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揚及黃伊榕跟隨著洪一走進了“洪宅”。
繞過白玉石屏風(fēng),便是中正方直的四合院,零星花木倚墻而栽。兩座主屋的屋檐下,垂掛著純銀所制的四葉風(fēng)鈴,每片銀葉上皆鑲嵌著一粒如嫩樹芽兒般的祖母綠。屋舍由直欞窗回廊連接圍隔,廊內(nèi)每五步便燃起一盞風(fēng)燈。后院鑿有一汪不甚大的綠池,似是引活水注入其中。拱形小橋橫跨清池,僅可過一人。岸邊有嶙峋怪石堆疊而成的假山。整座宅院的布設(shè)素雅而不顯簡陋,點綴的飾品富麗卻不感奢華。
黃伊榕注意到洪宅內(nèi)極為潔凈,應(yīng)當(dāng)是有人每日打掃。可若是莊院內(nèi)有下人仆從,適才又怎會由洪一這“家主”親自開門?她忍不住問道:“洪大哥,宅中還有其他人么?”
洪一好似洞穿了黃伊榕心中所想,便“嘿嘿”笑道:“弟妹,哥哥我這個人喜歡清靜,所以這宅子里僅我一人獨居。但我嘛,又很懶,就只好雇兩個仆役每日未時過來做清掃及煮食的事務(wù),酉時便讓他們回去了。”
黃伊榕先前已多次“抗爭”自己不是洪一的“弟妹”,郭旭揚也紅著脖子解釋了很多回,可洪一就好像聾子一般,根本就“聽不見”。郭黃二人實在無奈,也只能任他這么叫喚了。
“小白羊,你小子我是太了解了,輕易不會來找我的。這會兒定是碰到什么麻煩事兒了吧?等我去后堂把祖母綠拿給弟妹之后,你就和我說說吧?!焙橐慌ゎ^望著身旁的郭旭揚,一雙大眼盯著對方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
“都說了別這么叫我……”郭旭揚扶了扶額頭,“我好歹也是個習(xí)武的大男人,這聽著多別扭?”
“有什么別扭的?”洪一“哇哇”地嚷了起來,“不叫你小白羊,那叫你什么?叫你‘喂,大男人’嗎?”
“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嗎!”
“開玩笑!你那羅里吧嗦的名字誰記得?。?!”
“我……”郭旭揚語塞。他的名字總共也就只有三個字,怎么就羅里吧嗦了……
看著郭洪二人斗嘴,而郭旭揚拿洪一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黃伊榕薄唇輕抿,笑靨如花。她覺得洪一這個人真的挺有意思的,她發(fā)覺自己竟?jié)u漸地習(xí)慣了“弟妹”這個詞兒。
“洪大哥,你的祖母綠我真不能收。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焙橐淮_實對祖母綠情有獨鐘,它非但是價值千金的珍寶,更是他的心頭之好。如此貴重的贈禮,黃伊榕這非親非故之人,如何有收受的道理?
“不行的弟妹……”
“這樣吧老洪……”郭旭揚實在是怕了洪一的“沒完沒了”,支支吾吾地說道:“待日后倘若我與榕兒……那時你若相送,我倆……定不拒絕……”
黃伊榕一顆芳心“噗通噗通”地跳得厲害,她甚至感到自己身體有些發(fā)軟。她又羞又喜地偷偷瞧了一眼同樣面紅心跳的郭旭揚,趕忙別過頭去,雙手捂著自己緋紅的雙頰。郭旭揚的話中之意已是相當(dāng)明顯,況且他還用了“我倆”二字。
“哦——”洪一搖頭晃腦地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好的好的,明白明白!‘你倆’拜堂成親的時候,哥哥我一定到!”他一個勁兒地擠眉弄眼,勾搭著郭旭揚的肩膀,小聲嘀咕,“你看你也沒個長輩了,正所謂長兄如父,干脆那‘高堂’的位置,就讓我來坐吧?還有,我有‘春香散’你要不要?很助興的!”
“我們還是趕緊說正事吧?!惫駬P反手勾著洪一的肩背便往正廳方向拖。讓洪一這張“大嘴”再這么有的沒的說下去,他和黃伊榕可不得羞死?
正廳是洪一平日里的會客之所,廳堂內(nèi)的座次分主、賓之座。洪一與郭旭揚八歲相識,兩人相交相知的情誼已達十八年之久。在洪一的心中,郭旭揚可不是什么“賓客”,而是過命的好兄弟!故而洪一并沒有帶郭旭揚及黃伊榕步入有距離感的正廳,而是選擇了隨意的偏室。
檀木制成的圓桌旁,洪一翹著右腿將一塊松餅丟進口中,灌下一杯酒。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在喝酒吃食,實則郭旭揚講述的“近日之事”,每一處細節(jié)他均未放過。
待郭旭揚將事情大致述說完之后,洪一指了指對方,“你小子果然沒有‘龍瀛劍’。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你不說,我便不會問。所以,你是想我告訴你,拜火教分壇的入口?”
