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躺在船板上,休息了一會兒,漸漸感覺身體恢復(fù)了一絲力氣,雙手拄著長槍,站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船板上鋪滿血肉模糊的尸體,吩咐道:“大家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兄弟,另外檢查一下有沒有還未斷氣的苗賊,有的話直接給他們補(bǔ)上一刀,送他們歸西?!?p> 眾人相互攙扶著,仔細(xì)沿著過道檢查起來,將苗賊的尸體一個個扔進(jìn)漓江,其中有幾個尚存一口氣的苗賊,被他們在胸口上補(bǔ)了一刀,結(jié)果了性命。
很快眾人將船上苗賊的尸體清理干凈,偌大的船上擺放著四具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護(hù)衛(wèi),劉毅等人看著船板上已經(jīng)僵硬的尸體,神色悲傷,眼睛紅腫,淚水似乎要涌出來。
死者已矣,劉毅在戰(zhàn)場上不知見過多少生死別離,很快收拾好情緒,安慰道:“他們是為殿下而死,殿下不會虧待他們家人的,現(xiàn)在大家抓緊時間先包扎傷口,我不希望再有兄弟死去?!?p> 與苗賊一番大戰(zhàn)下來,雖然只死了四個護(hù)衛(wèi),但是重傷的不再少數(shù),經(jīng)過劉毅盤點(diǎn)后,有六個護(hù)衛(wèi)至今昏迷不醒,八個傷勢較重的,有的手臂被苗賊砍中,刀傷入骨,血肉翻卷,此刻面色慘白,兀自一聲不吭,咬牙堅持。
劉毅后背也有道長長的傷口,流著血,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他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船頭,迎面見到了趕來的官軍。
劉毅記性不錯,認(rèn)出戰(zhàn)艦上的正是昨日在桂林府的客來居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趙興。他知道對方是個千總,而且對他們有救命之恩,昨天的一點(diǎn)兒不愉快早已拋之腦后,道:“多謝趙大人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及時趕到恐怕我們這一船兄弟的性命都要交代在這里了?!?p> “好說,本官不過是奉永明王的命令罷了?!壁w興回道。
劉毅聽到趙興提起朱志明,興奮道:“永明王可無恙?”
趙興給了他個放心的眼神,道:“你放心吧,本官及時趕到,驅(qū)散了苗賊,永明王安然無恙,絲毫未受傷?!?p> “那就好,那就好?!眲⒁汔哉Z道,朱志明無事,那他們的家人多半也沒事。
趙興急于追擊逃跑的苗賊,道:“本官還要追殺苗賊,就不和你多說了,永明王的船就在后面,應(yīng)該一會兒就能過來?!?p> 劉毅對這伙兒苗賊也是深惡痛絕,道:“大人不用管我們,追擊苗賊重要?!?p> 正在狂奔而逃的苗賊卯足了勁兒飛快的劃船。
最前面的一艘小船上,胡阿茍已經(jīng)奄奄一息,眼看著呼吸越來越困難,出氣多進(jìn)氣少,就要不行了。
他用那干枯的雙手緊緊攥著阿莫的衣服,將他拽到耳邊,一頓一句,叮囑道:“爹,不行了!我死后,你以后就是族長,回去后,帶著族人馬上撤離山寨,逃得越遠(yuǎn)越好。”
“咳咳!”胡阿茍說完吐出一口血水,面色猶如干枯的老樹,臉上布滿一層灰氣。
阿莫聽著胡阿茍的囑咐,心中驀然涌起一股悲傷,眼淚滾落下來。
胡阿茍清楚他們這次沒有殺掉永明王,張宜再也不會理他們,而且會派人滅口,他仿佛見到了張宜派兵剿滅他們的畫面,猛地睜大眼睛,在阿莫耳邊斷斷續(xù)續(xù)道:“張、張宜不可靠,殺.......殺掉.......”
話還未說完,一陣劇烈咳嗽,頭一歪,瞪大雙眼,咽了氣。
阿莫見到胡阿茍斷氣,淚流滿面,懷抱著胡阿茍的尸體,仰天大叫,“??!啊......”
宛若一只受傷的野獸,雙眼通紅,眼中充滿傷痛、暴虐。
阿莫將胡阿茍尸體放好,回頭望著一旁的張宜,他現(xiàn)在只想把心里的怨恨都發(fā)泄出來,撕碎眼前的張宜。
阿莫恨殺死他爹的官軍,但是更恨張宜。都是張宜的錯,要不是他威逼利誘他們,他們?nèi)绾螘獯舜箅y,族中青壯傷亡大半,他爹慘死,這一切都是張宜造成的。
張宜本來心里還盤算著回去給怎么解決這事呢,是向楊國威負(fù)荊請罪,還是散盡家財保住參將之職,不論如何胡阿茍這伙兒苗賊是不能留了,他們知道的太多了,要是被其他官軍捉住,那自己就危險了。
張宜忽然感到身前好似出現(xiàn)一堵墻,抬頭正好見到俯視他的阿莫。那是怎樣的眼神,一雙眼睛冰冷無情,毫無色彩,直勾勾盯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具尸體。
張宜被他盯得汗毛直豎,心里發(fā)寒,但扔硬撐著,現(xiàn)在他不能讓別人看出他害怕,也不示弱,十分強(qiáng)硬斥道:“你想干嘛?”
“我爹死了?!卑⒛鏌o表情道。
張宜裝出一副悲痛之色,假惺惺道:“本官也沒料到會有官軍殺來,哎!”
阿莫又道:“是你害的!”
張宜聽出了阿莫語氣里的不善,有些心虛,指著后面追趕的戰(zhàn)艦,高聲道:“笑話,與本官何干,你爹又不是本官殺得,是官軍殺得你爹,你要想報仇的話,官軍不就在后面嗎?”
這次阿莫沒有再說話,盯著張宜,“呵呵”笑了兩聲,不等張宜反應(yīng)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右手一把掐住了張宜的脖子,將張宜慢慢提了起來。
張宜被阿莫掐著脖子,喘不過氣來,鼓著眼睛,臉色發(fā)青,感覺像是被一把鐵鉗夾著,拼命用力拍打阿莫的手臂。
阿莫依舊紋絲不動,冷笑道:“參將大人,死亡的滋味怎么樣?。俊?p> “你、敢、殺、本、將”張宜好不容易憋出幾個字,離死亡如此之近,他害怕了、恐懼了,他不想死,他剛榮升參將,他有大好的前程。
阿莫“哈哈”大笑而來一聲,道:“我有什么不敢,要不是你隱瞞永明王的身份,我爹怎會死。這次沒能殺掉永明王,官軍定會圍剿我們,我們會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留著你就是個禍害!”
張宜被阿莫慢慢提著,移出了小船,眼中充滿恐懼,在半空中胡亂揮舞,手剛碰到腰刀,沒等他有所動作。阿莫右手用力一扭,只聽“咔嚓”一聲,張宜脖子一下就被擰斷了,頭歪到一邊,雙手垂直無力耷拉著。
阿莫隨手一拋,張宜被扔進(jìn)了漓江,身體仰面朝天,張宜到死都想不到他會落得這么個下場。
阿莫回頭狠狠看了眼戰(zhàn)艦,他知道可能一輩子都給他爹報不了仇了。除非,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還有機(jī)會的,他一定會查清這些戰(zhàn)艦上是來自哪里的官軍,還有永明王,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十來艘小船漸漸離開漓江進(jìn)入一條支流,消失不見。
墨茗棋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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