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酒吧二樓,一個狹窄昏暗的小房間里,亞恩沉默打量眼前的二人。
一個是自稱商會副會長,名為黑默丁格的金發(fā)老人。從外表上看,老人的年齡只有五十多歲,但粗大的白色眉毛以及幾乎遮住了小半張面孔的白胡子,讓他的年齡看起來更大,臉上還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
另一個是個子矮小,最多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孩,小孩的全身都裹在白袍里,寬大的尖頂帽子把他的頭和臉全都遮擋住。
但亞恩關(guān)心的不是對方的外貌,而是正游蕩在空氣中的魔法元素。這股元素很微弱,籠罩在面前的白胡子老人身上。他不動聲色地握住腰間的秋葉刀,提高了內(nèi)心的警惕。
老人在這時抬起頭來,溫和說道:“維嘉,給這位來自東方的先生拿一百枚金索倫?!?p> 站立在一旁的白袍小孩遞過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由于對方的個子太低,亞恩從頭到尾都沒能看清小孩的樣子。他單手接住錢袋掂了掂,心里估算著大致數(shù)量。
“我聽傭兵們談起過一個名叫亞恩的東方人,那個人是你吧?”白胡子老人問道。
亞恩一笑:“祖安還有第二個東方人嗎?”
“我很久以前也見過一個東方人,他的名字叫青,你認識嗎?”
“您說笑了,東方有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每個都認識?!?p> 白胡子老人點了點頭,“也是,恕我冒昧問一句,先生來自艾歐尼亞哪個地方,具體地說,您來自哪個修道之所?”
亞恩一怔,依舊保持著心中的警惕,但他很認真地回道:“長者面前不敢稱您,您叫我亞恩便好?!?p> 老人含笑點頭。
亞恩接著說道:“在下修行于御風(fēng)道場,敢問老先生是如何知道這些,‘恕我冒昧’和‘修道之所’這兩個詞匯西方人可說不出來?!?p> 老人開懷一笑,有些懷念地說道:“這是我曾經(jīng)遇到的那位青先生教給我的,他還說過,御風(fēng)道場的人素來嫉惡如仇,仗劍行走天下,但為他所不喜?!?p> “呵,”亞恩失笑出聲:“您說的那位青先生想必是來自于朔極寺的和尚吧,他們信奉以德報怨,我們主張以暴制暴,怎么可能會喜?!?p> 老人也笑了出來,臉上的胡子眉毛都跟著顫動起來,他笑了好一陣兒才說:“很久都沒有這么開心過了,我記得按照東方人的叫法,我可以稱呼你為小友,對嗎?”
亞恩想了想,“對,不過這是所謂的忘年之交才有的叫法?!?p> “那我們可以做個忘年之交嗎?”
亞恩又是一怔,思量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知會長先生有什么事,您盡管道來,我若是能幫,自不會推辭?!?p> 老人說:“你叫我黑默丁格吧?!?p> “好的,黑默丁格會長?!?p> 黑默丁格低頭想了想,對身旁的小孩說道:“維嘉,撤掉你的魔法?!?p> 一直沉默到現(xiàn)在的小孩終于抬起了頭,露出帽子下面與身形完全不匹配的面容。光看這張臉,說他已經(jīng)二十歲都有人信,可看對方的身材,最多只有十歲出頭。
“二長老?”維嘉疑惑問道。
黑默丁格低頭看著他:“這名東方人值得我們信任,他和當年的青先生是一樣的?!?p> 維嘉遲疑了下,才不情不愿地停止魔力的輸出。他抬起頭,小眼睛緊盯著亞恩,隨時準備發(fā)動魔法,保護身旁的老人。
就在他撤掉魔法之后,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亞恩眼見著面前的白胡子老人一點一點的矮小下去,逐漸縮水成一個只有一米多高的小老頭,但他的腦袋沒有絲毫變化,頂在這具小的可憐的身體上,就像是一個嬰兒擁有成年人的頭顱一樣,看著非常奇怪。
亞恩雖然明白對方?jīng)]有惡意,但本能之下還是做出防備的姿態(tài),暗自握緊了刀鞘。
“如你所見,我們不是人類?!焙谀「裾f道。
“看出來了?!?p> 哪怕拋開腦袋大身體小這一點,面前的這兩個...物種,也絕對稱不上是人類,頂多算是類人,對方的長相他無法形容,往好點說像個畸形兒,但絕對不會讓人產(chǎn)生厭惡的心理,反而看著很順眼。
“接下來我會告訴你關(guān)于我們這個種族的事情,最后也請你幫一個忙,你就當做是一個委托好了?!?p> “等等,”亞恩打斷道:“看你們躲躲藏藏的樣子應(yīng)該不被本地人接受,那為什么還要告訴我?”
黑默丁格認真地說道:“因為你是東方人,更是個修道之人,你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的本心!”
................
一樓大廳,蒙多正喝著悶酒,酒吧里最漂亮的陪酒女郎都無法讓他多看一眼,自從徹底失去了希維爾之后,他就再沒允許別的女人靠近過。
“呵!”蒙多苦笑一聲,灌下一大口苦酒。他什么時候得到過,但現(xiàn)在連追求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
桌子上突然被人擺放了二十枚亮晶晶的金索倫,蒙多抬眼看去,是那個讓他失去追求權(quán)利的東方人。
他隨手拿起一半,把剩下的都推了回去,“我沒做什么事,用不著給我這么多?!?p> 亞恩隱約能感覺到對方有點不開心,但還是堅持說:“我們五個人平分,艾克和索西雅那兩份他們不要,這是你應(yīng)得的?!?p> 蒙多忽然重重地放下酒杯,淡黃色的酒水灑在桌面,心中無名火起——他們當然不要,一個子爵,一個騎士,怎么會看得上這點錢,但這種話他卻連說都不敢。
“你看不起我?”酒杯被緊握地大手捏出了裂痕。
亞恩愣了一下,迎著對方壓抑的怒火把錢收起,自顧自地說道:“你有點不像我當初認識的那個祖安狂人了,我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現(xiàn)在的樣子實在是叫人失望,你自己也應(yīng)該失望?!?p> 說完他就徒自走開,直接走出了橡樹酒吧。
他是怕對方突然暴走,雖然現(xiàn)在的亞恩自問絕對不弱于蒙多,但也不想平白無故、毫無道理的打上一架。
鎮(zhèn)門口,希維爾等人早已等候多時。此時天色尚早,早點出發(fā)還能趕往下個鎮(zhèn)子。
亞恩把錢袋遞給對方,“九十枚金幣,小小的發(fā)了一筆,等到了黑水鎮(zhèn)我們先去揮霍一頓,休息一晚再出發(fā)?!?p> 希維爾笑問:“那你都給我干嘛?”
年輕人嘿嘿一笑:“你先管著,等我需要了再找你拿。”
牛車在歡聲笑語中再次啟程,前往下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