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藥片
“他只是個孩子！”哈琳在正義之心的視頻里說。
“他們謀殺了一個孩子，”她說，用的全黑背景，“自由地表達(dá)，讓權(quán)力接受公開的監(jiān)督，就那么讓人害怕嗎？看來……確實如此。絕密者重新定義了公眾獲取信息的權(quán)利。他們的可信度遠(yuǎn)高于傳統(tǒng)媒體。而安納奇，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他本來會上大學(xué)，成為一個電腦專家…”盡管這些電腦專家對于哈琳而言不過都是些為大企業(yè)工作的碼農(nóng)。他們認(rèn)為科技是一切，卻不懂人心。情商……才是最重要的，智商不過是讓這些人成為被他人所用的工具。她認(rèn)為安納奇就是栽在這種機械的東西上面，當(dāng)然，涉世未深的孩子值得她同情。
“有一天他甚至?xí)凶约旱募彝?，能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但他沒來得及長大。這令人心碎……”
畫面切到一張照片上。照片里是阿卡姆的一間病房，安納奇身穿橙色囚衣側(cè)躺在病床上像是睡著，但床單被他的血染紅。安納奇的臉上既有害怕，又有疲憊到盡頭的釋然。他已經(jīng)死了。這張照片一發(fā)到推特上就碾壓了其它新聞。
他只是個孩子。
但這張照片的角度恰好沒有拍到安納奇背上被刀捅的傷口。
“你沒有什么可以威脅我，”安納奇死前對小丑說。他既沒有家人，也已經(jīng)很失望了。絕密者沒有他還會繼續(xù)運轉(zhuǎn)。而這就是他這樣的人的命運，用完即死。安納奇已經(jīng)將他所有加密算法的原理發(fā)到網(wǎng)上，當(dāng)然只知道原理也無法破解絕密者的系統(tǒng)。對于有的人而言絕密者所做的一切只是技術(shù)上的細(xì)枝末節(jié)，并非激動人心的哲學(xué)原理，而且還毫無素質(zhì)。但或許有的人會認(rèn)為它們美得動人心魄。
“這，你可就想錯了，”小丑甩著刀靠近，“任何系統(tǒng)都有缺陷，我以為你對此最清楚了。任何人都能從最小的傷口開始潰爛，然后哈哈哈?！?p> 然后小丑就給了安納奇背后一刀。
“人最優(yōu)秀的品質(zhì)之一是適應(yīng)性強，最差勁的品質(zhì)之一也是適應(yīng)性強。他們?nèi)ミm應(yīng)了詆毀和侮辱，適應(yīng)了敵意。”
安納奇用手抓了床單，但貫穿后背的傷口實在太痛了。他很快安靜地死了。這種傷口痛苦卻沉默，死者動彈不得，不會發(fā)出任何聲音。血慢慢染紅醫(yī)療床單。安納奇死前看到的最后場景就是阿卡姆的醫(yī)生們拿出手機拍照，并沒有救他。這張照片會幫小丑撬開許多的門，媒體競相引用，人們流下眼淚。安納奇最終被自己的敵人廣泛贊揚。
“我已經(jīng)好久沒見陽光了，都快忘了它是什么樣子。不過，你除了去適應(yīng)，別無他法。”
照片流出的當(dāng)天絕密者公布了安納奇的“死亡藥片”密匙。絕密者曾放出過幾百G的保命文件。這些文件被稱為“死亡藥片”，已經(jīng)BT散布到世界各地的電腦里。一旦絕密者成員死亡，他們就會泄出密匙。
不出意料，安納奇的死亡藥片里有阿卡姆精神病院虐待囚犯的照片證據(jù)。藥片的毒性滲進網(wǎng)絡(luò)血液里……但藥片里還有其他信息……
