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巷旁邊是一條小河,此刻河面解凍,冷風從河岸吹過來。簡風和那女子就在那河邊,那女子正對陳升,可惜那風小而冷,并不能吹起女子面前的黑紗。
“你別掩飾了,我知道那人不是你,昨晚我親眼所見,那分明是個男子的背影?!?p> “你說什么?”那女子聲音突然很急促,帶著一絲尖銳。
簡風嘆了口氣,“如今眾人皆認為鬧得京城里人心惶惶的那個妖狐犯下了之后的案子,我不信你會如此,每晚都前往各處小巷街道查尋,終于在昨天讓我碰到了那個頂替你的男子,他到底是誰?值得你如此?”
“你是怎知我就是眾人口中的妖狐?你一直在暗中監(jiān)視我?”女子的口氣已經不似先前的溫柔,多了幾分冷淡。
“我并一直跟蹤你?!焙嗭L急忙解釋,“那天清晨我趕路之際,恰恰看到你帶著面紗從趙府出來,我本想跟上你,誰知你很快坐上了一輛馬車,那車夫我認識,是汪直的心腹?!?p> 女子聞言后退了幾步,轉身面向小河,“原來你早已知曉,如今對我很失望?”
“不,我不相信你會做這種事,就像昨晚那樣,那個殺害趙府的人是不是那個男的?你在替他頂罪?你到底為什么會為汪直辦事?”簡風一口氣追問了很多,他不愿相信,自己辛苦尋找的心上人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你不用再問了,知道得越多你只會對我越失望。當初江南相遇早已成過往,該忘的都忘了吧!”
“鳶兒,上次一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如今你我好不容易重逢,卻已成為這番模樣。我們不是約好了嗎?等我回家稟明祖父就來提親。如今你要出爾反爾嗎?”簡風不甘心地拉住她。
女子沉默片刻,無言對著面前流逝的寒水。春寒猶在,北方雖然較為干燥,此刻簡風卻感覺了當初江南噬骨的寒冷。
良久,她薄唇微啟,“我秦舞鳶今日起與你簡風再無瓜葛,昔日盟誓盡付流水,從此一別兩寬,各自生歡。”
言罷,她轉身離去,簡風沒有再挽留她,只是呆呆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原來她就是當初那個陳升在茶肆遇到的女子,想不到她和醉清粥老板間還有這么一段。
陳升來不及感傷他倆的愛情,此刻他得梳理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個之后犯案的人不是秦舞鳶,那么那人是誰?會不會之前毒殺趙府的人也是那人為之?
待簡風離去之后,陳升也悄悄回了客棧。
此時婉顏正好醒來,見到外出而歸的陳升有些詫異。不等婉顏詢問,陳升就進屋將今日所發(fā)現告之。
“據你所說,那秦舞鳶是在替人頂罪?”婉顏對這個消息很是吃驚,一臉不可置信。
陳升搖搖頭,“根據簡風的話只能推斷在趙府案子之后的那幾起案子不是秦舞鳶所為,可趙府被滅門一事目前還是她的嫌疑最大。況且簡風說曾看見秦舞鳶清晨從趙府出來,這無疑加大了她的嫌疑。”
“可如果是秦舞鳶殺害的趙府一門,那么后面的案子為什么要換人呢?殺一家和殺幾個有什么區(qū)別嗎?”婉顏問出了關鍵,此事陳升回來的路上也一直在思索。
“先喝杯熱茶吧,你忙了那么久,好好休息下?!蓖耦佉婈惿卮鸩簧蟻硪膊淮叽?,將沏好的茶遞給他。
陳升接過茶杯,轉眼間看到了昨天用的那把木棍,猛地放下杯子,“我知道為什么了!”
婉顏微笑地看著他,每當陳升思緒如潮斬釘截鐵地說出推理的時候,她也格外歡喜,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仿佛故事里的包青天般神武睿智。
“趙府滅門雖然看似殘忍,但其方式極為簡單,只需在幾處水源下手就好??哨w府一事之后,人們都提高了警惕。每晚夜歸者大部分身上都會帶著護身工具,而且他們多為男子。這時讓秦舞鳶去對他們下手,難度其實大了很多。其背后的人已經確定是汪直了,那么想必他是不愿有什么意外發(fā)生,這倒挺符合他謹慎的性子。”
“即使換了個男子來,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殺死吧?”
陳升抿嘴輕笑,“這就得用計了,那男子身上想必帶有能迷暈對方的工具,對受害者昏迷之后,再用毒殺之。這樣一來,即使有什么意外,那男子還能抵擋一陣?!?p> “你說,那男的是誰呢?秦舞鳶為什么要替他頂罪?”
“這我也不知,婉顏,我問你,如果要讓你為一個男子頂罪,對方必須滿足什么條件你才愿意?”
婉顏沉思想了會,搖搖頭,“我不愿意?!?p> “……”
“就沒有例外么?”
“應該沒有。”
陳升對她的回答很驚訝,他一直認為婉顏是個護犢子的人,可今日她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既是有罪,為何要頂替?若想安生過日,就別犯事。我不會因為一個人跟我的關系而去包庇他犯罪,這樣對受害者不公平。若是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都被人包庇逍遙法外,那豈不是人人都成汪直之輩了?”
婉顏一番話竟說得陳升啞口無言,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俏可人的丫頭竟能如此分辨大是大非,都說虎父無犬女,想必她那爹爹定是個心懷天下的正人君子吧。
“倘若真是那樣,我大明朝也命不久矣了。況且我不認為包庇一個人就是對他好,若真心為他好,就讓他自己去承擔責任。否則,你哪天不在了,他該怎樣還得怎樣!”婉顏繼續(xù)有條不紊的說著。
“想來是我見識短淺了,承蒙姑娘賜教!”陳升微笑著拱手對她行禮。
“少來,不知道是誰之前還看不起我不讓我來探案,幸虧我機靈自己趕過來了!”婉顏不滿地嘟囔著。
“對了,你說這男子會不會是秦舞鳶的新歡?所以她才拒絕和簡風的婚事?”陳升突然想起了什么,轉頭向婉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