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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鎮(zhèn)

四擊頭(六)

江夏鎮(zhèn) 冬日花 3108 2017-11-01 13:40:50

  此時正是晚秋時節(jié),京城里北邊人煙稀少,護城河上已經(jīng)結了細冰。一陣風吹過,干枯的柳葉從樹上碎絮一樣被拋進清冽的水中,隨著秋波漣漪瑟瑟沉浮?;椟S西下的斜陽有氣無力地將余暉灑落下來,照射著這一群剛趕完遠路,在神武門外休息的車馬人等,顯得很是寂寥凄涼。

  景大人抬眼看著天邊的遠山,幽幽的感慨了一聲,回身一看孫大人和薛都統(tǒng)也都是一副神色凝結,若有所思的模樣。正是尷尬之時,遠處兩騎打馬前來。只見兩人到了近前滾鞍下馬,景大人這才看清:一個是派去知會董大人的差人,另一個也認得,是皇宮內院的太監(jiān)鄭公公。那鄭公公瞥了薛都統(tǒng)一眼,薛都統(tǒng)以目示意,都沒有言語。

  景、薛、孫三人靠攏過來,只聽那鄭公公說道:“皇上有了旨意,請景大人這會子就進宮,在武英殿候著?!毖?、孫二人都存了心思,既然沒有自己的差事,便各自做了打算,稍做寒暄便打馬離去,直奔各自府衙。

  景大人沉吟了一會兒,知會府里早就候著的轎子先回去,自己又騎上馬趕緊往西華門趕去。

  從神武門到武英殿外西華門還有足足幾十里路,待到景大人趕到時,已是金烏西墜倦鳥歸林時分,昏蒼蒼的暮色中景致不甚清爽,但見一大片皇家御苑有的地方林木蕭森,有的地方黑沉沉碧幽幽,有的地方紅瘦綠稀雜色斑駁,連連綿綿十幾里地紅墻掩映老樹綽約。

  景大人剛剛下馬,便見一個三十多歲上下的英武侍衛(wèi)大踏步的走過來。景大人趕緊說道:“是陸大人嗎?我這會子遞牌子請見吧?”

  “景大人,皇上這會兒正接見大臣,談得很惱,暫時不見你?!蹦侨苏顷懷螅⑽涞拿婵咨蠋е唤z笑容,親自接了景大人的韁繩,說道:“您老爺折騰的夠累的,我先安排您到侍衛(wèi)房里先歇歇,吃點點心,到時候我來叫您老?!?p>  陸洋說罷便轉過身去帶路,景大人突然“哎”的一聲,扯住陸洋得胳膊,將他拉到身前,低著聲音說道:“陸大人,煩勞透個風,皇上還召了誰?”

  陸洋看了景大人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也低著聲音說道:'還有李公公和汪大人?!?p>  景大人一愣,李公公還有汪大人?一愣神的功夫,景大人已經(jīng)大概掂量出里面的分量,便眼神感謝的沖著陸洋點了點頭,心思不寧的跟著他進了西華門。

  景大人一路跟著陸洋走著,看著那陸洋雄健的體型,心中也是贊嘆,果然虎父無犬子,陸家復起必定就在此子身上,就看他如何定奪了。

  正在入神間,陸洋身形一頓,景大人立馬收回目光,便見陸洋沖他微微笑著點了一下頭,無聲地將手一讓。景大人也沒有說話,看了一眼位于雙閘大門石獅子北邊的侍衛(wèi)房,便踽踽走了進去。景大人邁進廳中,眼前一亮,只見房中打著火,點了六七支蠟燭,把個小侍衛(wèi)房照得通明雪亮。

  廳中上首坐著那“九千歲”,正和左手邊的汪青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兩人見景大人進來,便停了言語,笑吟吟的打起招呼來。

  只聽“九千歲”那略略沙啞的喉嚨說道:“喲,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我還和汪大人念著景大人差不多也該來了,你看這就來了。人吶,還真經(jīng)不起念叨?!?p>  汪青也是笑著起身向景大人行禮說道:“景大人一路辛苦了,晚飯肯定還沒顧得上,正好這里還有點點心,您先就著這熱茶墊著點,也暖暖身子?!?p>  景大人一邊寒暄著一邊斟酌著落座,坐下的瞬間瞥了對面兩人一眼,心里暗自琢磨,不知道薛都統(tǒng)和孫大人和他們通過氣沒有。他心中有些不暢,天威難測,誰知道自己百般揣測究竟有沒有摸透了其中門道呢?