“市長先生，你怎么看待絕密者文件里顯示的蝙蝠俠與美國政府存在的交易？”維琦·瓦勒在記者會上問塞巴斯蒂安。別的記者都在問阿卡姆精神病院照片的事，塞巴斯蒂安當(dāng)然表示要徹查并嚴(yán)懲，而且阿卡姆應(yīng)該被關(guān)閉。有人問問題的時候想把阿卡姆的丑聞責(zé)任推到他頭上，塞巴斯蒂安已經(jīng)嫻熟地甩鍋了，但他仍有點急躁。
就在塞巴斯蒂安揮手想忽略這個問題，直接再頂一個下一個阿卡姆照片問題時維琦又說，“我們不能只是談?wù)摪⒖范惶峒膀饌b。市長先生，你知道蝙蝠俠與政府的交易嗎？”
“我們不知情。這確實是聯(lián)邦里的事，”塞巴斯蒂安回答。
“我認(rèn)為哥譚市民有權(quán)得知為何政府要用蝙蝠俠和羅賓的性命作為交易的一面，”維琦總是能抓住重點，“雖然我們不知道交易的具體內(nèi)容，但通常只有不可告人的條款才需要這種保證。你認(rèn)為蝙蝠俠是否在協(xié)助NSA監(jiān)視哥譚市民？”
“蝙蝠俠和羅賓獨立行動，”塞巴斯蒂安說，他會記著得跟警察局長詹姆斯·戈登那邊再次強調(diào)這點，“哥譚市與蝙蝠俠沒有任何合作關(guān)系。”
杰森走進韋恩莊園圖書館的蝙蝠洞主電梯，圓柱形的鐵柱轉(zhuǎn)動，電梯里泛著藍(lán)光，垂直向下穿過巖洞。電梯離開石頂巖刺的那一刻至今仍能奪走杰森的呼吸——月光從巖洞的瀑布開口處落進蝙蝠洞，月夜銀光無法照亮洞里的陰影。深淵之下的永恒里裝著蝙蝠電腦的服務(wù)器，利用了洞中天然的水冷系統(tǒng)。遠(yuǎn)處的收雪區(qū)里居然有一只機械恐龍，一只企鵝，它們都望著平臺上的三架噴氣式蝙蝠翼飛機。
這個洞穴就是蝙蝠俠的心，隱秘不讓任何人了解。理性而深情，嚴(yán)謹(jǐn)又荒誕……總會讓杰森會心一笑。蝙蝠洞怎么可能是黑暗空洞的？
杰森在載具區(qū)找到正在檢測蝙蝠翼引擎的布魯斯。他直接問了，“他們要你做什么？”
“我不能回答，”布魯斯簡短地說。
“你可以告訴我。”
“杰森，你不需要知道?！?p> “他們威脅你，”杰森饒到布魯斯面前說。
“不，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布魯斯放下工具，站起看著杰森說。聯(lián)邦政府要求他必須向世人宣稱“不殺人是他唯一的底線”。如果他違反或者泄密，聯(lián)邦會在24小時內(nèi)把他和羅賓屠滅。條款的具體內(nèi)容從來沒被保存在任何電腦上，所以連安納奇也無從泄露……所以這確實是個赤裸裸的威脅。甚至存粹為了顯示蝙蝠俠什么也不是。
“該死，”杰森罵道，他并不想就此作罷，而布魯斯已經(jīng)用蝙蝠俠聲音說話了。杰森看進布魯斯的藍(lán)眼睛說，“至少告訴我有多嚴(yán)重。我得準(zhǔn)備好防御系統(tǒng)，萬一這里受到攻擊?！?p> “不。蝙蝠洞足夠安全，我每天都檢查安全系統(tǒng)。從隱蔽到魔法防御都沒有異常。我認(rèn)為蝙蝠洞的位置仍未暴露，”布魯斯堅決地說，他的決定不容置疑。布魯斯已經(jīng)用上了安納奇設(shè)計的加密算法，他們會從安納奇的尸體上爬過去?！叭f一出現(xiàn)情況，他們肯定會首先定位我。你和阿爾弗雷德必須按照騎士隕落計劃撤離哥譚。這些就是你需要知道的?！?p> “騎士隕落，好吧，”杰森用手捋過他的黑發(fā)。所以這是騎士隕落計劃的嚴(yán)重程度，該死。他知道布魯斯已經(jīng)告訴他保密是這個威脅的一部分了，布魯斯在用“不能”這個詞時絕對不會表達(dá)另一個意思。他必須停止追問，但騎士隕落計劃，該死。這計劃的每一種變體幾乎都包括使用蝙蝠俠來掩護撤離。
