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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凈

第21章 圣女

池凈 錯姑娘 2174 2017-11-30 09:59:14

  一入院內(nèi)便有濃郁的桂花香味撲鼻而來,池凈悄悄地跟隨著蘭兒和梅兒,甚幸的是此時宅子里下人并不多,而路上種的幾棵桂花樹,讓她得以用作一時掩護(hù)。

  蘭兒提著一桶水,梅兒拿著一個銅臉盆,沿著曲折的游廊,往宅子西邊的翡翠閣走去。

  走到了其中一扇雕著精致蘭草的大檀木門前,在門外輕輕喚了一聲“四小姐?!?p>  …

  池凈藏身于十步開外的常青樹后,聽不見房內(nèi)的聲音。待她們二人進(jìn)了房內(nèi),她來到門前小心地探頭一看,趁著房內(nèi)人都背對著她的這一刻,閃身進(jìn)了房里。

  “朱大夫,他傷得怎么樣了,還好嗎?”她躲在屏風(fēng)后面,循著聲音望去,只隱約地看見一個十一二歲小姑娘的側(cè)臉。這就是…四小姐?

  原來還特地請了大夫…

  “四小姐,”朱大夫不滿地呵斥道:“你可知你不該——”

  “我知,我知,”四小姐焦急地打斷朱大夫的話:“我知我不該胡亂把什么人都帶回來,可是我不把他帶回來他會死的,朱大夫求求你,你快救救他吧?!?p>  “四小姐,這有損你的閨譽(yù)呀…”唉,罷了罷了,朱大夫嘆氣道:“你要記得你可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圣女?!?p>  圣女?池凈當(dāng)下便明白了這位四小姐到底是何方人物。

  …

  十二年前,固城遇上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旱之年,老天爺整整四個月沒有降過一滴雨。炎炎烈日下河涸海干,農(nóng)田饑渴著張開布滿了一道道裂縫的咽喉,百姓顆粒無收,最后餓殍遍野,瘟疫肆虐。

  就在朝廷派人過來準(zhǔn)備焚城以杜絕感染源的當(dāng)天晚上,狂風(fēng)大作如發(fā)狂猛獸般怒號,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長空,緊接著一記巨雷響起,漫天的甘露傾瀉而下,本已絕望的固城百姓們激動大哭跪拜,紛紛叩謝天恩。

  降雨了,空氣得到了凈化,也有了足夠的水煮藥茶,瘟疫也控制住了。

  死去的人已經(jīng)死去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xù)活著。

  老人家們抬頭望蒼天,老淚縱橫混合著雨流進(jìn)嘴里只覺百味雜陳,孩童們伸出粉嫩的舌嘗著這帶著絲絲甜味的玉露,年輕的人們恢復(fù)了氣力,跳著舞唱著歌恢復(fù)農(nóng)作。

  那場雨,連下了七天七夜。百姓們,活下來了。

  蹊蹺的是,整個固城那晚只有顧家有新生兒,于是大家一致認(rèn)為那名應(yīng)運(yùn)而生的女嬰,便是上天派來為百姓降雨賜福的圣女。

  顧家四小姐,圣女顧雨盼。

  …

  頂著圣女光環(huán)十二年啊。

  “蘭兒你去煎藥,梅兒你去找一套干凈的衣服來給他換上,朱大夫,我送送你?!?p>  房內(nèi)的人此刻都退了出去,池凈自屏風(fēng)后現(xiàn)身,來到床前,總算看到了傷痕累累的藍(lán)以墨。只見他臉色潮紅,額頭布滿冷汗,不安地囈語著,四肢筋骨皆被人挑斷,血跡斑斑,臉上身上還有被人毆打的淤青,慘不忍睹。

