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父臉色和緩了一些,“你說吧?!?p> 竇士榮一拱手,“那孩兒就大膽了。古人云,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大齊眼看就要覆亡,我竇家須要另尋他處?!?p> “你是說你的那個……”
“父親,他叫李益,孩兒與他一起讀書時,此人智謀過人,他今日來告訴我,他認識一個西邊的貴人,以孩兒之見,這個貴人如今就在鄴城外面?!?p> 竇父一驚,“宇文憲!”
“正是,父親,李益此行來我鄴城,孩兒猜想是聯(lián)絡愿意降周之人,而他應該就在宇文憲身邊效勞!”
“你肯定?”
“孩兒感覺得出來,父親,此事極易,一試便知。”
竇士榮很有把握的打包票。
竇父沉吟,試試倒是簡單,不過因此讓李益產(chǎn)生不信任感,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算了,你明日就直接和他談,看看宇文憲能開給我們竇家什么條件,合適了不妨配合一二。”
竇士榮看到父親同意了自己的主張,就高興的說:“孩兒明白。”
第二天一早,李益打開房門,就看到竇士榮站在門口,笑瞇瞇的望著自己。
這是竇士榮想通了的緣故嗎?
李益客氣的感謝道:“昨晚承蒙師兄盛情款待,益不勝酒力,今日又勞煩師兄等候,實在是慚愧?!?p> 竇士榮笑呵呵的說:“師弟啊,不要說些見外的話,來我家,你就當做是你家,不要拘謹,讓下人們伺候你洗漱一番,今日咱們再接著喝?!?p> 李益知道這是竇士榮有話要和自己談,就答應下來:“但憑師兄安排。”
竇士榮笑一笑,就離開了,讓下人們準備酒菜。
又是一陣觥籌交錯,兩人都微微有些醉意了。
竇士榮先開口:“師弟啊,這鄴城看似繁華,卻是紙上富貴,一戳就破,不知師弟何以教我?”
李益心里一喜,竇家這是在投靠啊,就溫和的笑著說:“紙上富貴,得來不易,失去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何況現(xiàn)在城外大軍進逼。不過嘛,出路還是有的,就不知道師兄有意無意了。”
“師弟,我們之間就不必打啞謎了。我知道你所說的貴人就是周國齊王宇文憲,我猜的可對?”
竇士榮輕輕晃動杯子中的半杯酒,悠悠的說。
李益也是一驚,這個竇家都是狐貍轉(zhuǎn)世啊,精明得很,不過狐貍再狡猾,遇到誘餌,還是會去咬的。
當下,李益鎮(zhèn)靜一番,開口道:“師兄果然爽快,師弟的確是齊王跟前的人?!?p> “齊王為人如何?”
“齊王乃大周皇帝之弟,天潢貴胄,貴不可言。況齊王為人,智勇冠世,攻戰(zhàn)如神,善撫屬眾,誠以待人?!?p> 李益這個廣告不錯,讓竇士榮對宇文憲不由有些神往。
不過既然是談條件,自然是利益優(yōu)先,而不是去做粉絲。
“那請師弟直言相告,若我竇家助齊王奪下鄴城,齊王何以報我竇家?!备]士榮單刀直入,直接問主題。
李益還是笑著,“我來之前,向齊王請命,齊王吩咐,但有助大周拿下鄴城一門者,公侯萬代?!?p> 李益說的這個還算靠譜,助周軍拿下鄴城,算是大功,封侯是在情理之中。
竇士榮想了一下,封侯比目前的處境要好,畢竟竇家都是文官,沒有拿得出手的功勞得到封侯的獎賞。
不過這事還是需要向父親請示一下才能定奪。
于是,竇士榮就不再提這事,勸起酒來:“來,師弟,今日你我?guī)熜值芟喾?,師兄心里高興,就再喝幾杯?!?p> ……
竇父聽完竇士榮的稟報,權(quán)衡了一下。
鄴城若是破了,竇家會失去一切;若是助周軍拿下鄴城,封侯這個賞賜不大不小,但也可以確保竇家仍然是富貴之家。
好,就這么定了,說什么也要為了竇家的將來賭一把。
竇父拍板,竇士榮就去找李益談。
竇士榮問道:“師弟,如何奪下鄴城,師弟可有謀劃?”
李益請托的一拱手:“此事有賴師兄相助,如果能說服鄴城某個城門的守將,此事可成?!?p> 竇士榮想了一下,突然有了主意,“我想到一個人,此人對師弟的計劃絕對有助?!?p> “何人?”
“昌黎郡王韓鳳!”
“昌黎郡王韓鳳?他不是高瑋的親戚嗎?皇親國戚,豈會被我說動?”李益不明白城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所以很疑惑。
竇士榮就將皇帝處斬了韓鳳的小兒子一事細細的說了一遍,“如今,韓鳳整天在府中痛罵皇帝,路人皆知。”
李益很吃驚,“韓鳳這么罵昏君,那個昏君還能容忍他?”
竇士榮搖搖頭,“這個我也有些想不明白,總覺得,如果是從前,皇帝肯定是片刻都不能忍。但最近皇上好像轉(zhuǎn)了性子,韓鳳那么罵他,他裝做沒聽見?!?p> “不管昏君如何想了,如果能說動韓鳳,那倒是有大益,此人根基深厚,軍中故舊諸多。此事有勞師兄相助了?!?p> 竇士榮點點頭,既然已經(jīng)決定跳船了,就必須有些表現(xiàn)才好。
當夜,竇士榮入昌黎郡王府求見韓鳳,韓鳳接見了。
竇士榮很直接的說:“晚輩聽說郡王想給寶信兄弟報仇,此刻就有一個機會。”
韓鳳自從皇上殺了他的兒子韓寶信之后,對這個昏君恨之入骨,也不避諱,想罵就罵,也不怕下人們傳出去。
罵了這么久,皇上好像沒把他怎么樣,他膽子就更大了,天天想著給兒子報仇。
但是一個無兵的閑散郡王要找皇帝報仇,這個玩笑開得似乎有點大。
理想和現(xiàn)實的距離,讓韓鳳這些天憔悴了許多,也不理儀容,整體披頭散發(fā),胡吃海睡,顛倒晝夜。
這下子有人告訴他,可以報仇了,他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也不去考慮后面是不是致命的深淵,毫不猶豫的抓過來。
韓鳳一把抓住竇士榮的手,臉都湊到竇士榮的鼻子尖了,噴出的濁氣讓竇士榮不由有些反胃,“快說,我如何才能報仇!快說啊!”
韓鳳嘴上逼問還不算,還一個勁的搖晃竇士榮,搖得竇士榮都有些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