蝙蝠俠是目前蝙蝠洞里最強的棋子，提供最廣的火力覆蓋，就像棋盤上的皇后。最強的棋子一般也用來犧牲，以將能給予致命一擊的棋子送到棋盤上的關(guān)鍵之處。蝙蝠俠和羅賓的世界就是一張巨大的棋盤。最好的棋手眼中只有將死。
“你媽的，布魯斯-”杰森正要開始罵。
“不，杰森，”布魯斯直接打斷他，杰森必須明白，“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無論是聯(lián)邦政府還是哥譚罪犯?！彼麄兩踔翃Z去了我為你復(fù)仇的權(quán)利。
“首先我不是個小男孩了。其次我是你的誰啊，”杰森確實不會停下。他倆還沒能決出誰是蝙蝠洞里最頑固的人，“我操我只是你從街上撿回來的老鼠，”杰森用手比了整個蝙蝠洞，“而你為這些耗盡心血。別告訴我他們用這點伎倆就可以威脅到你，你這太差了，老家伙。一個威脅之后會有另外一個威脅，你自己說的。”
“為什么你會認(rèn)為我會放棄你？”每次聽見杰森用這種自我貶低的方式說話，布魯斯都咒罵自己的無能。他能感受到自己血液里的憤怒。
“蝙蝠俠不能有弱點，”杰森沒有回答布魯斯的問題，那些都不重要。他說，“如果你有弱點，你會死。”
布魯斯張嘴正要說但停住了，他站在那看著杰森，手里還拿著檢查引擎的儀表?？傆幸惶旄缱T的黑暗會吞噬他，多年前他穿上蝙蝠戰(zhàn)甲時已經(jīng)決定了結(jié)局。這就是他這樣的人的命運，用完即死。沒有什么可悲傷的。
布魯斯艱難地吞咽，過了陣才看進杰森的眼睛說，“我把你帶到韋恩莊園，并不是因為我同情你。而是因為你的天賦。我知道我在你身上看見了什么，”我看見了我自己，布魯斯沒有說，他只集中精力于讓杰森聽明白，“我不可能放棄你。這是我的決定。不要質(zhì)疑我的決定。”
杰森相信他。
他不該相信他。這樣的話語總是蒼白的，時間會把它們都碾碎，杰森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為何他仍奢望這是真的。杰森轉(zhuǎn)身走開了，消失在黑暗凝重的蝙蝠洞中。
布魯斯看著他的杰森的肩膀背影，猶豫了沒有跟上，他看到了自己——那些獨自漂流在外很可能第二天就死去的迷失歲月，那些站在父母畫像前強迫自己忘記開心的感受的每一天。他會放棄自己嗎？
···
這是一個阿卡姆的雨天。夏季以外的哥譚很少下雨，這并不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城市。下暴雨時哥譚舊城區(qū)有時會被水淹沒，但也是地鐵唯一得到清洗的時候。洪水會將地鐵里的垃圾和老鼠都?xì)⑺?。阿卡姆島則是一座巖山，即使整個哥譚沉入海中，阿卡姆瘋?cè)嗽喝詴倭⒉坏埂?p> 蝙蝠俠和羅賓到阿卡姆調(diào)查安納奇的死。
“后腰捅右腎，”羅賓繞到尸體背后說，“痛苦、安靜的死法，高效而有計劃性……毫無悔意就不用說了，這畢竟是阿卡姆。這種特征加上在阿卡姆之內(nèi)，基本上是下大棋的那幾個其中一個?！?p> “兩個，如果算上習(xí)慣近身距離，又在阿卡姆里的，排除醫(yī)生的話?！?p> “照片太刻意?！?p> 蝙蝠俠點頭，他點開右手套上的全息通訊系統(tǒng)，“戈登，你們繼續(xù)排查醫(yī)生，并查看監(jiān)控錄像。我和羅賓去問小丑?！?p> “小丑，你確定？他仍被關(guān)在牢房內(nèi)?！?p> “符合他的手法，即使墻上沒有涂鴉。他不只是一個沉迷于小丑卡片的連環(huán)殺手。”