  池凈一時忿痛難忍,手緊緊地攥著…

  現(xiàn)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

  她從懷里拿出一顆朱紅色的藥丸,掰碎了讓他吞下,藍(lán)以墨緩緩地睜開了迷離的大眼。

  “姑…娘…”聲音支離破碎,碧藍(lán)的眼毫無生氣。

  “你先別說話,我?guī)汶x開這里?!笔裁词ヅ恍?。她只信自己。

  “姑娘…”藍(lán)以墨知道這不是在夢里,姑娘真的來救自己了。他就知道只要他撐著一口氣,總能等得到姑娘來的…

  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藍(lán)以墨想伸出手拿出懷里的東西,可是四肢使不上力。他的四肢怎么了?驚恐的眼神望向池凈,池凈不忍地別開了眼。

  那些人…無冤無仇的…也不給他活路么?僅僅就因?yàn)樗L得跟他們不一樣?“啊…”藍(lán)以墨連哭出聲都沒了力氣。

  蒼天不公,蒼天不公啊…

  “我們先離開這里,不要胡思亂想?!背貎襞踝∷哪?,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池凈的眼睛似乎帶著魔力,藍(lán)以墨被她的堅(jiān)定與自信感染,心里的陰霾似是驅(qū)散了些…忽地他又想起了什么,“姑娘…我…懷…里…”

  “懷里?懷里有東西?給我的?”藍(lán)以墨點(diǎn)點(diǎn)頭,她疑惑地伸手探進(jìn)他懷里,掏出一個被壓扁的油紙包。

  沒有打開,她便知道里面是什么。心里一酸,瞬間淚也流了下來。這傻孩子啊…

  “等你哪天真的準(zhǔn)備好了,再去給我買好吃的罷。我喜歡吃康寧街那邊的呂氏綠豆糕,記得了哈?!?p>  池凈看著油紙上印著的鮮紅如血的“呂氏綠豆糕”印記,想起她不久前說過的這番話。

  其實(shí)她哪里喜歡吃什么綠豆糕,她只是給他出門的勇氣。

  記得了哈。

  他緊緊記住了,所以便出門去買,想讓生病的她一醒來就能吃到,想讓她開心么?

  他終于鼓起勇氣出門了,不知用什么方法也成功地讓老板把綠豆糕賣給他了,可是卻茍延殘喘地躺在這里。

  …

  池凈胡亂地抹了一把淚,深吸一口氣,上前背起他?!耙阅闳讨?,不要說話,我?guī)慊丶摇!?p>  我?guī)慊丶?。家是可以安心的地方。藍(lán)以墨安心地閉上了眼睛,轉(zhuǎn)眼便睡去。

  池凈背著藍(lán)以墨,方打開門,卻見一個丫頭立在門前,手往前伸做推門的姿勢,此時卻怔怔地看著她,顯然是被這一幕嚇呆了。

  池凈心下一凜,當(dāng)機(jī)立斷趁著她心神渙散之時,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像要透過她的眼睛捕捉到她的靈魂?!澳憧粗??!?p>  梅兒聞言呆呆地看著眼前這雙眼睛。她是誰?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又背著那個怪物?她也是怪物么?

  這眼睛真好看啊…大大的彎彎的亮亮的…她眼睛里的星星好閃…

  好閃啊,照得她有些暈沉沉的…她為什么會暈沉沉的呢…

  片刻,如情人呢喃般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我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

  “…他還躺在那里…”

  “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我很害怕他的模樣…”

  “…所以我趕緊放下衣服…就走出了這個房門…”

  “…沒有異?!?p>  “沒有異常?!泵穬菏竦刂貜?fù)完最后一句。

  …

  “玉瓶!”

  洞口里傳來輕輕的叫喚,玉瓶嚇了一跳,忙往里面看去,看到了藍(lán)以墨身上的血。

  “天吶!”玉瓶盡量放輕力道地幫著把藍(lán)以墨從洞口里拖出來,緊接著池凈也鉆了出來。

  “快回去!”池凈道。

  玉瓶沒有多問半個字,背起藍(lán)以墨和池凈一起匆匆離開了這氣派的高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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