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問不出什么,祝彪只能無奈的閉上嘴,馬蹄打在石板路上,發(fā)出踏踏的脆響聲,路邊喧鬧的人群,加劇了祝彪心里的煩躁,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特意請自己過去,事情肯定少不了,這可真的是,自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讓宰相和知府都棘手的事,他可沒有什么信心
一路無話,馬車停在一處幽靜的小院,祝彪整了整衣服,邁步走了進去
院內(nèi)很普通,沒有亭臺水榭,碉樓畫棟,只有一顆石榴樹,此刻正當(dāng)秋天,火紅的石榴結(jié)在樹上,就像掛著一個個小燈籠,喜氣洋洋
“小友來啦!”看到祝彪進門,徐處仁笑呵呵點頭打著招呼
“徐丞相,文大人!”祝彪把自己的身份擺的很正,人家喊你一聲小友,你可真不能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把客氣當(dāng)服氣,如果自己不知好歹,真的喊一聲老徐,那可就熱鬧了
“來請坐!”徐處仁熱絡(luò)的跟祝彪打招呼
文懿對祝彪觀感不是很好,覺得祝彪為人過于狠辣,有失君子之風(fēng),所以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徐處仁表現(xiàn)的這么熱情
祝彪點了點頭,側(cè)身坐下,看著兩位老者,今天他故意耽誤這么長時間才過來,倆人居然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他可不想跟這倆老狐貍猜來猜去,祝彪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今天喊祝某過來,不知道二位長者有何賜教”
“哈哈!賜教不敢當(dāng),只不過有一點小事,想跟小友探討一二!”徐處仁笑著開口說道
“.....”祝彪無語了,你們倆一個是一國丞相,一個是一任知府,都是朝廷大員,自己不過是一介商賈,還是那種不入流的商賈,國家大事,他可不在行
看祝彪沉默不語,徐處仁繼續(xù)開口說道“想必小友也應(yīng)該聽說過,今年天氣大旱,收成不好,老百姓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登州這邊,黃縣尤為嚴重,災(zāi)民遍地,已經(jīng)餓死不少人了!”
祝彪看了看徐處仁,又看了看坐在一邊臉色沉重的文懿,感覺腦袋有點頭疼,救災(zāi),他不在行啊,老天爺不下雨,他能有什么辦法?求雨?如果他有這個本事,早上天了,還在大宋混日子啊
“那個...徐相爺,小子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天災(zāi)人禍,可不是人力所能解決的,上天不下雨,你找我也沒用啊!”祝彪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呵呵,小友誤會了!”徐處仁捻著胡須笑著說道
“哎!”文懿終于開口說話了,他看著祝彪,淡淡的開口說道“還是我來說吧!”
祝彪聽著文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委說清楚,頓時一頭冷汗,事情有點麻煩,此刻的大宋是農(nóng)業(yè)為主的經(jīng)濟體系,老百姓還處在靠天吃飯的觀念之中,風(fēng)調(diào)雨順,那就闔家歡樂,大家高高興興的過日子,一旦來個水災(zāi)旱災(zāi),那往往意味著家破人亡,賣兒賣女,災(zāi)民遍地
每次災(zāi)害來臨,都是世家大族兼并土地的最好時期,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哄抬糧價,然后逼著有地產(chǎn)的農(nóng)戶賣田賣地,然后他們把土地收購過來,把農(nóng)戶變成佃戶,而這次旱災(zāi),又是一次很好的機會,所以黃縣那邊出問題了
黃縣的縣令勾結(jié)當(dāng)?shù)氐牡刂骱兰?,壓著不放糧,終于把老百姓逼急了,直接殺入衙門,把縣令給殺了,強行開倉放糧,現(xiàn)在黃縣的縣令大人已死,整個縣城一片混亂,事情鬧大了,登州府才得到消息,所以才找祝彪過來商量一下對策
“這個...”祝彪沉默著,在他看來,黃縣縣令貪得無厭,至百姓生死于不顧,被大家給殺了,這是他自找的,求仁得仁而已,祝彪覺得很正常,后世有句話就說的很好“不作死就不會死”不就是這么回事么
“雖說黃縣縣令該死,但是事情已經(jīng)越鬧越大,黃縣那邊匪寇已經(jīng)聚集幾千人!”文懿皺著眉頭說道
“有災(zāi)就賑災(zāi),有水患就防水,有造反叛亂,那就平叛,這不是很簡單的事么?”祝彪聽了這么久,還是沒弄明白喊他過來到底是因為什么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該如此!”徐處仁也是贊同的點頭說道
“但是....百姓何辜?。 蔽能惨荒槺鞈懭说纳袂?p> “???”祝彪長大嘴巴,一臉癡呆的看著文懿,如果他沒弄錯的,面前這個頭發(fā)花白的文知府,居然是一個圣母
“百姓也是被逼無奈,總不能因為黃縣縣令的錯,讓這么多百姓家破人亡吧!”文懿嘆息一聲,神情悲苦
百姓是被逼反的,如果不是那些富戶豪紳貪得無厭,也不會鬧到這一步,但是造反就是造反,都已經(jīng)把縣令給干掉了,這件事已經(jīng)捂不住了,祝彪相信,京東路那邊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才請小友過來,看看能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徐處仁見祝彪皺著眉頭深思,淡淡的開口說道
祝彪看了看徐處仁,又看了看文懿,試探的開口說道“不是有句話說的好,殺人放火受招安,既然文大人不愿意平叛,那就詔安啊!”
“殺官造反,而且屠戮了整個縣城的富戶豪紳,就算想要詔安,也要考慮一下世家大族的臉面!”徐處仁為人世故,立刻給祝彪解釋一下
“哦~~”祝彪明白了,這幫流民玩過火了,把登州府的世家大族都給得罪了,文懿就算想要詔安,也要考慮一下立場問題,被逼無奈,想起祝彪心思活絡(luò),希望能出一個主意
“文大人,小人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祝彪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小友有話不妨直說!”文懿笑著說道
“那請先恕小子無禮之罪,否則我可不敢說!”祝彪支支吾吾的說道
“哈哈,小友有話但說無妨,老夫給你們當(dāng)見證人!”徐處仁哈哈笑著說道
“那好,小子有一個疑問,文大人,您是怎么當(dāng)上知府的?”祝彪猶豫了良久,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文懿聽到這個話,頓時一臉黑線
“哈!哈!哈!”徐處仁聽到這句話,喝在嘴里的一口茶水頓時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
看到文懿一臉黑線,就要發(fā)火,祝彪急忙擺了擺手“文大人莫要生氣,聽小子一言”
“哼!”文懿冷哼一聲
“文大人,雖然這次是官逼民反,他們殺了縣令開倉放糧之后,并沒有退去,而是占據(jù)黃縣,一個小小的黃縣,能有多少存糧?幾千人吃喝,只靠富戶豪紳那點存糧,能養(yǎng)得起?”祝彪話語雖然平淡,但是事實如此
“這個....”文懿臉色發(fā)白,他可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他只是覺得流民可憐,富戶豪紳可惡,現(xiàn)在聽到祝彪一番分析,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事情根本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肯定不夠,那怎么辦?只能繼續(xù)搶,搶普通百姓的糧食,這幫人一旦嘗到甜頭,您覺得,他們還會老老實實的回家種田么?”祝彪語氣陰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