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冽的皂香鉆入輕云的鼻孔,她慌忙掙脫那結(jié)實(shí)有力的臂彎,迅速整理腰間的衣衫,沉著臉對豆寶說道,“到娘這里來?!?p> 匕首的刀鞘有機(jī)關(guān),再說豆寶的力氣根本就不可能取出來,所以林許岙并沒有太急躁。
豆寶忽扇著長長睫毛,看看輕云又看看林許岙,忽然奶聲奶氣說道,“要抱……”
輕云抓住他胡亂揮舞的小手,強(qiáng)行將他拉進(jìn)自己懷里,對林許岙點(diǎn)頭說到,“多謝大人。”
“輕云,我們可不可以談?wù)?”林許岙心有不甘的追問到。
“談什么?”輕云的眼神明顯的疏離,令林許岙一時語塞,是啊,要談什么?問豆寶的身世?還是道歉自己因為意外強(qiáng)要了她?
“我……真不是故意離開,這幾個月又發(fā)生了其他事,我沒辦法將消息傳過來……”
宋輕云忽然覺的自己之前是不是太矯情了?不管林許岙什么來歷,她沒有資格去生他的氣,況且人家已經(jīng)誠懇的道過謙。
民不與官斗,不如趁機(jī)下了臺階,于是在林許岙的驚愕中,她盈盈笑著,說原諒他的不辭而別,如果真沒有別的事,她要回家,還能趕上吃晌飯。
馬車已經(jīng)拐入前面的岔道,林許岙還在出神的想著豆寶的容貌,確信就是自己的兒子,柳曉玥……她騙了自己。
“江決,素衣回來后叫她來見我?!?p> “是!”江決低下頭,難掩心中震驚,那個孩子……怎么會像王爺?
??h與寧城之間有一條鋪著青色石板的官道,一匹溜光水滑的棗騮馬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拉著一輛小車過來,兩邊各有一位騎馬的陪護(hù)。
“素衣姑娘,我家小姐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掛著淡藍(lán)色縐紗的轎簾挑開,一位圓臉盤的丫頭高聲說道。
“柳姑娘,這里離城里不過三四里路,我們還是快馬加鞭,早點(diǎn)過去吧。”臉上罩著塊面紗的素衣,回頭看了眼坐在車?yán)锏墓媚铩?p> “素衣姑娘,我總不能灰撲撲的見靖王爺,找個有水的地方歇歇吧,不差這一時半晌。”車?yán)锪鴷垣h柔聲說道。
“前面有個茶攤,大家到那邊休息一下吧?!彼匾绿吡讼埋R肚子,率先過去。
“柳小姐當(dāng)心?!?p> 彩衣迅速將一個矮墩放在地上,掀起轎簾,出來位身著月白裙裝,白紗遮面的苗條女子。
素衣不悅的瞪了眼嬉笑的彩衣,提著馬鞭進(jìn)了茶棚。
此時輕云也在此停留,豆寶不小心打翻了從孫府帶出來的茶壺,又鬧著要喝水,輕云拗不過他,才讓車夫停在這里。
發(fā)現(xiàn)過來一隊人,輕云忙側(cè)過身子催促紫翎快點(diǎn)灌水,等那邊坐下,她抱著豆寶起身離開。
忽然柳曉玥的腳底下骨碌過來一個銅球,彩衣眼尖,飛快撿了起來,驚叫道,“姐姐,這不是你的銅球嗎?”
素衣抬頭,與輕云四目相對,盡管兩人都蒙著面紗,卻能從彼此眼神中看到一抹熟悉。
宋輕云驚訝的看著她,同時彩衣也是目不轉(zhuǎn)睛,指著豆寶,又指指一旁的紫翎,“你……你不是……”
“彩衣,去給柳姑娘要些水來?!彼匾鲁鲅院戎沟馈?p> 銅球塞到輕云手里,素衣低聲說道,“快走吧!”
