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噢!是我們寢室啊......你們聽到了沒有。”
曲峰臉上的陰霾,隨著喇叭的聲音,變得由陰轉(zhuǎn)晴。而邵野的臉上,卻露出一絲不安。
“寢室長,怎么了?剛才沒有念到我們寢室的名字,你不開心正?!,F(xiàn)在念到了,怎么還愁眉苦臉的?!?p> “超哥,這個你應該比我還明白。我們要是和大多數(shù)寢室一樣,毫無建樹也就罷了。如今我們被評為標兵寢室,意味著什么?”
“是有點太突然了,這不是把我們推到了金字塔頂端嘛。上來容易下去難哪,以后我們還要繼續(xù)保持?!?p> 邵野和金超的對話,似乎完全沒有波及到曲峰,他滿臉喜悅,仰天大笑:
“管那么多干什么?標兵寢室多么光榮,我們現(xiàn)在是全校的明星寢室,走在校園的每個角落,都會有無數(shù)的眼光投來。這種吸引別人眼球的事,可以讓我來?!?p> 閆峰看著異常開心的曲峰,不斷地搖著頭,嘆息道:
“大白,你算了吧,就你這身板,哪家姑娘瞎眼會看上你。你醒醒吧,別做白日夢了?!?p>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小瘋子,走,一直朝前走,我先幫你實現(xiàn)理想,把錢花掉?!?p> “邵野,老金,我們還是先去慶祝下吧。畢竟這殊榮,不是天天會有的,說不定哪天就被取締了。就像大白說的,話糙理不糙,我們得過且過吧。不能光為如何保持榮譽擔憂,先填飽肚子才是硬道理?!?p> “好,聽人勸吃飽飯,那走吧?!?p> ............
北國鶴城
機務(wù)段站場,還是那座光榮的石雕下,站立著新一代的內(nèi)燃學員。站在他們面前宣講的人,不再是經(jīng)驗豐富的袁華,而是自學成才的程武。
近十年的機務(wù)工作之后,讓這個昔日的年輕人,變得愈加成熟,業(yè)務(wù)管理方面尤為突出。用衛(wèi)斌的話來說,這個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程武腳踏實地的守著平凡的崗位,為他多年后成為電務(wù)車載車間主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這些自然是后話,今天他作為宣傳“3005”精神的使者,巍然的站在光榮的石碑下,向新報到的內(nèi)燃學員們,講訴這個百年機務(wù)段的傳承。
“同志們,我非常榮幸,可以成為3005精神的講述人,我希望你們在精神的指引下,盡快地融入這個光榮的集體......”
程武從建段初期的艱辛,講到榮譽和功勛的殊榮,再到改革開放的變革。聽得下方的學員,從驚訝到崇敬。
就在講述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報告,老同志,我們可以提個問題嘛?”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程武循聲望去,兩個二十出頭的帥小伙,并肩出列。那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想知道怎樣可以快速成為全能職工,請問有何捷徑?!?p> 提出問題的年輕人,將近一米八的個頭,大大的眼睛,刀削臉,一副風流倜儻,翩翩灑脫的樣子。緊挨著他的年輕人,個頭稍微弱勢一些,但是在他的憂郁的眼中,閃爍著沉穩(wěn),帥氣的外表下顯露鋒芒。
程武打量二人的同時,兩個年輕人也在仔細端詳著,面前的這個一臉正氣的大哥哥。程武給二人的留下最多的,是堅強成熟,而二人留給程武的是活力四射的火熱青春。
“有什么話盡管問吧,不要拘束?!背涛涿鎺⑿Φ恼f?!澳銈兘惺裁疵??”
“我叫洪波,他叫汪鴻圖。我們都是畢業(yè)于司機學校的,在學校里,老師總是說鐵路司機的一生,意味著奉獻和犧牲。我想知道有那么苦嗎?”
