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凝實,單手誦經,另一只手化作擎天巨手,遮蔽天空朝那黑色流星一把抓去,似乎要用這雙度蒼生的手碾碎這修羅場。
眾人有些吃驚,這毀天滅地的一擊歸熾竟要硬抗。
只有場內的歸熾知曉,自己早已被牢牢鎖定,除卻硬抗別無他法。
這修羅獵殺已經讓歸熾產生了生命威脅之感,他也不敢托大,將壓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出來。
佛像凝實周身竟如烈日一般燃燒出熊熊火焰,這火無形而有形,以靈力為源溝通大道。
修羅獵殺場修羅淚和大日如來印烈日如來強勢碰撞在了一起。
轟!
星落掌閉。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不絕于耳,似乎要炸碎這片區(qū)域,整個比武場不受控制地顫動著。比武場的防護罩剛剛開啟就被巨大的沖擊波沖碎了去。
秦易起身重新護住了比武場,以防修為弱的弟子被波及。
但防護罩破裂剎那,依舊是有不少修為低的弟子被吹地東倒西歪。
轟轟轟!
更大的爆炸聲傳來,伴隨著爆炸聲,整個比武場塌陷碎裂,塵土四揚,沙礫飛濺。
連歸白此時都不自主起身看向場內。
“孔崧學院名不虛傳,竟隱藏有如此修為高深的弟子?!睔w白看著眼前的爆炸,感慨道。
少袛自嘲一笑,“想不到潼海境竟有人會梵音海絕學的人,看來潼海境似乎也出世了?!?p> 灰塵散去,先前巨大的佛像消失不見,只見歸熾站在原地,渾身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時地咳嗽出血沫,潼海境弟子跑去上前攙扶,卻被倔強的歸熾擺手拒絕。
反觀那方恨,此時早已倒在一側不遠處,不知死活。
秦易連忙向前跑去查看方恨傷勢,但正要走近時,方恨動了。
先是手指微顫,緊接著方恨艱難地顫巍巍站了起來。
此時虛弱的模樣似乎一陣風都能將其吹倒。
方恨拒絕了秦易,而是從地面緩緩拾起匕首,遙指向歸熾。
“我還……沒有輸。我……也決不認輸?!?p> 歸熾身形一滯,盯著方恨半天說不出話。久晌,歸熾怒斥道:“你不要命了嗎?”
歸熾不能理解方恨此時早已是身受重傷,為何還要這么拼。
方恨抓著匕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他如今連握著匕首都十分吃力,又哪里還有什么靈力來戰(zhàn)斗。
這一幕讓泓一有些動容,看著眼前的方恨,就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般。不服輸,不認命,不低頭。如同當日泓一對戰(zhàn)夫諸一般倔強。
那方恨一定也背負了許多吧,要不然為何他已是強弩之末卻仍要戰(zhàn)斗。
歸熾等了半天,但方恨心意已定。歸熾走到了方恨面前,沉默半晌后一腳將方恨踹倒。惡狠狠地說道:“我認輸?!?p>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歸熾居然認輸了。
這情形本應當是歸熾贏了。
昆鶴正要言語什么,卻被歸熾狠狠地瞪了一眼。昆鶴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連秦易都有些懵,問道:“你確定?”
歸熾回道:“我沒力氣了,沒靈力了,認輸!不可以?”