“好吧，你有三十分鐘，”戈登搖頭，“不能再多了?！?p> 小丑被轉(zhuǎn)移到重癥病區(qū)的審訊室。阿卡姆的重癥區(qū)每隔十五道門就有一個安全鎖定門，門上閃著紅光，走廊里空無一物。這更像一個軍事基地而非監(jiān)獄。審訊室的一整面墻都是單向玻璃，房間內(nèi)只有兩張面對面的椅子，小丑靠坐在其中一個椅子上，手被拷在身前，腳踝拷在椅腳上，看起來十分休閑。
一個頂級黑客，先是被蝙蝠俠抓了，然后被小丑補刀……真是哈哈哈。死亡藥片還炸得特別有觀賞價值，他已經(jīng)等不及要再見到蝙蝠了。四年前小丑被蝙蝠俠關(guān)進阿卡姆精神病院就沒出去過，雖然他早已控制阿卡姆，但他無法離開阿卡姆重癥區(qū)。身在哥譚卻見不到蝙蝠俠，人生總歸不夠……完整。
就像一句詩缺少了最后一個字，一首歌缺少了最后一個音符。
蝙蝠俠開門把門嘭地合上。羅賓則被要求站在單向玻璃的另一面，只能看著。小丑一看見黑色披風(fēng)就低頭呵呵笑，然后再仰頭大笑，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我聽說有個小孩死了，蝙蝙，”小丑嘲笑道。
“你認(rèn)為我在乎嗎？”蝙蝠俠冷漠地說，他將小丑對面的椅子拉到四尺處，坐下時身體前傾。這個距離和坐姿意味著他已經(jīng)認(rèn)定小丑有罪——先顯得好像要參與小丑的游戲。很明顯小丑不能離開他的牢房。如果確認(rèn)此事與小丑有關(guān)，那么這就不是一般的漏洞了……
“真冷血，”小丑贊嘆道，雙手激動地握拳，仿佛在享受這一刻，“這么多年了，你總是一點也沒變。不要忘了如果一切變得太過困難，阿卡姆里永遠(yuǎn)有你的一個位置。我能說什么呢，你……”
蝙蝠俠隨后靠向椅背，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
“你……使我完整?！?p> 蝙蝠俠開始玩手機。一只蝙蝠，一只戴全黑披風(fēng)的蝙蝠在嚴(yán)肅地玩手機。他的手套指尖被設(shè)計成能釋放微弱的電磁信號，所以滑觸屏毫無壓力。今天推特上“他只是一個孩子”標(biāo)簽還在熱門列表里，大概每五分鐘一推。
“繼續(xù)，”蝙蝠俠對著手機屏幕說，并沒有抬頭看小丑。一個人幾乎不可能激怒小丑，小丑就算被揍得滿地爬也會繼續(xù)亂笑。死亡威脅就更不用說了，小丑也沒有恐懼。但他會讓小丑臉上的笑容凝固……
“哈哈哈哈，”小丑干巴巴地笑了幾聲，笑聲里少了一絲往常的歇斯底里，“那小孩，為什么不哈哈笑呢。他不過是一個工具，一次性，用完就可以扔掉。哈-哈哈，你毫不在乎。你抓住他的時候，有從他那榨出什么嗎？”
蝙蝠俠繼續(xù)翻著手機屏幕。
“…又或者，你把這小孩像扔垃圾一樣丟到阿卡姆來銷毀，”小丑露出一個寬大的笑容，“因為他知道你骯臟的秘密？又大又壞的蝙蝠竟然是聯(lián)邦政府的走狗……你有告訴羅賓是你把炸彈纏到他脖子上嗎？你真棒！”
“深感榮幸，”蝙蝠俠嘲弄道。他太清楚小丑對缺乏觀眾的恐懼了。對混亂的追求，對絕對邪惡的表演，對世界的嘲笑——都是偽裝，一律不用理會。人們可能認(rèn)為審訊主要以動手為主，但人在痛苦的時候反而說得更少，在惺忪平常的談話里卻會透露一切。小丑這種甚至?xí)硎鼙或饌b揍得血肉模糊。
