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避如蛇蝎
唐言蹊知道唐秀才對女兒的一片關愛之心,不希望他病得那么重還要擔心自己,于是做出絲毫沒有受到刁難的樣子,微笑著說:
“爹,您真的不用擔心我。女兒一定會過得很好的,婆婆他們雖然現(xiàn)在對我有氣,但時間長了他們就會接受我的。而且您的女兒我這么能干懂事,爹爹還怕我會得不到他們的歡心嗎?難道爹爹對女兒沒有信心?”
唐秀才聞言,消瘦的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來,用虛弱但堅定的聲音驕傲地說:“爹爹……當然知道我的……阿……阿蹊是最好的!你嫁入他……他們家是……是他們的福氣!果然在任何一個愛女如命的父親眼里,他的女兒永遠是全天下最好的。
“是是是!我肯定是最好的,所以您就安心養(yǎng)病吧,什么都不要多想。您還要養(yǎng)好身體來享女兒女婿的福呢!”唐言蹊盡量說些輕松的好話好讓他寬寬心。
唐秀才微笑著握著女兒的手,有些渾濁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唐言蹊,眼中的不舍讓唐言蹊鼻子一酸,她不忍再看下去,于是想起父親剛醒來,便說:“爹,您繼續(xù)歇一歇,我去燒些熱水來給您洗漱。”
唐言蹊熟門熟路地找到廚房,廚房里的一切讓她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這是小唐言蹊記憶中劃下了濃重色彩的重要地方之一,因為她這幾年要在這里做一日三餐,給父親熬藥……
廚房里還殘留著一股藥味,顯然是經(jīng)年累月地熬藥,藥味都滲入到廚房的土灶里、泥墻上了。
唐言蹊剛要舀水洗鍋,卻發(fā)現(xiàn)廚房里的水不多了,于是她找出一擔水桶,打算到小河里挑水。
那條小河流經(jīng)全村,村里幾乎所有人家,除了區(qū)區(qū)幾家自己院子打了井的人,要用水的話的,都是從這里挑回去的。
唐言蹊家也沒有井,所以她每天一早就要來這里挑水,但她身體虛弱力氣小,每次只挑得動裝三分之一水桶的水,因此她需要來來回回好幾次,所以對于她來說,挑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唐言蹊按著記憶向小河的上游走去,因為那里的水最清,而不是去往常原身一直去的、離家最近那段河流。
但等她走到目的地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比她來得更早。等看清了那個人之后,唐言蹊就很尷尬了,因為那人是她新鮮出爐的丈夫——秦向遠。
秦向遠也看見了挑著水桶的唐言蹊,頓時臉色一黑,冷著一張臉,拿著書頭也不回地往小河更遠處去了,似乎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唐言蹊的樣子。
唐言蹊被他那嫌棄得不行的反應弄得一愣,心想有必要避自己如蛇蝎嗎?真是個小氣又記仇的男人!
其實這也不能怪秦向遠,因為這條小河的中游,也就是流經(jīng)村子中央最熱鬧那段,就是當初唐秀才父女成功設計秦向遠的地點。
秦向遠一直有在河邊背書的習慣,但因為被設計了,估計是對那段小河有了心理陰影,因此背書也跑去了河的上游。
但他萬萬沒想到,都避得那么遠了,這樣也能碰上唐言蹊這個害自己的罪魁禍首,因此他一看是讓自己倒霉的人,二話不說就走了,估計邊走還會在邊在心中罵唐言蹊陰魂不散。
唐言蹊也沒有心情多管她躲自己如躲瘟疫的便宜丈夫,她把兩個水桶裝了半桶的清水,便吃力地往家走。
雖然她的身體還是弱不禁風,但因為靈魂比原身強大得多,因此挑水也比原身挑得多,就當是鍛煉身體了,唐言蹊累得滿身汗,苦中作樂地想。
她有多久再也沒做過這種粗活了?自從從訓練之地出來便沒有做過了吧。
好不容易把水缸裝滿,唐言蹊熟練地燒好了熱水,調好水溫,便端去給唐秀才洗漱。
洗漱完之后,唐秀才精神好了一些,唐言蹊便把他扶到堂屋的長榻上躺著,能讓他看看門外的風景,否則悶在屋里會讓精神更壓抑,病人心情好病情才會好。
安置好父親之后,唐言蹊又忙著熬米粥、熬藥。
廚房里的米缸一共有兩個,一個裝著白花花的大米,但不多,這是唐言蹊特地買給父親的細糧,畢竟病人的飲食需要精細些,而她一點都不會動獨屬于父親的這些大米,即使唐秀才經(jīng)常不愿意一個人吃。
而另一個米缸,裝的就是參雜了玉米、小麥、高粱的雜糧,這些雜糧做起飯來口感粗糙,吃起來干澀刮喉嚨,但這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糧食了,有許多貧窮的人家連這些糧都沒有,只能吃糠咽菜,顯然這是唐言蹊吃的。
當然富裕一些的人家每天都是吃大米白面的,不過這不管唐言蹊的事。
把米粥熬得出了油,好咽易消化之后,唐言蹊才端去喂唐秀才。喂完粥后歇了一會,她才把放涼了的草藥端給父親喝。
唐言蹊用帕子把父親嘴角殘留的藥汁擦干凈,便陪在他身邊和他聊聊天。
唐言蹊剛剛往返于堂屋和廚房時,已經(jīng)把整個房屋看了個仔細。這房子雖然不大,只有兩間臥房和一間書房,但收拾得很干凈;家具雖然有些年頭了,但保持得很好;整個房子的格局設計得也很典雅便利,唐言蹊很滿意,她已經(jīng)把這房子看做是自己的了,心里還想著要是在秦家待得不愉快了她就回來一個人住,自由自在。
“爹爹,咱們這房子建得真好,冬暖夏涼的,又寬闊,比秦家好多了。”唐言蹊笑瞇瞇地稱贊道。
“咱們的家……當然好!可是……唉!這家很快就不是我們的了……”唐秀才嘆了口氣,睜著渾濁的眼睛滿懷眷戀地環(huán)視堂屋。
“!”唐言蹊一驚,被唐秀才話里的意思震驚了,她連忙問:“怎么就不是我們的了?”
唐秀才轉頭看她:“傻閨女,要……要是老頭子我……去了,你也保不住這房子?!?p> “怎么會保不住呢?這明明白白的就是我們的房子?。 碧蒲怎鑼糯谧宓牧α坎涣私?,她不知道絕了嗣的人家,所有財產(chǎn)都會被收歸宗族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