連珠炮似的回答讓秦易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時,歸白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歸熾是晚輩,如今卻和秦易這番言語,無奈之下歸白只能掩飾尷尬干咳了幾聲。
歸熾聽得歸白提醒,不情愿地朝秦易作揖。
方恨此時說道:“我不需要你讓,我還能一戰(zhàn)。”
歸熾轉身深呼吸了兩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tài)回道:“是我輸了?!闭f罷,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只是那一瘸一拐的模樣讓人知曉他也傷得不輕。
方恨聽完這話,手中匕首跌落,徹底暈了過去。秦易急忙扶住方恨,在倉促宣布比試結果后便帶著他前去療傷了。
泓一看著比武場上的一切若有所思一言不發(fā)。
“這方恨將來定是個狠角色?!睒窎|說道,先前并未在意方恨這人,通過這一戰(zhàn),樂東也在重新審視這位倔強的少年?!胺郊?,還真是水深呢?!?p> “下一場我不看了?!便缓鋈徽f道。
“哦?別啊,多難得的機會。”樂東問道,眾人皆想通過高手少俊的戰(zhàn)斗來參悟一二,這孔崧學院摘星榜和潼海境的比斗機會更是千載難逢,尋常人壓根都難得一見,但這泓一竟不看要離開。
“我和他們走的路不同,并無多少借鑒之處。倒不如休整一番應對接下來的比試?!便徽J真地回道。
“你怕輸?”樂東揶揄道。
泓一笑了笑,回道:“不怕,但我不想輸。至少現在不能輸?!毕氲浇袢辗胶弈歉眻猿值哪樱屻桓懈挪灰?。
“但是他們真的很強?!蓖匕螇巡逶挼?。
泓一點了點頭。
“因為夠強,所以才有意義。才值得認真對待?!?p> 說罷,泓一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樂東盯著泓一的背影久晌不曾言語,似乎他也有所觸動。自己是否愿意輸,又是否能夠輸得起呢?
站在臺上的嫻雅偷瞄到泓一離開,馬上和潼海境眾人低聲囑咐幾句后便也緊隨泓一其后追了上來。
“泓一!”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嫻雅蹦蹦跳跳,如同小仙子一般追了上來。
泓一眉開眼笑,駐足等待著嫻雅。
“怎么離開啦?”嫻雅彎著眼角問道,此時嫻雅雖是男裝,但那眉目的絕世清秀卻擋也擋不住。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臨陣磨槍?!便幻约旱暮竽X勺,傻傻地笑著。
“就當見識一下,沒必要太在意輸贏的?!眿寡虐参康?。
泓一并未說什么,而是點點頭。
“你怎么也不看了?”
“反正看不看他們都打不過我,我可是……”嫻雅忽然意識到自己又在吹噓,還未等泓一接話,就自顧自地笑了出聲。
泓一也跟著笑了出來。
“因為你不在,所以我也不看。出來陪你一起?!眿寡耪f道。
泓一摸了摸嫻雅的腦袋。
“謝謝你,嫻雅。”
“你對戰(zhàn)的是熙然,你可要小心了。他修為遠高于你,他的隱藏招數……”嫻雅一股腦朝泓一吐露,生怕忘記什么。
泓一制止了嫻雅。
“沒有關系,既然比試,那就公平一些?!?p> “什么公平嘛,你修為比他低了整整一個境界。”嫻雅撅起嘴不滿道。
泓一笑著搖了搖頭,“山海門弟子不懼一切強敵?!?p> “哼!你和你那個榆木師父越來越像了?!眿寡派鷼獾馈?p> 泓一拍了拍嫻雅的肩膀,哪里不知嫻雅是在為自己著想,只是自己有自己的原則,若是贏便贏,若是輸了也要輸的有骨氣。
若是嫻雅告訴自己應對之法,這本就有悖于自己的初衷,即便贏了也不光彩。
修行之路哪里有半點捷徑,也容不得一絲僥幸。
大道無邊,苦海無涯,修行還得自己獨自逆流而上。
“無妨,無妨,只是切磋一番,輸了便輸了,再說你怎么肯定我一定會輸呢!”現在反而泓一在安慰著嫻雅。
嫻雅也并非真的生氣,而是太過在乎泓一的安慰,雖說自己已經囑咐許久,但還是有萬千不妥,生怕泓一受到些許傷害。
關心則亂。
但修行又哪里能一帆風順毫發(fā)無損呢?
兩人并未回到比武場,而是在這學院內四散走步,閑聊著過去的時光,讓人好不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