站在單向玻璃另一端的杰森擰緊拳頭。安納奇不是一個工具，也不是一種信仰，他是數(shù)百萬行代碼的陣列，是時間間隙中的奇點——是不會死去的永恒。而蝙蝠俠骯臟的秘密——蝙蝠俠本身就戴著黑色披風(fēng)，上面濺上的泥水很多，讓它越來越重。
“他們很快會發(fā)現(xiàn)你這樣很不健康。我一直在保護你，”小丑說著忍不住真笑了幾聲，“人們看著我，認(rèn)為我是一個瘋子。他們看著你的時候又看見了什么？”
“他們是誰？”
“每一個人……每一張你認(rèn)識或不認(rèn)識的臉，每一個英雄和渣滓。他們都會看到你到底是誰。瘋狂…會傳染……”小丑把椅子挪前幾尺，身體前傾嘶嘶地說，“不過放心，我會給你留一只小鳥?！?p> 蝙蝠俠瞬間眼收窄，整個身體緊繃已經(jīng)進入戰(zhàn)斗姿態(tài)，怒氣無聲地融進他的每一塊肌肉。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更為黑暗而致命，“我告訴過你……”
鐵門旋開的聲音打斷了蝙蝠俠的話。羅賓走進房中直接嘲諷，“丑角，你喜歡阿卡姆嗎？”
“哦哈哈，”小丑笑得直拍大腿，這么一直笑是會胃抽搐的，“蝙蝠俠和羅賓還有我在阿卡姆里，世界上最歡樂的一家?！?p> “就當(dāng)你喜歡了。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并非像你試圖讓人們相信的那么瘋，甚至不像你自己所希望相信的那么瘋，”羅賓繼續(xù)道，故意沒有停下，忽略蝙蝠俠警告的眼神，“那只是為了給你扮演瘋小丑時所做的每一件變態(tài)的、怪物般的事開脫罷了。讓我告訴你，戲子，你沒那么瘋?！?p> 這話讓小丑臉上的笑容瞬間完全消失，嘴角下翻像一只悲傷小丑。但他很快爆發(fā)出一連串新的笑聲對著蝙蝠俠驚嘆道，“有那么一秒……我以為我看見了你，蝙蝙?！?p> “你連臨床上很快都不夠瘋了。你干掉安納奇時那是什么，手術(shù)醫(yī)生一般的控制，手為什么不抖下？準(zhǔn)備跟阿卡姆說再見吧，黑門監(jiān)獄的電椅歡迎你。連瘋子都演不好算個傻逼的丑角？”
“你看這孩子，被你教的，哈哈哈哈……來來來，小丑叔叔送你一張……”小丑抬起被拷住的雙手伸進橙色囚服的胸袋，羅賓突然揮拳打中小丑的腹部。小丑吃痛扭曲，剛夠到的一張小丑卡片飄落地面。
被小丑發(fā)過卡片的人都死了。
“羅賓！”蝙蝠俠命令羅賓停下，但杰森沒有停。一擊之后必須接上下一擊，就像一個威脅之后必定有另一個威脅。即使他將小丑揍到只剩一口氣，小丑也只會哈哈大笑。即使他們手上有小丑殺死安納奇的直接證據(jù)，小丑也只不過會被判在阿卡姆里多待幾年，而他身上判的年數(shù)早已超過九十九年。他們對此毫無辦法……但他至少能阻止這瘋子威脅蝙蝠俠——用他威脅蝙蝠俠。
“羅賓！”這是第二聲命令。杰森知道蝙蝠俠絕對不會說第三遍，他舉起拳頭并不準(zhǔn)備落下。他甚至不能將小丑直接擊暈——阿卡姆虐待囚犯這事還正當(dāng)風(fēng)口，而他們和哥譚警方之間的信任本來就很稀薄。蝙蝠俠握住他的手臂將他直接拉開，如果他不是羅賓這種力量會把他摔到地上。摔他是可以的，阿卡姆的寶貝囚犯們則是不可侵犯的。
蝙蝠俠轉(zhuǎn)身離開房間，披風(fēng)甩在身后。羅賓深吸一口氣踉蹌了一步跟上，沒有回頭去看還在瘋狂大笑的小丑。蝙蝠俠聽到羅賓關(guān)上審訊室的房門后沒去管他，徑直走向夏普典獄長的觀察室。雨水沖進阿卡姆的場地，形成一個又一個黑色水灘。
