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父兄離開(上)
梁老王爺坐在自家竹屋的主位上,身旁厚重干凈的木桌上擺著一盞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水,清淡的茶香緩緩飄散在有些凝滯的空氣中。
林洪文和羅良承相對而坐在梁老王爺?shù)南率孜恢茫^低垂著,像是在沉思著什么,鄭源則有些惴惴不安地坐在末位,高大寬依舊面無表情地威嚴(yán)守在門口,至于葉染修和雷戰(zhàn)虎,一個老早就不見了蹤影,一個跟在羅勇霆屁股后頭甘愿做苦力翻耕土地。
“當(dāng)年的事情早已經(jīng)成了定局,本王知道你二人心有不甘,但證據(jù)鑿鑿,想要為羅家洗清冤屈絕非易事?!绷豪贤鯛斬M非不知羅良承心中所想,至于林洪文,他認(rèn)為林家遭難完全是咎由自取。
“王爺相信羅家沒有造反?”羅良承抬起閃著驚喜亮光的眼睛看向梁老王爺。
誰知,梁老王爺冷哼著瞅了他一眼,說道:“若是幾年前你肯聽本王之言,你羅家何至于淪落至此,你羅良承是個忠臣不假,可卻長了一顆石頭腦袋,絲毫不知變通,枉害了你羅家多少條人命,在流村這些年你不冤!”說完,他又冷冷看向林洪文,“你倒是心眼極多,做朝臣這些年沒少把別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自以為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便能嘲弄他人,沒想到玩鷹的反被鷹啄瞎了眼睛,你更是不屈。”
羅良承和林洪文被梁老王爺說得滿臉漲紅,卻不敢有絲毫的反駁,而鄭源聽得有些如坐針氈,他只愿在永嶺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個逍遙總兵,京城那些麻煩事他可是不愿沾染上,要不是曾在羅良承帳下效過力,這幾年他也不會明里暗里護(hù)著羅家人,與太后、皇帝作對可不是誰都有這個膽子的。
“老王爺,您既然能把羅林兩家的事情看得通透,自然也明白當(dāng)年之事絕非陷害羅林兩家那么簡單,這說明我大禹朝的朝堂不是藏著毒蛇就是被毒蛇時時窺伺,罪臣承認(rèn)自己不是什么善良之輩,但我對大禹朝卻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鑒。您一心為國為民,難道就能看著那些啃噬我大禹朝基業(yè)的蛀蟲肆意妄為嗎?!”林洪文突然抬頭慷慨激昂地說道。
梁老王爺很想罵一句他林洪文便是大禹朝最大的蛀蟲,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林洪文此刻所說的話正巧擊中了他的心臟。
如今的大禹朝正是內(nèi)憂外患之時,而且不管他對羅良承是如何的失望、對林洪文是如何的厭惡,都必須承認(rèn)這兩人曾是支撐大禹朝江山最堅定牢固的兩棵擎天大樹。卻不想一夕之間,他們竟然被人連根拔起,而隨著他們的倒下,大禹朝近些年漸有衰微之勢。
鄰邦諸國不斷在邊疆之地尋釁滋事,因?yàn)樵僖矝]有令他們聞風(fēng)喪膽的羅家軍坐鎮(zhèn)大禹朝的軍中,朝堂之上也再不見林洪文這樣能統(tǒng)領(lǐng)群臣之人,真是猶如一盤散沙。
他可以不在乎林洪文之流,但隨著羅良承小兒子羅震一家的出現(xiàn),讓他對羅家又充滿了希望,大禹朝的武將之中必須要有羅家的一席之地,羅家將的威名也必須重新豎立起來。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把當(dāng)年的事情查清楚,否則太后、皇帝與羅家的芥蒂將是最大的麻煩。
屋子里的四個人足足談了有兩個時辰,羅良承和林洪文從竹屋走出來之時臉上多了喜色和輕松,鄭源則是一臉的被逼無奈和一后背的冷汗,最后才走出來的梁老王爺神色平靜,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新稻種羅云意只從空間里拿出三斤左右,勉強(qiáng)夠栽種三分地的量,她打算接下來的時間就守在這三分稻田里,以便觀察新稻種的成長情況并及時作出應(yīng)對之策,而羅家兄弟三人用最快的時間在稻田不遠(yuǎn)處蓋了兩間結(jié)實(shí)的竹屋。
“意姐兒,這山中日漸寒冷,你一個小姑娘住在此處不妥,四哥幫你看著便是!”雖說這地方還稱不上是永嶺的深山腹地,但也時常有野獸出沒,羅勇霆很是擔(dān)心自家小妹的安全。
“四哥,這三分種的并不是普通的稻子,我也是第一次在海島之外的地方栽種,雖說這里的土地、氣候等勉強(qiáng)和海島有幾分相似,但接下來究竟會怎樣誰也說不好,我不想出一點(diǎn)兒差錯?!奔幢闶菍ΨN高產(chǎn)水稻有十成十的把握,羅云意接下來也必須裝作很重視的樣子,否則梁老王爺對她的信任還有重視就會大打折扣,她可不愿一輩子困在永嶺,而自己和羅林兩家要想盡快走出永嶺,少不得要多借這位老王爺?shù)膭荨?p> 到了晚上,羅震將妻子兒女全都叫到了自己的身邊,他已經(jīng)決定明日一早就啟程離開豐縣,就在剛才,梁老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高大寬給他送來了一塊令牌,有了這個令牌他在大禹朝行走官府就不會有人為難他。
“霆哥兒,你做事一向沖動暴躁,這次我和你大哥離開之后,你切記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氣,千萬不要惹是生非,一定要照顧好你娘和弟弟妹妹們?!绷_震說完又看向林菀清,“清妹,我和瑄哥兒走后這個家就靠你了,爹娘那邊還要勞煩你多看顧一些?!?p> “震哥,你就放心去辦你的事情,不要擔(dān)心家中,我會照顧好爹娘還有孩子們的?!绷州仪鍦睾鸵恍Γ髦舜坞x別生死難料,但她清楚羅震此行是非去不可。
“三哥,你來!”羅云意最見不得難舍難分的離別場景,悄悄把羅勇瑄拉到了一邊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香囊遞給他,這香囊還是前兩日央求羅思玥給她縫制的,“給你!”
“這是什么?”羅勇瑄不解地接過香囊,剛想打開去看,卻被羅云意制止了。
“這是給你和爹的路費(fèi),窮家富路,你們到了外邊別太省了!”羅云意說道。
羅勇瑄沒有再執(zhí)意打開香囊,但只通過手的觸摸他便已經(jīng)猜出香囊里裝的是何物,分明是前段時間讓誠爺爺拿出去賣的寶珠,上次只是三顆,這次羅云意給他的足足有十顆。
“意姐兒,你——”羅勇瑄剛想開口再說話,羅云意趕緊拿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讓羅勇瑄不要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