郭旭揚點了點頭。
“這個不難。分壇共有三個出入口,位置正好我都知道?!辈煌诖饲安徽?jīng)的神態(tài),洪一擰了擰眉,“不過,拜火教乃西域第一大派,極難對付。據(jù)我所知,那三條通道上布滿了機關(guān)及陣法,兇險萬分。小白羊我雖知你能耐,但……你若要硬闖,只怕也相當(dāng)困難?!?p> “洪大哥,你如何確定只有三個出入口?或許還有你尚未查到的通道也未可知?”
“弟妹,若是換一個幫派,哥哥我還真不敢說。畢竟我雖有些門道,能打探到些許江湖秘辛,卻不是什么通天菩薩,不曉得的事情還多著呢!然這拜火教卻有一條很古怪的教義:每個分壇能設(shè)立的出入通道不能過‘三’,過‘三’則不吉?!?p> “原來如此。”郭旭揚晃了晃杯中的溫酒,頓了頓,復(fù)道:“老洪,三個出入口分別在何處?這拜火教恐怕不簡單!”
“問得好!”洪一雙手一拍,看向黃伊榕,“弟妹你是唐王府的‘國定欽使’吧?哥哥我不妨告訴你:這拜火教搞不好在打你們宮城的主意?!?p> “此話怎講?”
“入口之一便是長安北面城郭郊外的一處既毗鄰浐河、又接近太極宮的所在。這座分壇乃是一座地下殿堂,教眾將挖刨出的土石投入江河,沉于水流。是以,它究竟有多大多深?是否已深入太極宮的地下腹地?我就不清楚了?!焙橐粩偭藬偸郑傲硗鈨商幦肟谝惶幨俏魇械摹硪惶觅€坊’內(nèi)院的枯井,另一處在‘開遠門’南側(cè)廢棄古廟的佛像身后。”
黃伊榕面色凝重,柳眉微蹙,她心中思忖,“倘若這地下分壇已掘至皇宮,若引浐河之水倒灌,則宮城之人必是死傷慘重。好在旭揚追查到這一窩點,對唐王府臣民而言,實屬萬幸!這拜火教竟能瞞過一眾城內(nèi)外巡防兵將的耳目,埋下如此禍根,他們絕非尋常的武林幫派,想必有吞并番王勢力、圖謀天下的野心!”
“小白羊,入口我都告訴你了。你真打算硬闖么?”洪一堅定地拍拍胸脯,“管它上刀山、下火海,哥哥我都陪你!”
被洪一一而再、再而三地堵得說不出話來的郭旭揚,終于望著洪一露出了會心的微笑,“老洪,你是我郭旭揚一輩子的兄弟!”他沉吟片刻,道:“你不是有‘絕火影風(fēng)’么?拿給我吧,我自有妙用!”
“絕火影風(fēng)?”洪一那雙烏亮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想熄滅整座地下分壇的明火,將他們逼出來么?這怕是很不好辦吧?”
**武俠小說定律之三十七:好基友,一輩子。
本章的靈感來源是:擠護手霜時突發(fā)的靈感……就問:大熱天的晚上,突然斷電斷網(wǎng),你還會呆在家里嗎?都往外跑去商場逛街吹空調(diào)了吧?……
表示我寫文的方式方法是:事先定好根基枝干,其上的綠葉紅花,則是碼字期間的即興涂鴉。
雖然我喜歡在“話外小貼士”上詼諧地寫各種的“武俠小說定律”,但其實我真正希望做到的是“知其然,從而避其然”或者“定律盡量合情化或合理化”。
在寫本章前,攻破分壇的方式,我的腦中閃過很多種方法:(1)武功高強的男女主配潛入分壇,突破重重機關(guān)直搗中樞;(2)喬裝易容成分壇內(nèi)的某個高層深入了解情況;(3)散布某種謠言引蛇出洞;(4)唐王府派兵圍剿;(5)設(shè)某個局引對方心虛地“自行暴露”;(6)扮演某個總壇的人引導(dǎo)劇情;(7)在水源或食物上做手腳;(8)男主直接光明正大地登門拜訪;(9)等等等等……但是,最后都覺得這些方法都太沒新意、太過“定律”,寫出來感覺沒太大意思……
所以,我很痛苦地卡文卡了蠻多天,就是不想按這些方法來寫,希望能想出“新腦洞”(之前有蠻多次也是碰到類似這種情況,給自己沒事兒找事兒的“來點新意”地使勁卡文折騰)。好在終于有了靈感,喜極而泣!容我再去抹個82年的護手霜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