼而自言自語的點點頭,“不不不你更不愿意,你是這天下最自私之人,你永遠把自己放在首位,你想要一副宮廷夜宴圖來展示你這皇宮的奢華,你想要后人因此而記住你,可你并不愿意付出,所以你只能找別人去畫,可是畫過之后呢,你有想過讓我的名字同著畫一起流傳下去嘛?你沒有想過,你覺得那畫應該是你的,它展示了你的天下,所以就應該是你的!”

  “胡言亂語!”皇上怒道,“朕從未如此想過,若不是你將這畫交上來之后就消失,朕何嘗不想讓你署名!”

  “皇上!”丹生大聲的叫了一聲,“你在心里問問你自己,你當真如此想過嘛!你是天下之主,所以你理所應當?shù)陌盐?,把祭祀官,把長善公主,把這文武百官都當成你的工具,附屬品??墒悄阌凶鹬剡^他們嘛?!”

  “你……”皇上伸著手指著丹生,卻突然一陣頭暈,只能扶住高唐才可以站住,“這一切無非你自己的臆想而已!”

  “臆想?”丹生搖搖頭,道,“我不是臆想,只是看的比他們明白?!?p>  所有人都在沉默著,丹生更加放肆的笑了起來,“皇上此時應該特別后悔吧,后悔當初選擇了我,不過我想,你現(xiàn)在最想要的應該是我死。不過我死了也沒什么,這場游戲終究還是我贏了。這天下之人將永遠記得我,記得我是這宮廷夜宴圖的畫師,記住我這宮廷夜宴圖里有我的血肉,我將永遠同這畫永生?!钡ど鷿u漸的朝著皇上走近,瘋狂的吼道,“而你,只能終身囚禁在這宮城里,受盡天下人的嗤笑,一生都只做這漢金王朝的傀儡之物!”

  高唐見丹生如此瘋魔的樣子,迅速的擋在皇上的面前,迅速的吼道,“快來人,這人瘋了,帶下去?!”

  然而,就在高唐這話音還未落地,那看起來羸弱無力的丹生一個迅疾的轉身,便越過所有人把溫妃的脖子牢牢的攥在手里,與此同時一眾侍衛(wèi)緊緊的擋在皇上面前!

  隨著溫妃那聲驚恐的求救的叫喊,人們才紛紛的從剛剛的變故中驚醒,恐懼的看著丹生,生怕他一個惱怒這祭畫的人就又多了一個溫妃。

  “丹生!”長善公主向前走了兩步,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你別沖動,你別傷害溫妃,有話好好說?!?p>  說罷,長善公主祈求的看向皇上,可是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樣的變故之下,她祈求的是溫妃可以活下去還是丹生可以活下去。

  皇上瞇著眼睛,沉吟了片刻才到,“若是你肯放了溫妃,我便可以留你一個全尸?!”

  “全尸?”丹生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可那握住溫妃的手更加的用力了,溫妃恐懼的哼了兩聲,似是在祈求。

  “若是你不傷害溫妃,朕答應你讓你活下去!”為了溫妃的命,皇上不得不妥協(xié)的道,只是那個瞬間,他仿佛老了很多。

  “活下去?”丹生再次諷刺一笑,“你以為我想要的是自己的命?你以為我會在乎自己的這條賤命嘛!”

  丹生那張有些孩子氣的臉上全都是猙獰,但目光卻平靜的像是波瀾不驚的大海,竟讓一直沒怎么說話的顧長青覺得冷汗涔涔的冒出來。

  不怕一個人有欲望,就怕一個人沒有欲望。

  而如今的丹生已經(jīng)是一個一心向死的人,他若是再沒有了欲望,那便是一個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皇上來回擺弄著手中的扳指,但足以看出來,他的耐心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

  “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那副宮廷夜宴圖我希望長善公主保存!”丹生目光緊緊的盯著皇上,“我不希望它被骯臟的人染指?!?p>  一直處在緊張之下的眾人,聽著丹生如此出乎意料的要求,都有些不知所措。

  長善更是錯愕的望過去,但后者并沒我看向她。

  “還有嗎?”皇上平靜的問,丹生剛剛的言語所指他全然明白,但此時,他不想去計較,“還是說你就這一個要求!”

  “另一個要求是,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你都要把長善公主當成你的親妹妹,而不是你保住自己手中權力的工具!”丹生輕輕的撇了一眼長善,目光柔和,似是初見,“你不要把她當成你維護家國的工具,她只是一個女人,你只要給她找一個愛她的歸宿就好?!?p>  皇上放開高唐,“就這兩點?”

  丹生笑,“就這兩點!”

  皇上點頭,“好,我答應你。但你也要乖乖的伏法。”

  丹生一個松手便把溫妃給拍了回去,“死對我來說,并不是恐懼的事情,伏不伏法的沒什么不同!”

  與其他人的警惕不同,丹生言語非常輕松,好像什么都結束了,什么都放下了的輕松。

  丹生張著手臂,緊緊的閉上雙眼,這夜晚的微風,或許是最后一次感受了。

  眼看著鬧劇落下,眾人不禁松了一口氣,有侍衛(wèi)上前來緊緊的把丹生羈押起來,他原本就不是會功夫的人,被侍衛(wèi)用力的一推,就跪倒在了地上。

  他看著長善,目光之中是柔情蜜意,他依舊在笑,像是合歡樹的花打在臉上,“長善公主,若是有來生,我?guī)闳ヌけ樘斓??!?p>  丹生留給長善的最后一句話,永遠的沉浸在了風中,他的身影也同那兩個侍衛(wèi)消失在宮墻的拐角處。

  眾人的心里皆如驚石拍岸,不知是因為案子的結束,還是因為丹生的瘋狂,亦或是因為長善和丹生的關系。

  只有溫妃娘娘輕輕的走到皇上身邊,伸出手扶住他,沒有說話只能是默默的陪伴。

  一場宮廷迷案,一張驚世之作,一場黑暗之中的夢語,在這個瞬間終于走向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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