蝙蝠俠和羅賓回蝙蝠洞的路上都沉默，只有雨滴到擋風(fēng)玻璃上的瀝瀝聲，哥譚很少下雨。蝙蝠車穿過其中一道瀑布飛進蝙蝠洞的載具平臺，剎車時平移了發(fā)出很大的停滯聲，然后是艙門解鎖的聲音。
艙門一打開杰森就爬下蝙蝠車，準(zhǔn)備撒腿就跑。布魯斯要在碩大的莊園里抓到他至少得花上幾個小時。
“杰森，”布魯斯嘆氣叫了他的名字，完了這回跑不了。
布魯斯帶著杰森走到蝙蝠電腦的主屏幕前，按了頭盔后的解鎖按鈕，頭盔連接處的金屬嘶地退開后他低頭取下頭盔，頭發(fā)因為汗水而微濕。布魯斯將頭盔放到桌面上，坐到他的椅子里，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杰森還愣在那。
“坐，”他說，然后看杰森扒下多米諾眼罩扔到一旁，披風(fēng)也解了，然后才沉進他面前的椅子，一臉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的樣子。
“你沒事吧？”布魯斯邊問邊觀察，用的是蝙蝠式偵查目光，像是在找什么壞掉的零件。
杰森點頭皺眉看向電腦。他當(dāng)然沒事，但他搞砸了。
“為什么要進入審訊室？”
杰森突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坐在審訊室里的人，而且他回答不上來，也說不出口。他不想布魯斯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小丑面前，這算個**的理由。而且既沒有達(dá)到效果，又顯得如此愚蠢。這種就叫活做得不干凈。
“我叫你站在單向鏡后觀察，沒有叫你與目標(biāo)接觸，”布魯斯沒有任何放掉這事的意思，“你是沒有聽見，不能理解，還是認(rèn)為自己特別強大完全正確？如果是最后一個原因，你自己到外面跑上二十圈，就在雨里。”
杰森起身要走，相比繼續(xù)坐在這糾纏他無法回答的問題。承認(rèn)自己特別傲慢，然后此事就過去了明顯是更快的選擇。你必須先考慮我們的極限，先想我們會怎么失敗。不能有一點多余的希望，布魯斯曾說。
“坐回去，”布魯斯嘆氣，“你不需要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負(fù)責(zé)。我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但我認(rèn)為你也明白，你沒有做到對情況的絕對掌控，也幾乎毀掉我們和哥譚警方之間的信任。他們目前處于壓力之下。你這么做的時候有想過戈登要面對的人嗎？”
“我知道，我很抱歉。我的鍋?！?p> “承認(rèn)錯誤沒有用，”布魯斯厲聲說，“我重復(fù)過十次以上，如果你不能確保自己取勝，就不要攻擊。無法徹底鏟除對手，就不要出手。我只在乎你做的事有沒有用，其它都是多余的。這是最基礎(chǔ)的戰(zhàn)斗法則，如果這點都無法理解，我不認(rèn)為你有資格穿上那件披風(fēng)?！?p> 杰森馬上轉(zhuǎn)頭看向布魯斯，像一只被摸到逆鱗的龍。是的，他們是只追求效率的理性機器。但布魯斯也教過他反擊是必須的，反擊時不能有任何顧慮，“你為什么不把這些跟小丑說呢，他殺了安納奇。你是老得癡呆了。還是他對你而言太寶貴了？”
