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走了半個月了,你總該告訴我一下我們到底要去哪兒吧?”寧錦容扔下手中的木枝,撂挑子不干了。她已經(jīng)跟著老太婆走了近半個月,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風(fēng)餐露宿,鐵打的人也該撐不住了。
沒錯,二人離開姜生籟的府邸已經(jīng)快有半個月了,因?yàn)槔咸排略谕局辛粝率裁春圹E,一直盯著寧錦容,也不允許寧錦容典當(dāng)身上帶著的物件。后來寧錦容實(shí)在是忍無可忍了,好說歹說的將頭上的一只簪子典當(dāng)了,那簪子是她自個兒置辦的,倒是不在意會被姜生籟找到。
寧錦容用典當(dāng)簪子的錢換了一身衣裳,又在某個小客棧里洗了個澡,帶了些干糧和水上路。
老太婆因清理一番,竟讓寧錦容覺得她好似年輕了十來歲,只是身形的佝僂與額間日積月累的皺紋,卻是消除不了的。
“再走幾公里便到了。”老太婆有些惆悵的說道,她被鎖在地下有多久了呢?大概有十幾年了吧,每日三餐都有人給她送去,卻終日不見曙光。
寧錦容支起木枝,一鼓作氣又跟著老太婆走了幾公里,她看著一塊大石頭上寫著“八睦村”三個大字,“我們要在八睦村留下?”
老太婆掃了一眼那石頭,眼中流露出戚戚,須臾便將眼中神情都收斂,寧錦容自然是沒有察覺。
二人問了在村口玩鬧的孩童,便用典當(dāng)簪子后用剩下的銀錢買了個農(nóng)家小院,本是沒有人要賣的,但寧錦容給出的價格實(shí)在是可觀。
這些日子,寧錦容多多少少是摸清些老太婆的事情,老太婆姓楊,如今也不過是五六十歲。寧錦容將自己筆下的女主,也就是假死的太后與楊老太婆對比一番,不禁唏噓。
“姐姐,這是我們家種的大西瓜,送給你?!币粋€幾歲的小丫頭,費(fèi)力地捧著快有自己腦袋那么大的西瓜。
寧錦容接過西瓜,問道:“你叫什么?”
小丫頭歪著扎了雙丫髻的小腦袋,軟糯糯道:“我叫二丫?!?p> 寧錦容謝過一番,這里面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給二丫,只能讓她下次過來吃糖果。
楊老太婆見二丫蹦蹦跳跳的離開后,對寧錦容說道:“你遲早都要離開?!?p> 寧錦容翻了個白眼,這些天在生活的磨礪之下,她早已不知道形象是何物了?!拔疫€遲早要死呢,干脆不吃不喝行不行?。俊?p> 也不知道這楊老太婆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整個人渾身上下寫滿了悲觀。因?yàn)樗约翰恍枰x別的不舍,于是方才似勸似警地與寧錦容說上一句。
楊老太婆不曾想自己會被寧錦容給噎了回去,立時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寧錦容無所謂地撇撇嘴,拿起抹布開始擦桌子,心里暗中想道:明明是刀子嘴豆腐心,偏要裝出斧頭嘴秤砣心。
寧錦容清理好家具,累成狗一般的攤在床上不愿動彈,她瞇著眼睛想要歇一會兒,卻不自覺地睡了過去。
楊老太婆趁寧錦容睡著,將她帶著的包袱打開,從她以前的衣服里搜出兩個令牌。
胥瑤縣主令,楊老太婆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縣主,多半是高官女兒或是皇親國戚。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柔和兩分。
楊老太婆再去看另一個令牌,歸鸞令,不由大驚失色,她將寧錦容的包袱再整理好放回原處,這才面色陰沉地回到她的屋子里去。
