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太后蒙冤（5）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乳白色的晨霧籠罩著建章宮，清風(fēng)吹拂，如煙似紗。墻外一片翠竹如綠嶂，將黃瓦紅墻的宮殿遮掩地密密實(shí)實(shí)，從外面看來，建章宮仿佛消失在這秋日晨霧里。

　　清風(fēng)拂過，一縷暖陽穿過竹葉縫隙灑在青石板上。一名綠衣宮娥手持掃帚打著呵欠向建章宮走過來，她睡眼迷蒙，手里的掃帚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石板上亂劃。

　　啪！一滴露珠從某片竹葉上滑下來，恰好滴在她額頭。她眉頭一蹙，沒好氣兒的抬起頭，正要開口罵人，忽然那道暖陽直刺向她雙眼，可憐她尚來不及發(fā)泄被迫早起掃落葉的怒氣，整個人便如空中翻飛的黃葉，搖晃了幾下，一頭栽倒枯葉叢……

　　卯時剛過，建章宮掌事賈嬤嬤帶著幾名宮娥神色匆匆地進(jìn)了壽安殿。

　　太后正在西暖閣用早膳，旁邊侍候的蘇嬤嬤看到簾外有人向里張望，臉色一沉，剛要開口，卻聽太后吩咐道“去看看?！?p>　　蘇嬤嬤轉(zhuǎn)身出去，過了片刻返回。太后瞧她臉上神色可疑，放下銀筷，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嬤嬤猶豫了一下，湊到太后耳畔低聲道“太后，又少了一個！”

　　“什么！？”太后微微一驚，道“做什么的？”

　　“負(fù)責(zé)掃庭院的宮婢，可惜了，才十幾歲，聽她的教習(xí)嬤嬤說，這孩子剛?cè)雽m不足一月，還沒領(lǐng)月銀就……”蘇嬤嬤話沒說完，抬頭看到侍女半夏走進(jìn)來，便止住聲，不再說話。

　　半夏走到跟前一句話不說直接跪在地上，太后和蘇嬤嬤都吃了一驚，又見她雙眼紅腫，臉上還有淚痕，顯然是剛哭過。

　　蘇嬤嬤厲聲呵斥道“大膽的丫頭，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還不快出去！”

　　半夏非但不起身，反而以額觸地，顫聲哀求道“奴婢該死，驚擾太后?？墒牵緦?shí)在沒有其他辦法……求太后救救奴婢的妹妹！”

　　“胡說什么？你的妹妹與太后何干？快出……”

　　太后抬手制止蘇嬤嬤，靜靜審視著地上匍匐的身影，問道“你妹妹也在宮里？”

　　“回太后，半夏的妹妹就是剛才……”蘇嬤嬤搶先說道，同時向太后遞了個眼神。

　　太后領(lǐng)會，放下茶盞，道“你妹妹叫什么？她發(fā)生了什么事？”

　　半夏又匍匐向前，叩了個頭，強(qiáng)忍悲痛回道“回太后，妹妹她尚不滿十五歲，名喚巧云，半年前入宮，本月初剛被分到建章宮侍奉太后。原以為妹妹年幼，與奴婢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顧。誰料，今早兒劉嬤嬤分派她去掃宮門外竹林小路，直到現(xiàn)在都未回來。劉嬤嬤派人去附近尋了幾遍，奴婢也去其他宮問過與她同時入宮的小宮女，可是……可是始終沒見她的蹤跡！太后，奴婢聽說數(shù)月前太液湖畔出現(xiàn)過紅毛綠妖吞噬……”

　　“還不住口！”蘇嬤嬤看到太后臉色陰沉，連忙呵止她，又笑著說道“太后，半夏向來沉穩(wěn)，素日侍奉太后也是忠心耿耿。今日想來是關(guān)心則亂，一時忘了規(guī)矩，才胡言亂語。太后，您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自從‘紅毛綠妖’事件后，宮中流言四起，人人自危，許多宮女因害怕被吞噬魂魄都不肯靠近太液池。皇后韋氏為了平息事件，將幾位帶頭鬧事的宮女當(dāng)眾杖刑，并下令此后誰再提紅毛綠妖，杖刑后罰入暴室，永世不得復(fù)用。

　　半夏聽到蘇嬤嬤的話，這才恍然醒悟，唬得臉色煞白，跪在地上簌簌發(fā)抖，不敢再出半點(diǎn)聲。

　　秋日暖陽透過明紙窗欞灑入房間，榻上朱漆描金梅花案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太后微瞇著眼，臉上神色復(fù)雜難辨，沉默片刻后，她問道“皇后可知曉此事？”

　　半夏和蘇嬤嬤均是一驚，不約而同地看向太后，猜不出此話究竟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