“事實上我認(rèn)為你對小丑的分析沒有出錯。這是你今天唯一可以接受的行為。其余的每一個決定都荒謬至極。蝙蝠洞里沒有愚蠢和軟弱的位置。只有膽小的人才會在無法取勝時攻擊，你不是。愚蠢的行為會將你暴露在危險之下。我們是搭檔，如果我分心處理針對你的攻擊，很可能會讓我們都喪命，”布魯斯放在大腿上的那只手?jǐn)Q成拳，無法抹去腦海里小丑向杰森丟出一張小丑卡片那幕。如果那瘋子……他會折斷小丑身上的每一根骨頭。
“你的行為將你暴露在危險之下，你瞎了嗎？”
“放掉那件事，這是命令?！辈剪斔沟穆曇粢呀?jīng)和蝙蝠俠的沒有區(qū)別了，既殘酷又堅如磐石，這種聲音會讓罪犯發(fā)抖，“如果我認(rèn)為你無法執(zhí)行騎士隕落計劃，我會換人。杰森，看著我的眼睛，然后告訴我什么最重要?！?p> 杰森看向自己的膝蓋。
“看著我！”布魯斯說，蝙蝠俠不會重復(fù)第三次。
杰森只好瞪回去，嘴抿成線，喉嚨里卻有一大塊哽咽。蝙蝠洞像是化作一堆亂石，蝙蝠翼焚燒，機械恐龍倒在地上，而布魯斯再也不在了。所有掙扎都毫無意義，這就是他們這樣的人的命運，沒有什么可悲傷的。
“任務(wù)，”杰森終于低聲說。他知道這就是布魯斯唯一接受的答案，韋恩莊園里沒有一個人能比任務(wù)更重要。他不能，布魯斯也不可以。
“安納奇自尋死路，”杰森面無表情僵硬地開始分析，像一個壞掉又修好了的工具，“他失手了。不是落在我們手里也會有其他人……我們從他那拿走剩余的東西。小丑謀殺了他，雖然我們沒有直接證據(jù)。小丑很可能已經(jīng)收買了阿卡姆內(nèi)的一些人。”
“很可能？你今天真的一塌糊涂，”如果布魯斯之前是在逼他說出“任務(wù)”這兩個字，重復(fù)直到這點深深打進杰森的腦海里。那么現(xiàn)在的話語里就是純粹的失望了。
想，杰森催促自己，快想。他肯定是遺漏了什么。小的邏輯錯誤總是很明顯，而大的錯誤則隱藏在眾目睽睽之下。黑夜里的盜賊會被抓獲，太陽底下的罪惡則日復(fù)一日地繼續(xù)。一個沒有用的羅賓是不能存在的。杰森手揉額頭，像是要把他的所有沮喪都揉回去。
“天那…”杰森恍然大悟，咬牙回頭去看布魯斯，“阿卡姆里不允許紙牌……這，他從阿卡姆里逃脫只是時間問題。我們必須通知戈登局長?！?p> “我已經(jīng)跟他說了，但這種程度的滲透很可能戈登也做不了什么。這才是我進去問小丑的原因，因為已經(jīng)有一件事指出阿卡姆精神病院很可能有漏洞。我在找第二件事來交叉對比。如今他扔出卡片，以他的計劃程度，估計認(rèn)為我們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他，”布魯斯已經(jīng)轉(zhuǎn)向電腦，調(diào)出系統(tǒng)中跟小丑有關(guān)的資料，然后聯(lián)系上神諭。任務(wù)總是更重要。
“他又自信爆棚了，”杰森摘掉手套，手放上鍵盤。
蝙蝠俠和羅賓馬上開始搜索和小丑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他們既沒有休息也沒有到樓上去吃晚餐，因為時間不多了。雨在入夜之前已經(jīng)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莊園里的古董鐘的滴答聲，仿佛是死神的腳步聲。