晚間,寧錦容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檢查自己的包袱,發(fā)現(xiàn)里面位置有所變動,便知道楊老太婆偷翻過了??墒聦?shí)上,寧錦容也不知道那個歸鸞令是什么東西,若是楊老太婆假裝不知道她包袱里有什么,寧錦容也樂得配合。
可作為強(qiáng)迫癥患者中的一員,寧錦容還是將包袱重新收拾好,然后再放入箱子里。
寧錦容去了市場買些菜,便瞧見一個身材圓潤的女子,美艷的臉上掛著幾行淚珠,柔弱地往一個硬氣的男子身后躲去。因著巷口兩邊都掛著盞燈,為女子的臉龐添上朦朧美。
地上還有鬼哭狼嚎的幾個男人,寧錦容瞬間便補(bǔ)腦出剛剛發(fā)生了什么。無非就是幾個小流氓見色起意,結(jié)果被這硬氣男子給打成這樣。
寧錦容挎著籃子上前幾步,“不好意思,麻煩讓讓。”
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連個菜市場也只是一條狹隘的巷子。那美艷女子見寧錦容漠不關(guān)心地從身旁走過,她連忙拉住寧錦容,“小姑娘一個人可得小心,他們指不定在里頭還有著人呢?!?p> 一句話便將寧錦容拉出來給她擋住風(fēng)尖浪頭,寧錦容又不是真傻,自然也聽出來了,可架不住村里人的樸實(shí),他們真的當(dāng)成是美艷女子在關(guān)心寧錦容。
“是呀,小姑娘一個人晚上就不要出來了,這些人個個都不是好惹的?!币粋€坐在菜旁邊的胖大嬸熱心道。
寧錦容:“多謝大嬸,我日后會多加注意的?!闭f著,她看向瑟瑟躲在男子身后的美艷女子,“只是姐姐如此熟悉這人的行事作風(fēng),又為何要晚間出行?有勞你的夫君,不是便可以了么?”
寧錦容幾句話,又將美艷女子推向風(fēng)尖浪頭,她眨巴眨巴無辜的杏眼,又添道:“瞧這位哥哥的模樣,對姐姐應(yīng)是很體貼的?!?p> 村里的老人家都是又慈善又迂腐的,他們同情那美艷女子的遭遇,立時又厭惡她的所作所為,身為一個妻子就應(yīng)當(dāng)相夫教子,哪有大晚上還出來的道理,而且那個救她的小伙子還是之后才出來的。
硬氣男子的臉龐出現(xiàn)兩抹紅暈,美艷女子在身后焦灼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夠澄清二人的關(guān)系,男子也不負(fù)美艷女子的所望,“我與她,并不是夫妻。”
寧錦容狀似疑惑地蹙了蹙眉,又偏著腦袋單純地看了一會兒美艷女子與硬氣男子。“是這般吶,只是哥哥與姐姐的姿態(tài)著實(shí)是親密,讓我誤會了,我在這給哥哥與姐姐陪個不是?!?p> 胖大嬸分明是有些惱了,她一改先前和善的神色,轉(zhuǎn)而厭惡的看向美艷女子,“俺們救你回來,是想讓你給阿和的哥哥做個媳婦兒,可俺們也知道,別說阿和的哥哥了,阿和也配不上你,你若真有些廉恥,往后就安安分分地在石寡婦家待著,日后你家里人來尋你,也不會壞了名聲。”
胖大嬸這話說得是十分犀利了,美艷女子像是承受不住一般,低泣著便往外跑。被叫阿和的硬氣男子狠狠瞪了寧錦容一眼,然后向美艷女子離去的身影追去。
寧錦容有些莫名其妙,這人腦子有貓餅吧,明明是那美艷女子招她惹她,她也迎合了他的旖念,怎么就瞪她了?
胖大嬸自然是看出阿和對寧錦容的不善,立時熱心的招呼寧錦容:“小姑娘這邊瞧瞧,俺們這里啥都有……”
寧錦容挑了幾顆大白菜,幾顆胡蘿卜,又買了些蔥姜蒜,便挎著籃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