宋輕云幾乎是爬到車?yán)锏?,紫翎好奇的問道,“小姐,剛才那兩人不是素衣和彩衣嗎?我們不打聲招呼嗎??p> “你看錯了,不是我們認(rèn)識的人?!?p> 輕云心慌意亂,她賣了王爺玉佩這件事,若追查起來可是掉腦袋的大事,素衣怎么又回來了?她叫自己快走,莫非與此事有關(guān)?
回到村里,遠(yuǎn)遠(yuǎn)的程管事和郭媽媽就迎了出來,外面不方便說話,一直等輕云凈了手又換掉汗津津的衣服,郭媽媽才進(jìn)了內(nèi)室。
“劉王氏被抓了,定的罪名是咆哮公堂,辱罵朝廷命官?!?p> “什么?”
輕云驚訝不已,她心里惦記著自己不在家,不知道劉王氏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怎么這會兒功夫變成了階下囚?
“反正現(xiàn)在沒有鬧事的了,夫人你可以過舒心日子了。”
輕云苦笑,得罪劉王氏她最多被罵幾聲,可是如果得罪一位王爺,她的命運(yùn)又會怎樣呢?
“小姐,程管事求見?!弊萧嵯坪熯M(jìn)來,打斷她的思緒。
“夫人,如今醬肉生意越做越好,眼瞅著工坊的地方有些小,昨日村長過來,說河?xùn)|那邊有三畝地要賣,我去看了下,山底下泉眼可以引到那邊,水質(zhì)要比碧水好多了,你看要不要買下來擴(kuò)大一下規(guī)模?”
輕云聽了心中一喜,她是知道那塊地的,當(dāng)初建工坊的時候還跟劉喜貴提過,老頭找了一堆借口就是不想賣,如今必是看到孫家成了自己的依靠,有心巴結(jié)。
事情交給程管事去辦之后,郭媽媽提議趁機(jī)在院子前面再蓋兩進(jìn),如今廚房添了人,將來豆寶還要添小廝,總不能不分尊卑都住在一個屋檐下。
輕云也覺的可行,倒不是真的不愿意跟郭媽媽她們住的近,而是她前世的認(rèn)知,突然多了些人侍候她,感覺十分別扭,還是距離產(chǎn)生美。
工坊撤走以后,院子周圍少了蚊蟲的騷擾,輕云請人沿著河邊開荒,生生弄出六畝旱田,全部種上白芨。
一個月后她的家變成一座三進(jìn)宅子,這下豆寶玩耍的地方就變大了。
置業(yè)真是要命的事,她剛剛積攢下來的銀子像流水一樣花掉,剩下只有四五百兩,輕云一陣心慌。
工坊那邊又招了幾位長工,請了晚上打更的,郭媽媽說再添一個丫頭幫著帶豆寶,輕云想了想,搖頭拒絕,孩子還是她自己帶比較好,她現(xiàn)在更需要開源節(jié)流。
晚上紫翎端著熱水進(jìn)來,準(zhǔn)備給豆寶洗腳的輕云詫異的問她,“眼睛紅紅的,你剛剛哭過?”
“小姐……”紫翎突然慌亂的跪在地上,“我以后會好好服侍小姐和少爺,絕對忠心耿耿,不會給你任何添麻煩的。”
想起她以前就說過這樣的話,輕云示意她坐下來,輕言細(xì)語問道,“誰跟你說過,我不想用你的話?”
紫翎為難的看看她。
“現(xiàn)在屋子里就我和豆寶,你還擔(dān)心被人聽去?”
“是……是阿紅說的?!?p> 阿紅?輕云根本就不認(rèn)識這個人啊?
“她……她是我們村里的,少爺周歲禮的時候來過咱家,是她說我看著不機(jī)靈又不沉穩(wěn),遲早要被換掉。”
“是你爹娘帶她來的?”
“不,不是?!弊萧釢q紅了臉,“她是許三夫人身邊服侍的二等丫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