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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沒有懺悔。
小圓筒爆炸的數(shù)分鐘前,在巨巖之上,先知的心情越來越焦躁,不斷用腳尖拍著地面。他不明白為什么源凰會去了這么久。距離他能夠預(yù)知到的極限時間點越來越近了。
他扭頭嚷道:“赤影!源凰到哪里了?”
“已經(jīng)到了隕石位置了,大概,也許?!彪m然赤影的語氣頗為恭敬,但卻讓人聽起來非常不舒服,“老板你也知道,那小子不是一瘸一拐嘛,別急……”
咚!
先知將法杖末端重重的砸在地面,怒喝道:“給我盯緊點!如果那小子開溜,你知道該怎么做!”
面對突如其來的呵斥,赤影不怒反喜,連連點頭。見狀,先知嘖了一聲,回過頭去繼續(xù)盯著隕石方向,不再言語。
赤影被吼了卻反而覺得高興是有原因的。他希望先知變得焦躁,而且越焦躁越好。因為他也是前不久才得知這么多年先知隱居起來是因為預(yù)知魔法的遠度只到今天中午。不知道更詳細的情報,尤其是預(yù)知具體截止至中午幾點。所以,唯一的判斷依據(jù)就是先知的態(tài)度。越是焦躁就證明越接近預(yù)知的極限了。
先知走后,「先行者商團」逐步被黛幸泉麗控制,赤影也不例外叛到了新老板的旗下。有錢就是爺,有力量就是祖宗,這沒什么好奇怪。但赤影的性格有些奇怪,對于誰是老板誰是大法師毫不關(guān)心,他只是想弄死先知而已。當(dāng)初為先知效力也是為了更加接近獵物,得到更多的行刺機會。
方才見面前,他高高拋下一顆漿果就是例行試探──如果先知的衣服被染上半點顏色,就證明老家伙沒有法力了,他會立刻抹斷后者的脖子──先知也清楚這件事,兩人就這樣互相利用著,心照不宣。
他想殺先知好多年了。至于最初是因為什么……
大概是先知年輕時創(chuàng)造的那項奇跡般的記錄吧──身無半鐵的沐浴在五十名精銳弓箭手持續(xù)一分鐘的箭雨之下,未傷分毫,全憑預(yù)知魔法躲閃。從此,先知被世人歌頌作「最接近不死不滅的大法師」。也是從那個時候,赤影想殺先知想的牙根癢癢。一來二去就變成了如今的雇傭關(guān)系。
傳來幾聲干咳。
圣騎士團長忽然向赤影搭話問道:“您好赤影閣下。向您這樣的……”他頓了頓,繼續(xù)問道,“為什么會來呢?”
“嘻嘻。原因有二哦。”赤影忽然笑了起來,明明是瘦高男性,卻前后搖擺花枝亂顫起來,模樣有些妖異,“我家老板在頂級刺客里只信得過我,叫我來盯著他家學(xué)徒會不會逃亡。逃就殺,嘻嘻?!逼鋵嵅惶右矚⒕褪橇?,“第二呢,我相思病害得很深啊?!?p> 話音未落,赤影的眼睛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朦朧霧氣,目光搖曳的上下打量先知。這種眼神令圣騎士團長不禁皺起眉頭。實情是赤影已經(jīng)想殺死先知快想瘋了,比相思病還嚴(yán)重。
黛幸泉麗下令,如果中午時限過后先知的法力仍然沒有恢復(fù),就殺掉那個老家伙。
但赤影不想聽任何命令,更不會老老實實等「時限過后」。萬一法力真的再度恢復(fù),他不就再也沒有機會行刺了?所以他一直在緊緊盯著先知的情緒變化,等待瀕臨預(yù)知極限的那個瞬間,立刻動手。
赤影在蒙面之下舔了舔嘴唇。全身血脈都在瘋狂的躁動著,殺意幾乎快壓抑不住了。
圣騎士團長繼續(xù)問道:“我剛才有留意到您的那根短矛……上面似乎有非常不潔的法力,是否有看錯?”
“沒錯。里面確實混了一些黑系魔法。效果是如果我死了,怨念會化作詛咒,催動短矛爆炸?!?p> “那么我正式宣告您被冠以邪教徒的罪名逮捕了!”
“隨便?!背嘤奥柭柤?,露出了滿不在乎的神態(tài)說道,“我倒是想反問偉大的圣騎士團長大人,你在長年采取閉關(guān)鎖國政策的祖國身居要職,是如何將星隕大陸語說的如此流利的?嘻嘻。”
“你!”
