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的眼神微縮,變的凝重起來,自古以來,有時老虎不可怕,怕的是喜歡狐假虎威的狐貍。
雖說馮大這等貨色跟狐貍的狡猾不怎么沾邊。
可這樣的人正因為不夠的聰明,往往做出的蠢事破壞力卻是極大的。
一山不能容二虎,同樣一個小縣城,也不需要兩個街面上的勢力。
馮大想要取而代之,他倒要看看,這廝有幾斤幾兩重?
不過,讓他疑惑的是,馮大這等貨色,按理說不是這貴公子能夠看入眼的,為何兩者能攪合在一起。
古代有權勢的人家,一般根本不缺少使喚的人手,人家可以光明正大地蓄養(yǎng)奴仆門客。
特別是奴仆跟班,沒有人身自由,生死榮辱都寄托在主子的身上,使用起來更知根知底,更放心。
那這個馮大是怎么攀上這個貴公子的呢?
除非對方有不可告人的臟活,甚至不適合讓身邊的人去辦,才會找馮大這種人出手。
問題是:是什么臟活呢?
太平縣這種小地方有個風吹草動,縣城中的人都能得到一些消息。
可大虎小貓他們也僅僅是知道,馮大攀上了一個貴人,這貴人到底姓甚名誰?家世背景如何?對其中的詳情并不知曉。
不過他看那貴公子此刻的模樣,看似并不像春風得意的樣子,反而眉頭有些緊縮,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呀!
而馮大跟在他身后,也沒什么志得意滿的囂張表情,而是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
沈沐看到馮大的同時,他身側(cè)的趙叔以及他身后跟著的大虎小貓牛蛋他們也看到了馮大。
“呸!反骨仔!”趙叔看到了跟在那位貴公子身后,像狗一樣的馮大,側(cè)首往地上吐了一口,表示不屑。
由此可見,馮大打算離開沈父,另立門戶,幾乎是縣城街面上人所周知的事情。
雖然心中沈沐已經(jīng)在考慮怎樣除去這個馮大了,可他豈會將這種心思顯露在表面上,他認為自個此時顯得越發(fā)單純可欺才是正道。
于是,在他走近貴公子和馮大一行,跟那位貴公子錯身而過時,他還是含笑打了一個招呼:“馮大叔,您這是要去哪呀,精神頭好呀,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了?”
“大侄子是你呀,沒什么好事,沒什么好事?!瘪T大有些不安地抬眼看已經(jīng)走過沈沐身旁的貴公子,不敢和沈沐多說些什么,就很快跟上去了。
雙方互相走出一段距離后,他們幾人剛好到了程家老店。
進店之后,沈沐隨意地讓店主程老爹上幾盤拿手的飯菜來。
這程家老店的店面很小,也就能擺幾張簡單的桌椅。
店里只有一個瘸腿的老頭子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這老頭子應該就是那位程家老爹了,走路一拐一拐的,一看就干不了什么重活,身上的衣服雖然打了幾個補丁,但還顯得比較干凈。
那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有一張紅蘋果似的圓臉,看起來挺喜慶的,身上也穿著一件普通的花布裙,她看到有客人進門就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來,讓人看了,頓時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趙叔,大虎,沐哥兒,小貓,牛蛋你們來了?!边@姑娘招呼他們落座。
也就在這時,沈沐發(fā)現(xiàn),大虎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這小姑娘看。
這小姑娘看起來和大虎的關系應該比較熟捻,抿著嘴笑了一下,卻沒有多看幾眼相貌更為俊俏出眾的他和小貓。
就去廚房幫著程老爹做菜了。
“我說大虎呀,要是你真喜歡這小豆,也早點讓你娘找媒人上門向程老爹提親呀!”趙叔看著小豆的身影都消失在后廚了,大虎還眼巴巴地瞧著,當即取笑道。
“趙叔……你……”大虎聞言,難得地臉紅了。
倒是小貓從進門坐下后,又從他懷中摸出那本卦象書,開始念念有詞,掐掐算算起來,也不知他又在算什么?
可沈沐猜想,如果這小貓的確對自己的占卜術有一定信心的話,他一定是在算剛才和馮大在一起的那位貴公子。
想到這里,他試探地開口道:“剛才我們碰見的那位,他和馮大?”
最適合的套話方式就是,說話只說半截,等著別人接下去。
“也不知我們太平縣什么時候來了這號人物,挺面生的,我也只是在賭場聽說,這位貴公子好像是楊縣丞的遠房親戚,是從南京城來的,是什么公侯子弟。也不知馮大是怎么攀上對方的?!壁w叔給了第一手資料。
“就是,我們太平縣似乎沒什么好東西吸引這些貴人的,倒是隔壁縣,好歹還有宣紙這種能夠充當貢品的東西?!?p> “有血光之災!”小貓跟著又溜出來這么一句。
“不會吧,小貓,你的意思是你算出剛才咱們碰到的那位貴公子有血光之災?”大虎聞言,驚的睜大眼睛,按低聲音道。
“是他和馮大二人都有血光之災?!?p> “得了吧,小貓,不會這次又是瞎算的吧!”看到小貓言之鑿鑿地道,大虎很是一幅懷疑的樣子。
對小貓這種時靈時不靈的算卦術,他真的缺少信任感。
“應該不會錯,他二人印堂發(fā)黑,神思不寧,一看都是噩運纏身?!毙∝堃槐菊?jīng)地解釋。
“噓,你們幾個小子別說了,這種貴公子普通人誰敢傷害他們?!壁w叔看到程家老店又進來兩位客人,當即阻止他們繼續(xù)說下去。
“當皇上的都會死,憑什么那個公子就不會死了?”牛蛋老實巴交地坐在一邊,一直沒什么存在感,這會聞言,很不服氣地道。
“我說蛋蛋呀,你這是找死嗎?皇上的事情豈是我們可以隨便說的?!贝蠡⒁姞?,嚇得趕緊捂住了牛蛋的嘴,唯恐這憨小子再說出什么大不敬的話來。
這要是被不懷好意的人聽到了,告牛蛋一個詛咒之罪,牛蛋那里還有命在?
沈沐也覺得他也要盡快適應這個容易因言獲罪的時代,以后說話也要注意避諱。
不一會,小豆將他們所要的飯菜端了上來,還別說,這飯菜味道真不錯。
“對了,你們看到我爹了沒?”看到馮大,沈沐就不由想起了一大早就沒見人影的沈父,當即詢問道。
“沈大叔嗎?我早晨去你家找你時,倒是在路上碰到過,只是他當時好像有急事,急匆匆地去了一家貨棧。
怎么,大哥你急著找沈大叔嗎?”
“那倒也不是,只是剛才看到了馮大,我心里總有些不踏實?!?p> 沈沐這種不踏實很快變成了現(xiàn)實。
當晚夜色都黑了,沈父還沒有回家,這在以往是很少有的事情,就算往日有什么事情,沈父也會派人到家通知一聲,可這次卻沒有。
沈沐的直覺告訴他,沈父可能出事了!