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沉默不語,黃飛虎接過話頭道“此言有理。人間朝堂上,衙門中,尚且允許爭辯。我煌煌天庭,難道還怕人家分辨么?依我說,就聽聽人家怎么說也好。總比這不明不白的捉拿進去好。”
赤腳大仙看看黃飛虎,又看看沉默不語的聞仲。輕輕說道“此言有理。自古以來,從沒聽說沒有罪名就捉拿誅殺的,那是莫須有!現(xiàn)在,楊戩你既沒有天條御令,憑你司法天神一句話就要喊打喊殺,這天庭不是你的一言堂。這種做法,有失輕佻。我赤腳,向來浪蕩不羈,逍遙自在,從不過問天庭諸事。不過這事,我可真要問問了。是什么原因,竟然需要司法天神親自帶隊,不用任何天條御令捉拿此人?”
楊戩心中發(fā)苦。他不愿意做這種勾當(dāng),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明白。就算是圣人也只是知曉前事,不能算盡人心,更不用說未來如何。面對三位大佬,他只能打起精神面對,不敢有任何疏忽。
假如僅僅是聞仲和黃飛虎,楊戩自問不必耽擱,甚至當(dāng)面捉人,也無不可。因為這兩人,全是出身紅塵,人間成神。懂得什么叫君命難為,什么叫上下尊卑。
然而赤腳大仙完全不同。此人逍遙自在仙一個,不服天管,不服地拘。游蕩三界,交友廣闊,三界六道都有他的至交。他若是看得順眼,升斗草民也能稱兄道弟。若是看不順眼,管你是三界圣人還是六道至尊,照樣理都不理你。偏偏人人都知道他脾氣,不會怪他。要是真有人怪他,有一個算一個,三界六道愿意為他出頭的神仙,起碼是三位數(shù)。這還僅僅是楊戩知曉的,不知曉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既然兩位大仙都這么說了?!睏顟旒傺b沉吟一會,說道“李文功,請你跟我到至尊面前對質(zhì)如何?”
這話聽著好聽。但是,一來,楊戩本身就是為了將李文功帶到天帝面前而來。二來,不管有罪無罪,人在屋檐下,壓力比山大??倳櫦梢恍?。三來,天帝背后沒有后手?楊戩自己都不信。
“慢來慢來!”黃飛虎只是皺眉,沒有理會其中關(guān)礙,聞仲雖然剛直,其中門道卻清楚明白。“司法天神請走李文功是什么罪名?為何他要和你去見天帝?”
“本神只是奉命行事,請李文功覲見至尊。何必緊張?”楊戩輕笑道。
“未必未必!既然是請,那去不去是不是隨我心意?”李文功背著手輕笑道。“如果不是請,而是必須去,那就是捉拿。既然是捉拿,當(dāng)然要有罪名。李某在此,第一不是為了和你司法天神結(jié)仇。第二不是為了顯示我李某多么天資無敵,雖然這是實話。第三不是為了冒犯天庭威嚴。然而,李某不是無根飄萍,想欺凌就欺凌。李某需要給諸位,給三界六道一個說法,如果李某就這樣跟你走了。司法天神,李某不論死活,都是罪人一個了,您說是不是?”
“李文功,你可沒有王振膽子大。你這是怕了天庭,怕了天帝,甚至是怕了楊戩!”楊戩指著李文功淡笑道?!澳氵@武道可真不怎么樣啊,至少你這膽子越練越小了?。 ?p> “司法天神這話有些出奇。試問,當(dāng)今天下誰之天下?當(dāng)然是天帝的天下,在人家眼皮底下,不怕三分的,不是傻子就是愣子。再則,人間有言,伴君如伴虎,千萬年來,但凡皇室,無不如此。莫非天庭就能與眾不同么?”李文功擺擺手,嘴上卻老實承認了,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
“好,說起人間,李文功,人間難道不是君命不可為違么?我司法天神的名頭雖然大,終究只是一個小小神仙而已。何必為難我?”楊戩攤手,表示無奈。
李文功似乎被逗樂了,捻著鬢發(fā),笑吟吟的說道?!八痉ㄌ焐裾媸莻€有趣的人。只是今日我李文功可不是來為難天神的。既不會,也不敢?!?p> “那你何必推三阻四?”楊戩步步緊逼,這時候,他不僅僅代表天庭,也代表他自己。天庭輸了,固然還有余地,他楊戩輸了,從此要矮人三分。
“敢問天神,我李文功可是神仙?可是天庭官吏?我李文功只是小小散仙,還入不得天庭。不再天庭,便不受天條制約,天神沒有天條,為什么捉拿李某人呢?”
“李文功,你這話說的可真欺心,你的良心不會痛么?堂堂真仙,居然成了散仙了?”
“不在天庭,不在三教九流中。不是散仙又是何人?”
“好!算你李文功有理,你李散仙莫非不清楚,這天庭不是天界天庭,而是三界六道天庭。管的人間,管的天界,也管的地府冥界。既然如此,你區(qū)區(qū)一個凡間散仙,又有什么不能捉拿?”楊戩說完,黃飛虎輕輕點頭,聞仲面色贊許,赤腳大仙也隱隱同意。身后六名小神更是歡欣鼓舞。
“妙哉!司法天神此言深得我心。只是不知道司法天神是不是也接狀紙?”
“若有冤屈,什么狀紙是本神不敢接的?”
“好,容散仙我問上一問,請問無故滅殺神仙是何等罪名?”李文功居然鞠躬施禮,畢恭畢敬。楊戩隱隱覺得不妙。
“天條:無故毆殺,斬神臺斬盡殺絕?!?p> “好,那本散仙就狀告一人,五百年前,無故誅殺地仙李文功?!?p> “誰?”楊戩覺得自己腦袋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若是屬實,本神定當(dāng)主持公道?!?p> “多謝天神。主犯有六人。分別是,須菩提,阿彌陀佛,三清,女媧?!崩钗墓Ξ吂М吘吹馈罢堊鹕駷槲依钗墓χ鞒止溃 ?p> 滿堂神仙,沒有一個不目瞪口呆的。這是什么膽子才能說出這種話?如果說道祖是替天行道,那么幾位圣人就是代天行走。這也是你一個區(qū)區(qū)真仙敢告的?
黃飛虎不停的擦冷汗,他覺得自己沒事還是待在家里比較好。啊,多年沒有和愛妻親近,都幾千年沒有新的子嗣誕生了,這可不好。還有,聽說兩個兒子前景不太好,要不然自己還是把他們接回家?
聞仲背上全是冷汗,衣袍下,雙腿隱隱有些打顫。如果不是因為黃飛虎他們還在,估計自己這回應(yīng)該先一劍刺死這個膽大包天的狂徒。
赤腳……赤腳大仙睡著了,應(yīng)該沒有聽到。
那些形形色色的小神一個個都昏倒在地。顯然是吃驚吃昏的。
楊戩渾身顫抖,啞著嗓子說道“李文功,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現(xiàn)在說的是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是最近發(fā)生的,我五百年前受的委屈不解決??峙挛沂侨ゲ涣肆柘鰧毜?。”李文功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