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許久的天空最終還是下起了小雨,小小的雨珠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光禿禿的石巖上。
這也許是今年的最后一場秋雨了,因為今天過后,蕭瑟的秋天就會過去,這個世界即將迎接的是寒冷,枯燥,而且漫天飛雪的冬季。
一只南飛的大雁獨自飛過了這片陰沉凄冷的天空,只聽到了它一聲孤獨的鳴叫后,它的身影便似一個小黑點一般消失在了天際。
從天空中向下望去,在雁過留聲之處,枯黃是這里的主色調(diào),一條青色山石鋪成的小道似是一條分割線,把滿眼的枯黃色一分為二。
再向下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在這條青石小道上,有一個人影正在冒著寒冷的秋雨艱難地行走著,只是沒過多久,這個人影便就停了下來。原來在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個人,不過那人卻如死了一般,在她輕輕將他放下后,他動也不動地癱在了青石道上。
“乞兒哥哥,你一定要停住啊!”
在雨中停下的人影就是朱曉蕓,她已沒有力氣再向前走了,撲通一聲跪在了那里。她的發(fā)絲被雨水打濕,眼眶紅紅,流在臉頰上的不知是雨滴還是眼淚。
乞兒的左臉已經(jīng)血肉模糊,黑乎乎的爛肉上滲出了一道道鮮紅的血絲,隨著雨水落下這血紅之色也漸漸變淡。
朱曉蕓看在眼中,更加傷心和著急,生怕眼前的少年死掉。她懊惱和悔恨,為什么自己要讓乞兒一起上山尋找金鳳釵。
“金鳳釵!”朱曉蕓立即面顯興奮之色,似是想到了什么辦法能夠挽救一下危在旦夕的乞兒。
記得朱紅玉將金鳳釵遞于她時,她將它放在了自己的袖中,雖然經(jīng)過了一路的顛簸,但它卻未從袖中掉落。
“我愿將我一半的靈元分與你,只愿你暫時能保住性命,也是報答你當(dāng)日的救命之恩。”
她說完這句話后,便打坐在原地,隨后從袖中將金鳳釵取出,用釵尖劃破自己的手指。一道鮮紅的血液從她手指上緩緩流出,而后聽到從她口中念出一句難懂的咒語。
咒語一出,只見朱曉蕓雙目緊閉,以她為中心,在周圍地上驟然結(jié)成了一個丈許直徑的圓形法陣,法陣上閃爍著奇怪的圖案。
片刻的功夫后,一只體態(tài)甚小的火鳳從朱曉蕓身體中徐徐飛出,它像一只迷路的小鳥,在朱曉蕓頭頂上空盤旋。
也許是朱曉蕓用意念支配著小火鳳,只見它過了一會兒又悠悠地向乞兒的頭頂飛去。
小火鳳繞著乞兒的頭頂旋飛了三圈后便一個身影鉆進了乞兒的體內(nèi)。
乞兒的身子像是過了電一般,抖動了一下,而后又恢復(fù)了原來靜止的狀態(tài)。
回過頭再來觀看朱曉蕓,在法術(shù)完成后她的面色立馬就變得憔悴了,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在跟她姐姐朱紅玉斗法時,自己已經(jīng)消耗了許多的靈力,尤其是在念動‘焚天訣’的時候,靈力消耗最大。
而這次她又將自己的靈體分給了乞兒一半,頓時身體極度虛弱,難以支撐坐立,竟撲通一聲倒落在地,不省人事了。
在這寒冷的秋雨中,在這冰涼的青石路面上,躺著兩個命運同樣悲苦的少年。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場秋雨慢慢地停了下來,陰沉的云朵漸漸散去,太陽也露了出來,只不過此時已是黃昏之時。
秋季的黃昏應(yīng)該是四季中最美的,它不像春天那樣,即使是日落之時,也能看到草長鶯飛,聞到百花之香;它也不像夏日那樣,荷塘中魚兒在相互追逐嬉戲,泛起的漣漪帶給空氣一陣清爽;它更不像冬季那般,白雪皚皚,一切都銀裝素裹,在夜晚即將來臨之際還北風(fēng)呼嘯。
而秋季的黃昏之美,在于它的純粹,夕陽與落葉是同一種顏色,是大自然賦予的和諧和統(tǒng)一。
此時,一縷夕陽的光輝透過了道路旁的樹枝,散在了兩個躺在一起的少年身上。遠方,傳來了不知名的鳥鳴,啁啁啾啾。
大山清徹如洗。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位眉冉蒼白的老僧從不遠處走來,他身著一件寬松的灰布僧衣,走起路來似有風(fēng)在吹,飄然而動。他脖項中掛著一串長長的佛珠提溜到了腹部,左手拄著一根青銅法杖,而右手托著的是一口黑色缽盂,只見一雙慈目向這邊看來。
“阿彌陀佛,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一位佛門弟子卻道出了道家真言,依此足以見得這位老僧學(xué)識淵博了。
話語過后,只見這白須老僧躬下了身來,從他懷中取出了一只葉黃色葫蘆,上面刻著‘九轉(zhuǎn)金羅丸’五個正楷紅字,在他晃動時,從里面?zhèn)鞒隽怂幫柘嗷ヅ鲎驳穆曇簟?p> 果不其然,在他晃動葫蘆后,從里面倒出了兩粒金色丹體在他手上。
兩粒丹丸一樣大小,與人的小拇指蓋比起來要略微小些。只見這老僧,將這兩粒藥丸分別給躺在地上的兩個少年服下。
一人一粒服下過后,老僧人又將自己的佛家真氣通過手掌輸送到了這二人體內(nèi)。
待得半刻鐘時辰過去,躺在地上的少女首先醒來。
她惺忪的雙眼,就像是清晨剛從睡夢中醒來,眼角處還掛著一滴水珠,不知是淚滴,還是雨水。
“老師父,謝謝你救了我。”
朱曉蕓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年邁的老僧人正在他們身旁席地而坐,正在參禪打坐。他的手正在撥動著念珠,口中念著聽不懂的佛語,身體兩旁分別放著一根法杖和一個缽盂。
“阿彌陀佛,女施主身為天鳳一族,竟然能舍去一半的靈元來救面前這位少年的性命,不論出于何種因由,都足以見的女施主的菩薩心腸。”
此時,這老僧已經(jīng)睜開了雙目,將手中撥動的念珠輕輕地放回在了懷里。
朱曉蕓聽到他的話后,眼睛睜的很大,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面前這位須眉皆白的老僧,心中問了一句,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天鳳一族的。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重要的,當(dāng)她看到在自己身邊乞兒哥哥還躺著一動不動時,她連忙開口向老僧問道:“老師父您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您一定知道該怎樣救我乞兒哥哥的命了?”
朱曉蕓神情急切,恨不得此刻立馬就讓老僧說出救人的方法。她急切的眼神直直地注視著老僧,同時心中又有一種復(fù)雜的心情。
在朱曉蕓急切而又誠懇的眼光下,這位老僧不急不慢地說道:“這個少年是被你們鳳族的赤炎烈火所燒傷,世間的一切藥物都不可能醫(yī)治的了。”
“......”朱曉蕓無語,眼睛再次紅潤起來。
“不過據(jù)我所知,世間有那么一個地方是可以延續(xù)他的生命的?!崩仙哿艘话炎约旱拈L須道。
“哪里?”朱曉蕓立馬問道。
“修真練道之所,七星劍派,七星寒潭!”
也不知怎地,當(dāng)聽到這個地方名時,朱曉蕓面色大變,濃濃的恨意化為一團火焰仿佛要從眼睛中噴射而出。
黑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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