“說到司機的苦,機車內(nèi)的高溫和高強度作業(yè),以及高度的噪音,會使火車司機在長期的工作中,患上各種疾病。而這樣的疾病,是為了國家經(jīng)濟建設(shè)的需要。用最質(zhì)樸的話來說,我們火車司機,就是一部高速運轉(zhuǎn)的賺錢機器,為了大家的幸福,我們沒有時間花錢,沒有時間陪老婆孩子。而等你想花錢的時候,那么就是在醫(yī)院里,或許你賺的錢還不夠維護自己的零部件?!?p> 程武簡潔明了的解釋,讓在場的新學員們,瞬間從剛剛的憧憬中覺醒過來。很多人的心里萌生了退意,但是提問的洪波卻顯得滿不在乎。他只是簡單的“噢”了一聲之后,便攥緊拳手,高聲喊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既然選擇了司機這個職業(yè),那么就讓我的青春在這里揚帆,讓我的熱血伴隨經(jīng)濟騰飛的翅膀,自由飛翔?!?p> “對,都是帶把的爺們,誰也不是孬種,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后悔的?!?p> “不管苦與樂,我們的父輩能如此,我們又何妨?!?p> “我來這里是實現(xiàn)兒時夢想的,開不上火車,不如現(xiàn)在就讓我躺在醫(yī)院里。”
隨著洪波的慷慨陳詞之后,一大串的堅定信念,從這批熱血青年的肺腑中發(fā)出。多年后,當他們中的很多人,成為高速鐵路的中堅力量之后,他們的心里依然不曾后悔,即使有,也或許會有一絲愧對家人的心情。
............
濱洲線與平齊線鐵路交會點處,鶴城市區(qū)最南端的小鎮(zhèn)里。在三排磚瓦房環(huán)繞的四合院中,跪著三個年輕人,三個人長相帥氣,相貌敦實。如果細心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衣著,肯定會說,這不就是三個鐵路工人嗎?
“孩子他爹,你就同意了吧,三個孩子都跪了這么久了?!贝u瓦房中傳出老伴楊慧賢的聲音?!拔铱茨闶抢虾苛耍瑒e人家高興都來不及。你可倒好,三個孩子一說,你就不樂意了。”
“孩他媽,這個不是我不樂意。你也是老鐵路了,你還不知道鐵路司機是個啥活嗎?要說去一個,我不心疼,這一下就是三個...無論如何都不行,就是去了,我也要和段領(lǐng)導說道說道。”
“老云頭,我可跟你明說了,今天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就興你干一輩子火車司機,輪到孩子就不行了?”
“你這老娘們,竟跟著添亂。別人家高興,那是就一個孩子進鐵路,你看看咱家,一起進去了三個,還清一色的火車司機。這要是家里有個啥活,怎么整?連個幫你忙活的也沒有。”
“孩子他爹,這個我早就想好了。以后等三個孩子成家了,我就帶著他們的媳婦,一起照顧家里。你們爺四個就使勁地在火車道上跑,為咱國家多拉多跑,早日把國家貧窮的帽子摘掉。讓我們的孫子孫女過上幸福的日子,何樂而不為啊。”
“老伴,苦了你了......”
“老頭子,你說這話,要是在早幾十年,或許我就感動了,現(xiàn)在才說,晚了...趕緊讓孩子們起來吧,都跪一天了?!?p> “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院子里還跪著三個兒子呢?”
“云峰、云光、云亮,起來吧!你們的爹同意了,進來吃飯了?!?p> 聽到老娘的呼喊之聲,兄弟三人紋絲沒動,只是相互望望。
“老二,你和老三去看看,真的假的?!?p> “老三,你去看看,我隨后就到?!?p> “總是指使我,你們兩個怎么不去???看我小,就欺負我???”
“老三,你誤會你二哥的意思了,我那意思是怕你歲數(shù)小,跪壞了身體,以后怎么辦?”
“好吧,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就勉為其難,去替你們看看吧?!?p> “云光,你也去吧,我這腿麻了,要活動一會兒,才能起來。”
“大哥,其實我腿也麻了,不然我早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