  外邊起了風,青黑色的天上,云從高高的墨綠色的老柏樹隙間滾滾南下,呼嘯著的風穿進宮墻殿院,呼嘯一會兒便沒了方向。屋里門窗都關了個嚴實,倒也不覺得冷。廳內也是寂靜,沒人言語,倒是時不時便聽“?!钡囊宦曄灎T油爆裂之聲微響。

  過了好一會兒,“九千歲”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喃喃的說道:“皇上多年勞碌,還是落了病根兒。哎,最近身子骨也不舒服?!?p>  景大人耷拉的眼睛微微一張,隨即又垂了下去。對面的汪青倒是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景大人總算回來了,看來吳昇的案子也有了眉目,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這話說的真是如太極拳一般柔中帶勁,輕輕松松就把話題引到景大人這里。景大人聽了心中暗自不爽,這汪青,真不是個東西!但是話都說到自己眼前了,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了,想著投石問路也是不錯的,便咳了一聲說道:“吳昇的案子折子已經(jīng)遞了,哎,正想不到,那吳昇竟然通敵?!?p>  景大人一把年紀那是老狐貍了,他這話一筆帶過,并沒有說是誰遞的折子,可以是北平王遞的,也可以是他遞的,也可以理解為兩人都遞了,反正就說這個囫圇話,讓他們自己琢磨去。隨后他便刻意平地驚雷,明著把吳昇案的結論拋了出來,通敵。倒要看看汪青和“九千歲”什么反應。

  汪大人深吸了一口氣,瞥了一眼“九千歲”斟酌著說道:“督察院的人通敵,而且是掛著監(jiān)軍的招牌,這案子非同小可啊。景大人,不是我護短,吳昇這人的確是逢迎了一些,有些鉆營能耐,可要說他通敵……”

  汪青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只是一旁嘖了一下嘴。

  景大人冷眼旁觀,心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穩(wěn)妥,便決定再逼他們一逼,先咬住“督察院”三個字再說,反正楊永信這個監(jiān)軍是汪青和“九千歲”共同舉薦,吳昇通敵,他們脫不了的干系。便幽幽的說道:“哎,這也是世事難料,吳昇這人我還是略知一二的,年輕人嘛,為了前程的確有些急躁??蛇@次……可是真闖了大禍。”

  “九千歲”微微抬眼,只見眼中光澤轉瞬即逝,他尖著嗓子說道:“皇恩浩蕩,代天出征,何等的榮耀。他一個吳昇竟然敢賣主求榮?北平王想必也是難堪至極啊?!?p>  “北平王”三個字一提,景大人心里一拎,這是在提醒自己?好家伙難怪二十年來恩榮不衰,這份功力真是深不見底。

  景大人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北平王畢竟杯弓蛇影,心里有些犯怵也是理解,畢竟他的職分便是收復失地,楊永信一行是代天激勵三軍,結果……”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還真是深深的嘆了口氣:“還好,北平王得知事發(fā)之后,下了死令,不準軍中訛傳,防止動搖軍心。而我們前去查案也是存了這份顧忌,只是暗查為主?!?p>  景大人看似處處被問,實則步步緊逼,就是要看看雙方的態(tài)度,如今看來果然跟自己分析的一致無二。他稍稍心定,現(xiàn)在唯有皇上那頭,要斟酌著如何應對。

  汪青一直閉口不言,他身份有些尷尬,他是代管檢察院也不是天子近臣,更不是辦案經(jīng)手之人,背后還有個惠王,便一旁只聽不說,不敢冒頭。

  “九千歲”幽幽的看著燭火,瞳仁也映著光跳躍著,他有些自嘲的說道:“楊永信是我們推薦的,就是看中他的老實樣,結果他的心腹竟然通敵,可見這楊永信也是糊涂。這老實人吶,有時候更讓人迷糊咯。”

  這話一說三人都心下默契了,自然不用再來回試探推諉。

  三人似乎存了同樣的心思,都默然無聲。只聽廳外晚風時不時帶著呼嘯之音穿過宮廷樓閣,如同空穴來風聽著讓人心悸。

  屋內燭火微微搖曳了一下,便聽屋外一個聲音響起:“你們三個在參不語禪嗎?”便見門簾忽的扯開,一陣冷風嗖的竄了進來,一下便沒了聲息。三人一個激靈,只見一個人徐步跨進,陸洋隨侍在后,表情肅穆。燈下看時,三人都嚇了一跳,原來竟是皇上親至!

  “九千歲”趕緊下了座,親自把皇上扶上座位,嘴里絮叨著:“皇上,這天陰死鬼冷的,您怎么就這么來了?”

  那皇上乍從寒風中進到屋里,搓著手,有些青白的臉色也漸漸紅潤,見眾人都站著,笑著說道:“都坐吧?!?p>  “九千歲”站在皇上身側斥候著茶水,替皇上揉著肩,景、汪都恭敬的斜著屁股半坐著椅子上,都專注的聽著皇上的言語。

  “吳昇的案子朕在外頭也聽到了,錯不在你們,朕心里有數(shù)。案子出了,所幸沒有牽連?!?p>  眾人又是緊張忐忑又是摸不著頭腦還帶有幾分疑惑,怎么皇上這么容易就定了調子?

  皇上微微瞇著眼正在沉思了,過了一會兒只見龍眸猛然一睜,說道:“北平如何?”

  有道是:深宮蛟龍在淵,邊庭猛虎臥林?;噬弦痪洹氨逼饺绾巍笨芍^一語雙關,問的廳中三人猛然一驚!看官見到此處會問,如今局勢箭在弦上,各方蓄勢待發(fā),皇上突然有此一問又是什么打算呢?欲知后事,請看下章——《撲燈蛾》!

冬日花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寫了三個月了,從開始動筆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心懷忐忑的。因為不是逆襲打臉、爭霸穿越的套路,所以自己也很清楚喜歡的人肯定不會太多。如果您竟然能耐心看到這里,真的非常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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