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9 生火
這突然而來的一句話,讓李鶴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你什么時候看得起我過了?
不對。
是怎么就看不起了?
也不對。
不對不對,這跟看得起看不起有毛線關系?
李鶴一臉不解地看著唐蕊,對方卻已不再說話,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自顧自小口喝著水打量著石室。
身為男人的李鶴,或許永遠也無法理解唐蕊到底誤會了什么。
在唐蕊的眼里,李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弱慫包,從一開始留下的印象就不好,勸架不敢上,救人不敢上,最后還是她一個女的先沖了他才勉強的跑出去,戰(zhàn)斗的時候也是一樣,如果沒有林凱出手,這個膽小鬼是根本不敢靠近怪物的。
也就是夠巧,唐蕊看到的都是李鶴自保的樣子,真正可圈可點的硬毛鼠一戰(zhàn)正好碰到她昏迷不醒,事后問起來又是帶著本就誤解的主觀判斷,所以無論李鶴的回答是什么,她都會先從壞的角度過濾一遍,最后留下的,只能是由心而發(fā)的一句“看不起”。
這就是所謂的,第一印象。
林凱吃力地拖著幾根半干樹架子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李鶴尷尬站著,而唐蕊一臉無視的打量四周這樣一幕。他一邊把樹架子扔到地上,一邊好奇地問:“你倆這是怎么了?”
唐蕊沒有說話,李鶴摸了摸腦袋,把手中的水晶球放回燈座上,不自然地說:“我出去看看?!?p> “啥?外面有啥好看?”林凱正彎腰擺弄樹架子,聽到這話不解地抬起頭問,卻見李鶴已經(jīng)頭也不回從入口出去了,“這家伙,跑的真快,也不說過來幫幫我。”他擦了把額頭的汗,繼續(xù)忙。
由于沒有合適的工具,想把樹架子弄斷只能手腳并用,林凱身上帶著傷,腳踩樹架一用力腹部就會疼,導致一直使不上勁半天折不下一根樹枝來,汗倒是弄了一腦門。
這時,唐蕊的聲音飄了過來:“謝謝你林凱大哥,我這條命是你救的,要是沒有你,我要么被怪物殺死,要么病死,絕對活不到現(xiàn)在的?!?p> “嗨!”林凱終于折下一根樹枝,很開心,將這根放到地上后,繼續(xù)開始折騰另一根,同時說道:“客氣啥,都是自己人,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李鶴同意,我還真不一定舍得呢哈哈哈。”
唐蕊聽完后淡淡一笑,說:“林凱大哥,你還是別幫他說話了,我心里很清楚。說真的,要不是我們這兩個累贅,你在這個任務空間里一定能活的輕松許多,都是我們拖累了你...”
“這是哪里來的話?”林凱納悶地站起身,抹著汗說道:“你才不是累贅,李鶴就更談不上了啊,要是沒有他,我或許已經(jīng)死了。”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李鶴扛著硬毛鼠,渾身浴血的那一幕,心中感慨萬千。
可惜的是,唐蕊不知道他腦中的那個畫面,只覺得林凱真是個特別有心的同伴,為了挽救李鶴的形象,竟然開始睜著眼說瞎話了,而且還是這樣一個一眼就能看穿的笑話,真是...女孩笑著搖頭。
她自認為,已經(jīng)看穿李鶴的為人,明明是貪生怕死,卻拿所謂的“大意”當借口。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像林凱所說的“要是沒他或許已經(jīng)死了”?
她甚至都在想,林凱身上的傷,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救李鶴才受下的!
這個李鶴。
真是個窩囊廢!
林凱察覺到唐蕊對李鶴的看法有點不對勁,費解地問:“呃...小唐,你是不是對李鶴有啥誤會?”
“沒什么,只是覺得他應該像個男人一樣去戰(zhàn)斗,而不是總是懦弱地靠你保護。”唐蕊又喝了幾口水,感覺身體恢復的挺好,不僅沒有高燒后的虛弱,反而有變得更好的跡象,不禁嘖嘖稱奇,心想,這個世界雖然很危險,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死掉,但真的能使人變得厲害起來啊。
“他確實一直在戰(zhàn)斗啊,之前跟硬毛鼠的一戰(zhàn),最后還是李鶴救了我。”林凱納悶。
聽到這句話,唐蕊更加不相信了,說:“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也不能總是這么袒護著他吧?都是成年人,我不會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分辨不出來的,你有藥劑和手套的增幅,他就一枚戒指,而且魔法箭還在冷卻中,你救他還差不多,他怎么可能救的了你?”
“這個說起來話很長,當時他在守夜,身上的傷可能是被硬毛鼠偷襲...”
看他努力解釋的樣子,唐蕊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行了你不用幫他說話了,看老實人編瞎話累得慌?!?p> 林凱有點急了:“不是你聽我說完!你真的誤會李鶴了!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好啦好啦,看你急的樣兒!是或不是我們說了都不算,看他之后的表現(xiàn)吧?!?p> “當時你昏迷了沒看到,李鶴渾身是傷血流得臉都白了,可還是強撐著幫我頂住硬毛鼠,這才讓我有機會出手殺死敵人!”林凱長話短說一口氣把整個過程描述完畢。
唐蕊卻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假裝配合地說了聲:“哦好吧?!?p> 女孩這副模樣,讓林凱知道說什么也扭轉(zhuǎn)不了她的想法了,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想再做更多解釋,在他看來以李鶴那種拼命的狀態(tài),什么樣的誤會接下來都會澄清的。
石室外,入口旁。
李鶴靠著石塊坐著。
唐蕊和林凱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出來。
他卻只是坐著,安靜地聽完,什么都沒說,又等了一會兒后才起身,拿著他收集到的一些樹皮下到石室里。
看到李鶴回來,唐蕊沒說話,把目光移開。而林凱則覺得有些愧疚,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發(fā)展成這樣了,他有心開口說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兩人根本不知道,其實李鶴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最后還是他開口打破尷尬:“剛找了些還算干燥的內(nèi)層枯樹皮,試試看能不能當作引火物?!?p> 原來他是出去找引火物了!可自己之前還誤會他不來幫忙...
