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縣縣城之內,周通仔細巡查城防,那些跪在地上投降的人,他是不敢用了,還好總會有一些亡命之徒,吩咐眾人加緊警惕,周通走下城墻,把身邊之人打發(fā)走,這才對著身邊的鄒氏叔侄倆使了一個顏色,倆人會意的點了點頭,三人來到一處角落
“這個城,守不住的!”誰都沒想到,周通開口居然會說出這么一句話
“哎!”鄒潤和鄒淵都是嘆息一聲,他們怎么會看不出來,剛才那一陣攻城,如果不是官兵退卻,其實他們已經(jīng)被破城了
“找準機會,跑吧!”周通想了想開口說道,其實三人最近一直就在想這件事,只不過沒人開口說出來而已
“也只能如此了!”鄒氏叔侄倆對視一眼,眼底閃出一絲喜意,其實他們倆早就想著跑路了,但是身邊的人盯得太緊,所以一直沒有機會,現(xiàn)在可不同了,官兵如果繼續(xù)攻城,城內肯定出現(xiàn)亂糟糟的情況,那個時候就有機會跑路了
其實這個時期的英雄好漢,沒有后世影視作品上面的那么視死如歸,扯旗造反,也不是為了拯救百姓于水火,大部分都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或是本來就是當?shù)貝喊?,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而大宋最大的敗筆,就是詔安,只要發(fā)生造反,內亂,荼毒鄉(xiāng)里的反賊,當官的第一想法居然不是平叛殺賊,而是詔安,所以才有了殺人放火受招安這一說法,這可是最快的當官途徑,所以才會有大宋如今的現(xiàn)狀,山匪林立,起義不斷,其實大部分都是想著詔安當官
所以當周通和鄒氏叔侄倆發(fā)現(xiàn)詔安這條路走不通的時候,第一想法就是跑路,先保住小命再說,至于身邊這群人,他們可就管不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生死面前,哪還管他人死活,三人在這里商量如何抓住機會跑路,卻見一個嘍啰,一臉驚喜的跑了過來,跌跌撞撞,差點絆倒,踉蹌了一下,才穩(wěn)住身形,急忙高興的喊著“頭領,來了,來了!”
周通皺起眉頭,自己三人正在商量跑路的具體流程,忽然被人打斷,怎么可能不怒,沒好氣的開口說道“什么來了?說清楚!”
“詔....詔安的來了!”嘍啰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激動的說道,因為過于激動,詔安倆字的聲音,都是喊出來的
“什么?”
聽到詔安這個詞,本來打算跑路的三人騰的一下子都站起身,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跪在下面的嘍啰,三人的臉上都是錯愕,不解,疑惑,還有眼底的一絲狂喜
“詔安啊頭領,朝廷來人詔安了!”小嘍啰興奮的發(fā)抖,激動的喊道
“真的來了?”周通眨了眨眼,看著身邊的鄒氏叔侄倆,想要從他們臉上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來了,終于來了!”鄒潤居然撲通一下子癱倒在地,眼淚順著臉頰流流下來,也不怪他失態(tài),他本來就是萊州一個普通的惡霸,被逼出逃,后來聽周通的話,這才一起扯旗造反,打著就是詔安的注意,詔安以后,自己立刻搖身一變,變成一個大宋官員,到時候回到萊州,讓那些人好好瞧瞧,自己風光一下,來一次衣錦回鄉(xiāng),但是詔安沒來,朝廷大軍居然直接把他們困住了,每天活在生與死的危機之中,本來都打算跑路了,忽然間峰回路轉,居然來人詔安了,大喜大悲來的太快,終于沒忍住,哭了出來
“潤哥,瞧你那點出息!”鄒淵也是一臉欣喜,高興的哈哈狂笑了幾聲
“怎么樣?聽我的沒錯吧?我就說,肯定會來詔安!”周通也是興奮的滿臉通紅,開始來馬后炮了,完全忘記了剛才他可是打算丟下這些匪寇,自己偷偷跑路的
“還是周家哥哥有見識!”鄒潤拍拍屁股站起身,急忙拍著馬屁說道
“哈哈,好說好說!”周通開始飄飄然了
“不會有詐吧?”鄒淵忽然開口問道,三人之中,他年紀最大,老成持重,忽然間開口說出這么一句話,幾人都愣住了
“有詐?有什么詐?如果不來詔安,我們難道還能堅持下去不成?”周通笑著說道
“在理!”鄒淵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實在是自己這邊根本沒什么戰(zhàn)斗力,對方實力太強,根本沒必要跟他們玩這些陰謀詭計
而且在眾人看來,詔安這種事,可不能弄虛作假,這可是關系到朝廷的臉面,所以沒有絲毫懷疑,主要是假詔安這種事,在大宋的整個歷史上,就從來沒出現(xiàn)過,所以沒有任何人有一絲懷疑
“趕緊去把詔安之人請進來,一定要恭敬點,客氣點!”周通急忙對著嘍啰吩咐道
“是!”嘍啰答應了一聲,就退下去了
“還有,我們要準備一桌酒席,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大宋這些文官,貪婪的很,把我們搶奪的一些財物拿出一部分,一會好好打點一下!”周通急忙對著身邊的鄒氏叔侄倆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倆人都是點頭附和道
黃縣城內一下子變的忙碌起來,匪寇們個個一臉欣喜,再也沒有平時的抑郁之色,大家都聽說了,朝廷終于派人詔安了,既可以不用死,又可以當官享福,這可是天降橫福
祝彪就是在這種形勢下來到黃縣的,前面帶路的小嘍啰一臉諂媚的笑容,恨不得抱著自己親幾口,就像見到了自己親爹一樣,街上拿著刀巡邏的匪寇,見到自己幾人,也是低頭哈腰的過來打招呼,祝彪笑著回應,心里暗笑,果然如此,只要有生的希望,臉面往往根本不值得一提
從帶路幾人還有巡邏的匪寇,祝彪能感受到那是一股股討好的視線,而從街道門窗里透出來的,是一股股恨意,他們本來是城里老實本分之人,忽然間遭受無妄之災,好不容易等著朝廷派大軍平叛,終于可以出一口惡氣的時候,沒想到朝廷居然又派人來詔安,那他們這段時間受的哭,遭的罪,不是白受了么
“狗官!”
“狗官!”
“狗官!”
一聲聲壓抑的怒罵聲,從街道兩旁的房舍內傳出來,一雙雙充滿恨意的眼睛,恨不得吃了祝彪幾人,祝彪當然知道這些人在想什么,但是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解釋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些人一直等著別人來救,等著別人幫他們報仇,把自己的人生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他忽然想起后世看過的一部動漫,里面有句話其實跟現(xiàn)在很貼切——世上一切的不幸都是當事者能力不足所造成的,如果這些匪寇一開始搶掠的時候,他們能作出反抗,那此刻,這些匪寇也可以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