假設(shè)小丑控制了阿卡姆，那么他也能控制自己的越獄時間。之所以選擇現(xiàn)在，一種可能是他看到了時機，另一種是他的計劃的其中一部分已經(jīng)完成。這兩邊都可以追查。另外，逃離阿卡姆需要資源和人手，那并不是可以隨意走出去的地方。除非……
“伙計們，”神諭出現(xiàn)在蝙蝠電腦的其中一個屏幕里，她戴著黑框眼鏡，紅發(fā)挽到腦后。攝像頭里沒有照到芭芭拉肌肉萎縮的雙腿。五年前小丑那一槍讓蝙蝠女下身癱瘓，把她永遠(yuǎn)禁錮在輪椅上?！案嬖V你們個壞消息，我定位了小丑用于雇傭人的其中一個銀行賬號。第一部分款項轉(zhuǎn)賬已經(jīng)在一個月前發(fā)出。第二部分的到達(dá)時間則是明天?！?p> “什么？”杰森看著屏幕眼睜大。
“我們需要更多細(xì)節(jié)，”布魯斯命令道，“把文件發(fā)給我。”通過具體數(shù)值他們可以估算小丑大概雇傭了多少人。人數(shù)的規(guī)模和武器決定他們會采取哪種方式越獄，所以如果再能找到武器的情報，他們基本就可以確定明天的計劃。
“布魯斯，”杰森記得嘉比之前發(fā)過個狀態(tài)，他拿出手機再次確認(rèn)后說，“明天是正義之心的阿卡姆'他只是一個孩子’游行。阿卡姆島和西往橋上會全是人?！?p> ···
《他只是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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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殺戮、仇恨和虐待吧！年輕的安納奇躺在病床上的畫面讓人悲傷。離開可怕的世界，平靜入睡吧。但他已經(jīng)無法醒來。他只是一個孩子。
安納奇和他的絕密者，就像一個勇斗惡龍的獨膽勇士一般，挑戰(zhàn)了那至高無上的威權(quán)。他以一人之力，對抗了整個世界的不公義和不正義。
絕密者重新定義了公眾獲取信息的權(quán)利。他們的可信度遠(yuǎn)高于傳統(tǒng)媒體。他們手上擁有令政府害怕阿卡姆瘋?cè)嗽号按舴傅馁Y料，這些行為都讓政府對他恨之入骨。盡管他們知道這么做必死無疑，卻仍用最后一口氣戰(zhàn)斗到底。這樣的勇氣即是人類精神的見證。
但人類總是復(fù)雜的，有群星閃耀的光輝，就會有深淵之下的陰影。有愛、善良和美好，就有恨、骯臟和丑陋。有純潔美麗的天使，就有卑鄙殘忍的野獸。有的人因為童年不幸和低微的出身就被自卑和粗鄙吞沒，甚至因此逐漸失去人性。如果失去人性，死亡將會接連降臨。孩子死在毫無正義可言的瘋?cè)嗽豪?，這是人性的失敗。
這個故事本來該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
安納奇才剛剛開始自己的人生。年輕有為的頂級黑客，卻被殘酷地殺死在阿卡姆里。他在死前一定是既孤獨又害怕的。我希望他能夠去往真正的天堂。天堂里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在那里他或許就能真正睡著了。
哥譚不屬于野蠻和罪惡。每一次我們目睹不公正而不采取行動，我們壓抑個性，表面上順從，因此最終失去了所有保護自己和我們所愛之人的能力。
擁有正義之心的人們，參與我們在阿卡姆的抗?fàn)幇伞Ｈ魏稳硕寄艹蔀橛⑿邸?p> 安納奇，你的死會讓人類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