面對如同叛國罪的指責(zé),圣騎士團長勃然大怒,將劍抽出鞘。
先知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好了,別吵了。等事情辦完之后,你們愿意如何都行?!彪m然早就預(yù)料到這番對話,但他還是必須耐心聽完然后勸阻幾句。說實話,隨著法力不斷提升和閱歷增長,他越來越深感預(yù)知魔法的無可奈何。
赤影嗤笑一聲沒有生氣,只是圣騎士團長仍然怒火中燒。順著話茬將憤怒都發(fā)泄到先知身上:“先知閣下,我們一行五人可是瞞著祖國漂洋過海,長途跋涉慕名前來尋求您的幫助。我們有大賢王在中間介紹,約定在先。我們幫您,您幫我們。希望您沒有忘記!”
“當(dāng)然。你隨便打聽吧,我向來言而有信?!?p> 圣騎士團長指著赤影對先知問道:“約定里可沒有提到,我們需要和一名黑系施術(shù)者共事!”
“赤影他只是學(xué)了一點黑系魔法的皮毛?!?p> “那也無法容忍!”圣騎士團長緊握著劍柄,聲音逐漸提高,“我們還需要呆站在這里多久?什么時候才能完事?您剛才說了不會阻止我們討伐一名邪教徒,別忘了!”
先知忍無可忍的翻了翻白眼,仰天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回答道:“快了,快了,馬上就到時間了。你能不能集中精神保護我,稍安勿躁?我大老遠把你們請過來是期待你們技藝精湛的防護魔法,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
“……”圣騎士團長緊鎖雙眉,遲疑了幾秒,指著赤影問道,“既然說我們是來保護您的,那么那個邪教徒又是來做什么的?就憑他,一個刺客,也能保護別人?”
先知沒有回答。
圣騎士團長心里非常不滿。首先他完全沒有料到名聲遠播海外的偉大先知,居然會虐待學(xué)徒。這令他不禁懷疑先知的人品,懷疑此行交易的可信度。他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赤影針對先知的殺意越來越濃烈。一個玩弄獵物,不懂忠義,學(xué)習(xí)黑系魔法的刺客不可能是什么好東西,這主仆兩人就是物以類聚,一丘之貉。
他開始擔(dān)心現(xiàn)在究竟會不會履行約定。
先知早就料到了現(xiàn)在的爭執(zhí)。預(yù)知歸預(yù)知,能不能解決又是另外一碼事。
圣系的魔法以防護見長,但無論是卷軸還是短杖都難以入手,逼不得已先知才將頂尖高手請了過來。哪怕存在互換條件,來幫忙也是好事,只是這個圣騎士團長偏偏堅持要帶四個人同行,這就令先知有些不安了。他擔(dān)心這幫圣騎士們會對自己不利,憑如今有限的預(yù)知難以應(yīng)對,所以才故意又叫上了赤影。赤影的作用不是保護他,而是阻止源凰逃亡,以及與圣騎士們互相抗衡。
無論是圣騎士想殺他,還是赤影想殺他,在如今誓不兩立的局面下都不可能做到。
……沒錯。先知怕死。
沒人不怕死。
尤其是看透了好多年之后未來的人,尤其是能夠回避箭雨最接近不死不滅的人,尤其是擁有頂級法力和財富的人。
先知又不傻,怎會想不到「預(yù)知不到明天,是因為今天要死了」這種事。只是不肯相信罷了。所以才拼命的用上所有的防護魔法,甚至從遙遠的彼岸找來了高手當(dāng)保鏢。他已經(jīng)為了活命竭盡全力。
他完全不明白,既然隕石已經(jīng)墜落有段時間了,既沒砸死他周圍也沒有任何人靠近,他怎么會喪命的?
──果然是因為隕石含有未知礦物造成的法力干擾吧。嗯嗯!我可是偉大的先知,最接近不死不滅存在的人,頂級大法師,家財萬貫,怎么可能會莫名其妙的死掉?
這樣想著,先知就死掉了。
那個小圓筒被彈飛時發(fā)出的聲音太輕了,體積也小,速度也快。他們正在爭吵、猜忌、各自盤算之際,小圓筒已然悄悄的飛至他們的頭頂,發(fā)生了爆炸,毀滅了方圓數(shù)百米的一切。
實在是毫無征兆,先知以第一視角的魔法不能預(yù)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