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她雖然猜到了,但真正看見的時候還是不忍地別開了眼。在她掀開貓尸眼皮的瞬間,鮮紅的血,細(xì)細(xì)地密密地緩慢地從貓眼里滲了出來。
真相就是如此殘忍啊…
藍(lán)以墨當(dāng)時看到的那一點光正是陽光照在針上反射出來的光,那是一根準(zhǔn)備刺向他的雙眼的針。顧雨盼先是用迷煙使他陷入重度昏迷,再挑斷他的手腳筋,最后還沒來得及刺瞎他的雙眼,就被外來的人或事打斷,以至于她只能裝作救人的模樣,先把人帶回去…
好一位顧雨盼,好一位圣女,小小年紀(jì)竟嗜好虐殺,歹毒如斯!那天若不是她憑著自己敏銳的直覺把藍(lán)以墨先偷了出來,藍(lán)以墨如今估計也是顧家后山眾多無主孤墳中的一座罷了。
十二年積累下來的圣女威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輕易推翻的,她需要從長計議。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動她的人,別說十二歲,哪怕是兩歲,她也不會放過。
來生,投個好胎吧…池凈憐惜而輕柔地把黑布覆蓋在貓尸上,帶著些許沉重回到無華院。
一陣風(fēng)掠過,灰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睛怎么那么僵硬…不好!怎么一恍神的功夫,已經(jīng)卯時了?灰影看了看天,頓悟后而悲從心來,羞愧地流下兩行清淚。
他功力退步至此還有什么臉面對主子,執(zhí)行任務(wù)期間竟站著睡著了…
…
池凈越來越看不懂東方樂這個人。什么時候開始的?依稀記得從那天那碗夜宵之后,他就一日三餐準(zhǔn)時來報到…古人不是常把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掛在嘴邊?他這樣…不怕他自己名節(jié)受損么?
她放下筷子狐疑地盯著他,直盯得他心里發(fā)毛。
“放…放肆,誰準(zhǔn)你這么盯著本…本侯爺?shù)摹睎|方樂莫名的心虛,連帶著說話也開始結(jié)巴。
“民女只不過在想,侯爺您可真閑,每天到無華院來蹭飯…”池凈好整以暇道:“民女可養(yǎng)不起金貴的侯爺您呀?!?p> 東方樂漲得滿臉通紅:“本侯爺給你銀子便是!”
“其實倒也不是因為銀子的問題,民女只是好奇侯爺怎么不回自個兒的候府用膳呢?”池凈道,她在家里又不會戴上面紗,東方樂每天來無華院對著她這個丑女吃飯,哪里有半點王室貴胄的行事作風(fēng)。而且,從沒見過他身邊有護衛(wèi)出現(xiàn)過。
東方樂惱羞成怒“噌”地一聲站起來:“你不就是嫌我礙眼么!我走就是了!”
怒氣沖沖地走了幾步,不見她出聲挽留,偷偷瞥她,發(fā)現(xiàn)她居然連做做樣子也不愿意,他郁悶地返回來坐下。
“咳咳,其實本侯爺是覺得在這里用膳挺舒心的,玉瓶的手藝越來越好,這里環(huán)境也清雅,不知不覺就…”那么快就習(xí)慣了啊,習(xí)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安蝗邕@樣,你開個價,侯爺我付你銀兩便是?!?p> 天知道他每次回到侯爺府,東方家那一眾姐姐妹妹表姐表妹姨娘嬸娘三姑六婆們又會找什么理由往他床上送女人,他又不是種馬,除了傳宗接代就沒別的用處了…東方樂臉色鐵青地想道。
一旁的玉瓶與藍(lán)以墨了然地點點頭,皆表示身同感受。無華院確實是個容易讓人放下戒備放下提防的地方。
“玉瓶的手藝真的越來越好了?!背貎粢怖斫獾仡h首。她看了看玉瓶,又看了看東方樂,靈機一動?!澳遣恢顮斢袥]有興趣加入我們無華樓?”
東方樂如果與她合伙開酒樓,她還愁什么沒有后臺呢,差點就錯過這么大條魚。池凈暗地里罵自己遲鈍,邊正了正身子道:“侯爺你與民女合資,你來當(dāng)無華樓的幕后老板,我們五五分成,如何?!?p> “酒樓?”他當(dāng)然知道她口中的無華樓是指她們籌劃著要開的酒樓。夾起一塊炭火烤鴨放進嘴里,鴨肉里淡淡的果酸味震驚著他素來挑剔的味蕾。玉瓶說過,這是先用秘制的果醬涂滿烤鴨全身,鴨肚子里還需塞上新鮮的山楂果碎,再用果樹的枯枝以小火烘烤一個時辰才能烤制成功的…
嗯,口齒留香。開酒樓似乎可行,東方樂托著下巴思索著:“想開酒樓,總得有幾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吧?”光這一道烤鴨?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嘿,這您放心,我早就想好啦!”池凈自豪地略抬起下巴,眼里滿是自信與懷念…是時候叫玉瓶試試看能不能做出那些東西來了。
“成,那就合伙吧!”東方樂含笑地看著她,眼里有幾許自己也無法察覺的寵溺和心疼。無華院,無華樓,她其實還是在意自己容貌的吧…
愉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里正拿出紙筆準(zhǔn)備擬訂合伙條約,猝不及防,一把利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太大意了。
“說!東西在哪里!”黑蟒的聲音一如其人,低沉又陰冷如蟒蛇般地從嗓子里鉆出來。
怎么都來問她要東西?“什么東西?”
“別裝傻,乖乖交出來,可饒你不死?!焙隍湫Φ?,認(rèn)定她在拖延時間。
深呼吸,池凈嘗試著跟他講道理?!斑@位兄臺,我這里的東西太多,你不說清楚,我不知道你要的是哪種東西?!?p> “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黑蟒手刀一劈,池凈還沒來得及罵便暈了過去。
這些人都有病么!
…
“樓主,人已經(jīng)帶回來了?!焙隍Ь吹馗┦椎?。
“嗯,很好?!北惹嗌侥莻€廢物好多了,聶意寒滿意地扔給他一個小瓶子?!斑@是這個月的解藥。”
以毒控制殺手的組織,并不單單只有他羅剎樓一家。單憑一紙合約,不可能約束得了手底下的人,殺手頭領(lǐng)和殺手們都心照不宣,他們以命換錢,押的也只能是這條命。
池凈被丟到一間潮濕陰冷的密室里,密室里只有一張鋪著稻草的石床,連窗戶也沒有。
半個時辰后,池凈幽幽轉(zhuǎn)醒。張開眼睛看到身處環(huán)境的剎那,她毛發(fā)盡豎,膽顫心驚地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個研究所。
在研究所里她便是住在這樣一間小小的密室里,沒有窗,沒有桌子,沒有椅子,只有一張她日夜躺在上面發(fā)呆望著天花板的床…
多久了?她來到東離國多久了?還沒能忘掉那幾乎折磨了她一輩子的噩夢。她痛恨被關(guān)起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