林凱想到這一點,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也有些明白唐蕊誤會的由來,連自己剛剛都誤會了他一次,雖然是小事,但也證明了一點,就李鶴這種只管行動,不張嘴說的破性格,不被人誤會就奇怪了!
看著手里折騰半天都折不出幾根樹枝的大樹架子,本就有氣無處發(fā),直接高高舉起,狠狠地砸在旁邊裝著金幣的木箱子上。
“悉啦啦啦啦。。”木屑翻飛,金燦燦的金幣滾落一地。
遠處坐著的唐蕊眼睛一亮,平時在銀行工作的她,跟金子打交道也不少,這會兒突然看到這么多金幣,好奇心大增:“怎么會有這么多金幣?”
林凱埋頭收拾碎木板,悶聲不吭。倒是李鶴解釋了一句:“這個石室是任務空間里的一個庇難所,箱子里裝的大約是一些所謂的寶物,金幣大概也算?!?p> 面對李鶴好心的解釋,唐蕊仿佛沒聽見,自顧自地挪到散落的金幣邊,捏起一枚在地上重重一劃,然后舉在眼前仔細看磨口,又用手指指背沾了點金幣磨口的粉末放入口中抿了抿,品了一會兒后吐掉,點頭肯定地說:“是真金!”
女孩熟練的檢驗手法,再加上她自我介紹是銀行員工,可以確認這些金幣沒有問題。
只是,并沒有人繼續(xù)接這個話題,林凱埋頭忙著不說話,而李鶴剛剛被無視,也懶得搭理她,埋下頭去幫林凱一起整理搭建木柴堆。
唐蕊看起來也沒有想繼續(xù)討論下去的樣子,檢驗完金幣給出結論后,起身四處轉(zhuǎn)悠。
發(fā)現(xiàn)可以懸空漂浮的水晶球,很是新奇地玩了一會兒,扭頭看兩人還在忙,就順著石階走出去了。
李鶴和林凱正忙著折騰木柴堆,都沒察覺獨自離開的女孩,兩人撿取最細碎的小片木片,在地面搭了一個小小的金字塔形,塔底的空隙中塞好李鶴帶回來的蓬松枯樹皮,然后在小金字塔上面一層枯樹皮,一層碎木板地慢慢往上疊,留了幾塊碎木板備用后,將林凱撿回來的那些個半干半潮的大樹架子放在最外圍,這樣一來只要能將火堆點起,火焰的溫度就能慢慢烤干大樹架子,這一晚上就絕對夠燒了。
框架很快搭建完成,林凱用手背擦了擦鼻尖滑下的汗,掏出打火機,抿著嘴看了李鶴一眼,收到一個點頭后,小心翼翼地伸手點燃枯樹皮。
火苗一點點地燒起,但是真的很小,并且搖搖欲墜似乎隨時會熄滅。
林凱趴下去用嘴吹。
呼。
火苗徹底滅了。
林凱臉色鐵青,不甘心地又將火點起,欲吹。
李鶴趕緊用手擋住風口。
尷尬地撓了撓頭,林凱轉(zhuǎn)移目標,把金字塔另外幾處縫隙里的枯樹皮也一并點起。
這下終于蒙對了。
幾處縫隙的火苗齊力向中央燃燒,火勢終于大到將上方的細碎木片也燒了起來。
或是燒到了油脂,幾聲噼啪聲過后,火焰猛地竄了起來。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
火堆,終于亮了起來。
林凱和李鶴兩人虛脫般坐倒在地,火堆已經(jīng)完全成型了,橘紅色的火光映在臉上,溫暖的溫度蒸發(fā)著身上的潮濕,驅(qū)趕著陪伴已久的寒冷。
本是平凡的人,在那個平凡的世界里平凡的活著,平凡地過著平凡的日子。
誰會想到,自己會遇見這種離奇的事情?
突然落到掙扎求生的環(huán)境中,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死去。
沒有下班后可以安心躺在沙發(fā)上玩著的手機;
沒有二十四小時保溫隨時可以洗澡的熱水;
沒有干凈清爽的衣服;沒有熱乎可口的食物;沒有遮風擋雨的家。
只有一個個猙獰可怕、擇人而噬的怪物。
只有天上無止盡下著的雨,和無止盡刮著的冷風。
身上沒有一處干爽的地方,寒冷刺激著每一寸肌膚。
沒有可以依靠的武器,沒有可以喘息的空間,體力無時無刻不在流失。
想要對抗這些所有的艱難,任何人都需要打起所有精神,死死咬緊牙關硬撐。
誰撐不住,誰就死。
一路走到這里,兩人實在太累了,最近這場戰(zhàn)斗過后,身上更是添了傷,東忙西忙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前方不知道還有多少路要走,不知道還有多少艱難的危機要克服,身體越來越冷,對生的渴望也在越來越嚴重的疲憊中一點點的流失。
但是。
在火堆燃起的這一刻。
在這一刻。
兩人心里都涌起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溫暖。
真暖和。
真好啊。。
就在兩人舒服的哼哼唧唧想要就這么倒下睡去的時候,石室入口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